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很大,那“鬼影”繞來繞去,似是對這樹林極為的熟悉,不多時就竄進灌木叢,樹枝晃動下,一下子沒了蹤影。
我倆心中焦急,猛地向前沖去,也跟着那影子跑了進去。
細密的樹葉微微帶刺,紮在皮膚上有些讓人不舒服,不清楚這樹林裡又是為什麼會長出這種怪樹。
眼前依舊密密麻麻,月光雖是明亮,可也照不進這層層的遮蔽,地上偶有斑駁,也沒心思停留下觀賞一會兒。
林子越密,追起來就越累,速度自然下降了不少,前方那略帶蹒跚的身影早已不見,除了經過樹木遺留下的微顫,就隻剩下那陣陣的瑣碎聲音。
蔣毅峰脾氣又大,恨不得邊跑邊吼個痛快,大呼小叫着往前快步沖去,我恨不得一腳踹到他屁股上,讓他那鴨子叫一樣的嗓子好稍微安靜下一會兒。
“左邊兒去了!
”
蔣毅峰身形一轉,朝着另外一個方向沖去,我卻來不及反應,稍微一錯神,腳下卻沒停下來,嘭一聲直接撞上眼前一棵大樹。
撞擊的力道着實大的吓人,先不說我來了個四腳朝天,就單憑楞把這盛夏時節的樹枝上葉子也撞掉了幾片。
“我艹你奶奶!
蔣毅峰,你他嗎不會早點說嘛?
”
大聲罵着,捂着被撞的發酸發漲的鼻子,我顧不上噴灑的鼻皿,急忙繼續擡腿跟了上去。
蔣毅峰跑在前面,大聲說道:“我他娘也沒辦法啊,這玩意兒突然轉向,我不轉不行啊。
”
翻了翻白眼,我也的确沒法怪他,要怪,也隻能怪自己腦子轉動的太慢,反應沒跟上。
鼻皿已經流了一手,我見手心裡都快裝不下,便直接朝着四周猛甩了一下,再想去接時,鼻子俨然已經好了,揉搓了一陣,注意力再次集中,生怕這孫子又突然來個急轉彎,到時候又得享受一下這種感覺。
原本濃密的樹林竟然稀疏了幾分,隻是那白毛臉的主人,還是在遠處奔跑,我們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他娘的!
跑的真快啊!
這是要把我們往哪兒帶啊?
”
就算蔣毅峰體力再好,也經受不住這種近乎沖刺般的速度一路快跑,早已氣喘籲籲,估計要再不追上那玩意兒,我倆都得在這林子裡面歇菜。
不過眼前突然一亮,周圍的紛雜樹枝似是突然消失一樣,給我的感覺更像是像四周退散,豁然開朗下,我們已經沖出樹林,竟是站在一條小胡同裡面。
“這是什麼構造,樹林直接對着胡同?
這麼建是不是腦子有泡?
”
隻是不用再和那詭異的樹林糾纏,我倆也覺得要舒适不少,稍微喘息了片刻,猛聽到那鬼快跑的聲音依舊在遠處傳來,更是在這胡同中飄飄蕩蕩,我倆對視一眼,橫下一條心,今天你惹了我倆了,就給你丫好看!
擡頭就朝裡面追了過去,蔣毅峰似乎還要保持剛剛大吼大叫的習慣,我罵道:“你他娘的小點聲!
現在戒嚴呢!
你要是把巡邏隊給招惹過來,我他娘的可不幫你!
”
蔣毅峰這才想起來已經不是在樹林裡面了,要萬一把周圍的住戶給吵醒,難免要招惹上麻煩,耷拉着臉,用力癟着嘴,像是強忍着不讓自己說話。
這也着實的為難他了。
胡同很長,又像是沒有盡頭,隻感覺前面黑漆漆的,啥都看不到,我們兩個隻顧着往前快跑,腳下絲毫不敢松懈,隻是那白毛臉的腳步聲總是在前面傳來,卻壓根不見距離拉近。
我倆此時都已經快到了體力的極限,速度也慢慢降了下來,要不是憑着那口愛欺負要報仇的勁頭,估計這一路也堅持不下來。
“怎麼狗日的跑這麼快!
”蔣毅峰問完,我也覺得有些古怪,這腳步聲就像是拿錄音機播放的磁帶一樣,根本就沒有變化,輕重都一樣,要知道這種胡同裡面的地面也不是完全平整的,有些碎石路上跑步的力道就要小上一些。
有些突然冒出來的突起就要直接擡腿邁過去,腳步聲自然就要大上許多,可前面這主兒的腳步也忒碎了一點,就像是一個裹了小腳的老太太,邁着小碎步一步步的往前跑,最他娘的詭異的還是跑的挺快!
這要真是個老太太,不是個妖怪才怪呢!
我倆終于體力不支一屁股坐在地上,倚靠着身背後的胡同磚牆,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擡手看了一眼手表,從我們沖出來追這白毛怪,到現在已經連續跑了四十多分鐘,專業運動員也不能堅持這麼長時間啊!
我們停了下來,對于周圍的聲音便覺得格外的敏感,前方一直邁着小碎步跑步的腳步聲,頻率依舊,但詭異的是,竟然還是保持着和我們不遠不近的距離,哪怕是我們連着坐了好幾分鐘,那聲音也依舊不大不小,足夠我們聽見,但卻讓我們看不見他的身影。
“你他娘的!
耍我們呢!
”蔣毅峰怒聲吼道,我一腳踹到他後背上,給他踹的一趔趄,他也知道自己剛才聲音過大,臉上有些尴尬,對着我說道:“小棺爺!
這狗日的鬼耍我們呢,你聽這腳步聲,不遠不近的,忒他娘的窩火!
”
“先喘口氣兒!
等緩夠了再找這孫子出氣!
”此時我心中已經十分贊同蔣毅峰提出的給這狗日的扇了的提議。
我們兩個默默的喘了五分鐘粗氣,好歹是年輕人,感覺呼吸平緩了一些,便直接蹦起來,朝着黑暗中古怪的腳步聲跑了過去。
隻是依舊如剛才一樣,别管我們多賣力的往前跑,那個腳步聲依舊不遠不近,摸不着更看不到。
最開始憑借着一口惡氣,想要抓到他撒撒心裡的火氣,可持續時間長了,就算再有脾氣,也感覺勁頭小上了幾分。
“小棺爺!
怎麼感覺這麼奇怪啊?
”蔣毅峰猛地停下腳步,胡同正好能讓我倆并排向前跑,見他忽然停下來,我也穩住腳步,扭頭問道:“怎麼的了?
”
蔣毅峰擡手,指了指身前,又向後指指背後,輕聲說道:“你沒覺得哪裡奇怪?
”
被他這古怪的行為吓了一跳,我也有些納悶,前後看了一下,也覺得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勁,但如果要我說出來,又感覺堵在嗓子眼,死活冒不出來。
見他還是那副見鬼樣子,我有些不耐煩,急忙問道:“你别賣關子了,到底哪奇怪趕緊說!
”
胡同遠處一片漆黑,蔣毅峰咽了口唾沫,聲音帶着微微的顫動:“你、你不覺得咱們這一道兒過來,就沒拐過彎兒嘛?
”
“真是!
”我一下子感覺到似乎是眼前突然明亮了起來,蔣毅峰說的的确沒錯,我也意識到了奇怪之處。
從跑進這胡同裡面,我們似乎就是一直向前,從來沒有轉過彎!
要是在大馬路上還好理解,或許路修的長,可是他娘的這是胡同啊,請問那個胡同能讓你保持全力沖刺的速度,連續跑上半個小時連個彎兒都不帶拐的?
就連那些古城深宅的寬敞大道兒都不見得是這樣,更何況這偏遠地區隻有千把個人的小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