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由于迷霧林的緣故,再加上上一次和崔榮光他們一起去探那個所謂的古墓的時候在林子裡迷了路,回來時候還恰巧遇到了‘鬼吹燈’,害得他們中一個學者被鬼搭了肩,我對于和他們考古隊一塊兒去看什麼棺椁,實在是很打怵。
這次的距離明顯遠了不少,而且,根據我的觀察,他們大概是整整繞了大半圈的路,最終才找到了他們所說的地方。
此時,那地面上已經被他們開了一個大坑,我被推到坑邊,向下看,卻不得不感慨他們真的是人多力量大。
下面這個坑,被他們稱作是‘椁室’,在我眼裡,應該就跟平時刨的葬棺材用的墳坑是一個意思。
作為擡棺匠,但我畢竟是個民間的擡棺匠,擡的都不是什麼大人物的屍體。
所以我雖然經常見到棺材,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外面那層椁,此時就不免有些好奇。
那椁看上去跟書上畫的樣子差不多,隻是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東西,竟然看起來黑的發亮。
大小比起我們常見的棺材大了不是一圈兩圈,光長度就足足有兩米半的樣子,寬有将近一米,高度也是将近兩米了。
這麼樣的一大口棺椁,我看了眼崔榮光和他帶的隊伍,很懷疑他們擡不起來到底是因為這東西邪性,還是因為人手不夠。
“可以下去看看嘛?
”我指了指下面,問道。
如果不近距離觀察一下,我恐怕很難知道這棺材到底是什麼材質,也就不太好判斷它具體的重量。
崔榮光看看給我推輪椅的蔣毅峰,我也回頭看向他。
蔣毅峰看看下面有些不好走的路,對我說道:“你在上面大家都省點兒力氣。
”
“可我在上面,大家都擡不動啊,省什麼力氣?
”我一句話,頓時就說服了崔榮光。
他不再考慮蔣毅峰的意思,直接叫來負責保護他們考古隊的那幾個戰士,讓他們幫忙把我弄下去。
話說的簡單,但我下去一次還真的是不容易。
如果雙腿完好,這樣的地方我肯定爬的比他們輕易,但沒辦法,誰讓我不養貓,不養狗,偏偏養了隻小鬼呢?
還脾氣那麼沖!
一言不合,就出手傷人。
我想他不會不知道崔榮光找我是讓我幹什麼,但大概在他的考慮之中,沒有算上輪椅這麼先進的發明吧?
到了下面,我才有機會近距離的摸一摸那棺椁的外層,但手伸出去,摸在棺材上面,卻覺得質地并不像是普通的木材。
木材經過打磨,制成棺材之後,摸上去的手感雖然不會特别的圓潤,但也沒有這麼粗糙啊!
我疑惑着,轉動輪椅,靠近棺椁,湊上前去聞了聞味道。
這一聞之下,我頓時大皺眉頭。
這壓根兒就沒有任何木材的清香氣息,反而又腥又臭的。
怎麼會有人用這種東西做棺材的材料?
看上去還是個大人物!
這時候,崔榮光也已經來到了我身邊,見我對着棺椁皺眉,大概是以為我不了解棺椁,便對我介紹道:“根據我們這裡的專家研究認為,根據整個墓穴的規格和形制來看,這是漢代的一處墓穴。
再加上看這棺椁的規格,也大概可以猜得到,這應該是一位漢代高官的墓葬。
隻是……很可惜,陪葬品都被洗劫一空,古籍上對這裡的記載也不多。
僅憑眼前的這口棺椁,我們暫時無法斷定,這到底是誰的墓穴。
如果能夠把棺椁打開的話,裡面的東西或許會有一些線索。
”
“唔,你們打開這個,就是為了判斷死得是誰?
”我承認我當時對考古的認識還很膚淺,但崔榮光說出那番話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确實就是我說出的這樣。
村長氣喘籲籲地爬下來,撐着腰站在我身邊喘粗氣,想說什麼卻還沒來得及說。
聽我說了這句話之後,臉色就是一變。
鄉下人,對于開棺這種事情很忌諱。
如果崔榮光隻是為了弄清楚死得是誰,就要在我們村開棺,那估計村長不會答應的。
崔榮光見村長臉色變了,連忙解釋,“開棺通過棺内的陪葬品來判斷死者也是考古的一個手段,這樣可以确定死者的身份。
而且還有機會可以找到一些貼身的陪葬品,那些也都是很有價值的文物,對于今後的曆史研究是很有幫助的。
所以,我希望你能盡量配合我們的工作。
”
“我配合倒是沒什麼。
”村長說道,“我把八仙叫來了,如果要擡棺,還是叫他們幫忙的好。
但叫來是叫來了,他們肯不肯幫忙,我就說不清楚了。
你知道的,雖然我是村長,但我沒法逼他們擡棺。
在擡棺這件事情上,他們都隻聽小棺爺的。
”
崔榮光又看向了我,目光的意思很明确,是要我讓八仙幫忙。
我故意裝作沒看懂他的意思,轉動輪椅,離棺椁更近一些,試圖先弄清楚這棺椁的材質到底是什麼。
雖然我沒有見過棺椁,但在一些書籍之中,卻也大緻了解過它的使用規定。
我們現在的墓葬儀式絕大多數都是從古代傳承下來的,經過一代一代的改良發展,一直到現在。
而其中有一些規矩,也同樣是沿用至今。
比如,面前的這種棺椁。
相傳,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死後才能用椁,平民老百姓是不許用的。
這種規矩經過傳承,逐漸成為了一種傳統。
所以,雖然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帝王了,但至今民間依舊極少極少能夠看到有老百姓給自己在棺材外面還配一個椁。
皇帝的棺椁一共是有四層的,貼身的一層叫做‘椑’,外面據說蒙着一層水牛皮。
第二層名叫‘地’,用椴木制成。
第三層名為‘屬’,第四層才是‘大棺’。
公侯将相可以配用的棺椁數目,根據其地位高低遞減,最多隻能用四層。
而所謂的士,也就大概是考取了功名的讀書人,則隻被允許在外面加一層大棺。
想到‘椑’,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水牛皮。
而想起了水牛皮,我就忍不住懷疑起面前的這個棺椁的材質來。
“你們試過把它打開嗎?
”我轉頭問崔榮光。
崔榮光說道:“當然試過!
可是連條縫兒都沒有,怎麼開啊?
”
合着是沒找到開的地方!
那就隻能算是想要開過,但沒做過什麼努力咯!
我想了想,扭過頭看向蔣毅峰道:“拿刀劃兩下試試。
”
蔣毅峰聽了,立馬轉身問誰身上帶着刀了。
崔榮光吓得跳起來,攔住蔣毅峰,着急的對我說道:“不能啊,不能啊!
這棺椁也是文物,不能随便破壞的!
萬一要是刮出口子來,那就不好了!
”
“如果是普通木頭的,你們大概早就打開了。
”我對崔榮光說道,“崔隊長,不能因噎廢食啊!
你想打開它,首先就得弄出條縫兒來。
就算是木制的棺椁,你怎麼說,也要撬開釘子才能打開吧?
那還不是在上面留下痕迹?
放心,我心裡有數,盡管劃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