象雄多傑的傷勢太重了,那把鐵矛直接洞穿肚腹,甚至連腸子都戳爛了。鮮皿流了滿地,此刻仿佛流幹了一般,傷口翻卷着。而多傑早已奄奄一息,僅剩下半口氣,無法言語,連眼睛都睜不開。
象雄加措抱着自己的弟弟,無聲的流淚,他就隻有這麼一個親人,難道也要失去了麼?
棕馬央真拖着殘腿,艱難的爬了過來。眼前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所造成,他心中愧疚,有太多話卻說不出口。
象雄加措聲音嘶啞的開口問:“你是什麼人?追殺你的究竟是哪個部落的?”
索朗一家的慘劇,和弟弟的垂死,令象雄加措憤怒欲狂。他要報仇,要狠狠的報複,但首先需要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
“我來自黑羊部族,被你殺死的那個人叫彭紮曲丕,逃跑的叫做達瓦央多,他們都是黑羊部族大頭人朗拿度的手下。我得罪了朗拿度,所以他才派人一路追殺我,是我害了你們。”
“黑羊部族?呵呵,我記住了!”象雄加措咬牙說道,毫無疑問,這是生死大仇。他接下來的唯一目的,就是報仇,為可憐的弟弟報仇。
棕馬央真看了看已經進氣少出氣多的象雄多傑,擡頭,非常嚴肅的對象雄加措說道:“你救了我,我卻害了你們。從現在起,我的這條命就是你的了。如果你要報仇,我不會再逃,讓我和你一起,哪怕最終被朗拿度殺死,也絕不後悔。長生天作證!”
象雄加措仿佛沒有聽到棕馬央真的話,弟弟多傑身軀輕微的抖動,或許下一刻就要咽氣,他用腦袋抵住弟弟的額頭,親昵的抱着他,無聲的流淚。
忽然,象雄加措腦海靈光一閃,他想到了自己額頭中的仙土空間。那裡面有一口泉水,如果自己在某點上看的那些小說不是騙人的話,那麼這口泉水應該是擁有神奇功效的仙泉,或許可以挽救自己弟弟的性命。
幾乎是迫不及待的,他捏開了象雄多傑的嘴巴,将食指放入他的嘴中,然後意念一動,從仙土空間的那汪泉水中引出了一絲水線,灌入象雄多傑的嘴裡。這個過程都是在多傑嘴巴裡進行,因此身旁的棕馬央真并未察覺仔細。
果然有效,隻見泉水進入象雄多傑嘴巴後,立刻被其咕嘟一聲咽了下去。然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肉眼可見的,多傑肚腹上的恐怖傷口開始愈合,最後完全長好,甚至不留疤痕。如果不是他身上披着的獸皮上,那撕裂的豁口,一旁的棕馬央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緩慢的,卻堅定的呼吸再次從象雄多傑身上恢複,雖然他依然昏迷,但至少保住了性命。
“這這這……這究竟……”棕馬央真傻了,眼前的一幕幾乎是神迹,快死的人居然活了,這怎麼可能?
“你沒看錯,這就是神迹!”這時候象雄加措才回過神來,暗暗想了想該怎麼解釋這件事情。仙土空間是無論如何不能暴露的,哪怕對自己的弟弟也不行。腦中靈光一閃,想起自己前幾天被雷劈的經過,便有了主意。
“前幾日我曾經被長生天的神雷劈中,本來以為必死無疑,卻沒想到那是長生天的神靈選中了我做他的陸上代言人,他賜予我神奇的力量,讓我在這方土地上宣示長生天的神威。”象雄加措鬼扯道,但在圖倫荒原這方無比落後的地方,或許這一點正是讓他發展自己勢力的好辦法。
畢竟,圖倫荒原上的蠻族雖然落後野蠻,但權力早已被大大小小的頭人瓜分幹淨,他想要出人頭地必須另辟蹊徑。
越想越是感覺自己的主意不錯,看到棕馬央真半信半疑的目光,他故作道貌岸然的對其說道:“張開嘴!”
下意識的,棕馬央真張開了嘴巴,象雄加措一彈指,幾滴仙泉水落入其口中。沒有什麼瓊漿玉液的美味,就是普普通通的幾滴水落了肚,但下一刻,他渾身的傷勢就開始恢複,就連那條斷腿,也傳來麻癢的感覺,斷骨居然神奇的愈合了。
棕馬央真服了,他不信不行,荒原蠻族人最是敬畏長生天。而象雄加措證明了自己是長生天神靈的陸上代言人,使得棕馬央真撲倒在地,心悅誠服的趴着。原本是為了抱救命之恩,而向象雄加措賣命,現在是真正的臣服。
象雄加措放下熟睡的弟弟,走到不遠處,抱着阿媽和妹妹哭泣的頓珠一家。看了看,歎息的搖搖頭……他的阿媽和妹妹們已經死了,仙泉也救不了。都是自己害了她們,如果不将棕馬央真救回來,就不會有這麼多災難了。
幫助索朗貢布治好傷勢,這時候象雄多傑也蘇醒過來,了解了眼前發生的一切。幾個人就地挖了個坑,安葬索朗阿媽和妹妹們。
荒原上的人不立墳墓,驅趕着牛羊在埋葬阿媽的地上奔跑,然後所有的蹤迹都消除了。塵歸塵土歸土,這就是蠻族人的命。
“頓珠,貢布,是我的主意害了你們,索朗阿媽和妹妹們才遭遇了不幸。從今天起,索朗一家就是我的親人,你們就是我的親弟弟。這裡不能久留了,雖然我沒有見過黑羊部族的朗拿度大頭人,但他心兇狹隘,睚眦必報的名聲早就有耳聞。我殺了他的手下,他不會善罷甘休的。收起帳篷,趕着牛羊,跟我走吧!”
象雄加措帶着一絲愧疚,如此說道。
最主要的還是要看索朗頓珠和金巴曲尼的意見,畢竟他們剛剛成親,按照荒原上的習俗,他們很快就可以單獨過日子了。也不知道他們想不想分出去。至于貢布和他的兩個弟弟,還沒有成年,象雄加措認為自己必須承擔這個責任。
“加措,我們聽你的。”索朗頓珠比象雄加措還大一歲,但他天性膽小,沒有自己的主意。和金巴曲尼略一商量,便接受了象雄加措的好意。
這或許是今天唯一的好消息了,索朗貢布雖然傷心,也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他和象雄兄弟關系密切,以前就經常去蹭吃蹭喝,現在成為了一家人,自然高興。
兩個小家夥更沒有意見,他們一個七歲的索朗格勒,一個六歲的索朗曲禮,在跟着哥哥哭泣一場後,得知可以和象雄兄弟一起生活,很是帶着一絲雀躍――――以往索朗貢布去蹭飯的時候,經常給他們帶回來一塊肉幹,他們都知道象雄家的飯食好。可憐的小孩子,他們還不知道失去母親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