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不安
天空昏暗，借着城市的微光，照清了方華的側臉。他倚靠在落地窗前，目光停留在一個區域内，久久都沒有變化。
有馬貴将沒有限制他的自由，但他卻不知道能夠去哪裡，隻能坐在那房間外的落地窗旁，安靜的坐着。
從白天到黑夜，從黎明初升，到夕陽落下，隻能一個人坐在那裡。
“那時候，我很害怕，但是不願意承認。”方華看向鈴屋什造的目光，微微道，“剛來到這個世界，明明很害怕未知，卻不願意将自己的脆弱表露出來。”
鈴屋什造微微擡頭:“後來你遇到了真戶上等官？”
“嗯。”
“來來往往的人很多，看我的目光都很複雜，那時我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我知道了。他們都看不到我内心的脆弱，我成功的掩飾了自己，内心卻更加的孤單空洞。”
“後來……”
方華目光望着遠方，看到了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擡頭，驚訝的看着走過來的真戶曉。
“你在害怕。”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認識你。”
“失去記憶和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一樣，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有時候，一切已經無法改變，你隻能選擇接受。”
“我……”
“跟我來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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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帶你去了哪？”
“你不會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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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裡？”
方華望着空曠的場地，還未将周圍看完，就感覺小腹一疼，整個人摔了出去。
“消除陌生感，讓我不再害怕，我曾經和你一樣，一無所有，被人丢下在陌生的環境裡，自己掙紮。後來，我發現隻有戰鬥，才能讓我不安的情緒平複。”
方華剛站起來，真戶曉又是一拳，這次方華看清了，就是那小巧白皙的拳頭，竟然會有那麼強大的爆發力。
“果然是真戶上等官的作風。”鈴屋什造微笑道。
“可那時候，我隻覺得她是個瘋子。”
“站起來。”
“瘋子，鬧夠了嗎？”
回答方華的，是女人名為真戶鐵拳的東西。
“你再來就算你是女人，我也……”
砰！
方華倒飛出去。
真戶曉平靜的看着，方華重新站起來，不再說話，暴怒的沖向了真戶曉。
結局自然不會出乎意料之外。
被虐。
但無論被打倒多少次，方華總是站起來，一次次的沖向真戶曉，發洩着心底壓抑的情緒。
“記住，憤怒會讓你變的無所畏懼！”
最後一次打倒方華，真戶曉轉身，方華剛撐起身體，就倒在了地上。
被汗水浸的臉上挂着一絲倔強。
“現在還害怕嗎，不安嗎？”
真戶曉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方華摸着自己的心髒，發現那裡面對于未知的恐懼和茫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在那以後，我就叫她姐了。畢竟不能白挨一頓揍，挨了一頓揍，換來一個大美女做姐姐也還行。”
方華臉上挂着笑容。
“原來是這樣啊，謝謝你告訴我啊琲世。”鈴屋什造微微伸了個懶腰，笑道，“今天認識你很開心。”
“我也是。”
方華望着鈴屋什造，她忽然笑道:“還不安嗎？”
“什麼？”方華有些怔然。
“意識到自己是半喰種，心裡很不安，所以又吃了真戶上等官一頓真戶鐵拳的你，還不安嗎。”
方華怔了很久，忽然笑了。
“謝謝你，什造。”
“你的謝謝我就收下了，怎麼說這次我也出了點力呢。”鈴屋什造晃了晃手，微微笑道，“偷襲琲世，讓你昏倒的幕後兇手就是我哦。”
“我應該回去了，老姐交給我的那些孩子，看起來就不太好管。”
鈴屋什造望着走遠的方華，腦中回憶起曾經的他，有那麼一絲恍惚。時間真的很可怕，其實又何止方華的變化，她自己的變化也讓人驚訝。
鈴屋什造走在空無一人的ccg樓層裡，落地窗裡的影子緩緩變成了她曾經的樣子。
白發，傷痕，癫狂的聲音仿佛回蕩在偌大的ccg。
10、庫因克斯班
“應該就是這吧，這兒的地方也太不好找了。”
方華剛才把寫着地址的小紙條直接給了個四個小家夥，自己隻是溜了一眼上面的地址，現在找到這個疑似的地方，不禁有那麼一點點的心虛。
他輕輕地推開門，看到門口放的四雙鞋子略帶一絲熟悉的感覺，提着的心，放到了肚子裡。
不過馬上他又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屋子裡太安靜了，那四個小家夥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怎麼可能相安無事呢。
偷偷的看了一眼客廳，方華迅速把頭伸了回來。他眼底有那麼一絲的驚訝，一個人在打遊戲，一個人在看報紙，一個人在低頭沉思，一個人在看着窗外，無聊的發呆。
“那個……”
方華覺得自己老在這裡也不是辦法，伸手和裡面的幾個小家夥打了個招呼。
“老師，你回來了！”六月透站起來，臉上挂着一絲笑容。
“嗯。”方華笑着點點頭。
回來就回來了，那麼高興幹什麼，裝腔作勢。三角眼的瓜田久生看了一眼門口的方華，目光重新落下報紙上。
“佐哥，你吃了嗎？”不知吟士回過神來打招呼道。
本來很正常的一句打招呼的話，卻讓方華愣在原地。他猶豫了一下，正想怎麼和他們說，畢竟以後大家一直住在一起，也不能不說。
結果他的話還沒說出口，瓜田久生平靜甚至冷淡的道:“佐佐木一等官和我們不一樣，你忘記了嗎。我們之所以能成為庫因克斯，完全得益于從佐佐木一等官身上得到靈感。”
“瓜田！”六月透叫道。
“對不起佐哥，是……是我忘記了。”
望着不知吟士的樣子，以及六月透關心的目光，方華神色恢複正常，微微笑了笑，看起來大家挺好相處的。
不過這個生人勿近的小子，和這個一直低頭玩遊戲的蘿莉宅女，是真的讓人頭疼。
方華拍了拍腦袋，反正是第一天，也不指望能夠立馬讓大家融洽。他打量了一下屋内，看到廚房的時候笑了。
“我的确是不能吃飯，不過今天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他走進廚房，熟練的圍上圍裙，開始和鍋碗瓢盆做鬥争。
做飯，讓我們和你一起吃人嗎？
瓜田久生目光冷淡的看着報紙，已經決定了等會兒出去吃。
“老師……”六月透也有這個疑惑，但又不好說什麼。
倒是不知吟士比較實在，他湊到方華身邊，大笑道:“沒想到佐哥你會做飯，我本來還想着出去吃，這下又省了一筆錢。”
方華有些啞然，他來到這裡之後，一直沒有融入感，此刻聽到不知吟士說省錢這個貼近生活的話題，不由有點溫暖。
不過ccg的人也缺錢嗎？
來了這裡以後，方華一直沒有關心錢的問題，ccg的工資加上去真戶曉那裡蹭飯吃，讓他生活過的很松弛。
很快，雖然衆人還未見到成品，但飯菜的香氣已經讓他們歎服。
真的會做飯又怎麼樣，隻不過是讨好你們，想讓庫因克斯班更好掌控而已。瓜田久生坐在餐桌上，和衆人完全融入不進去。
“哇，佐哥你的手藝很棒啊！”
“是啊老師，真的很好吃，你看才子都不顧形象了。”六月透微笑着望着米林才子。
米林才子聽到有人喊她，擡頭用死魚眼看了一眼衆人，繼續埋首吃飯。
雖然大家還不是很熟悉，但氣氛真的意料之外的好，很溫暖啊。
方華手托腮，望着幾個小家夥，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久違的幸福感，讓他有一種壓抑不住的滿足。
但在這種滿足中，卻帶着一絲隐憂。他不願去想，但這裡終究是喰種的世界，他的身體畢竟是金木研。
他對于喰種世界的記憶，隻停留在雪夜金木研走向ccg。日後的一切，他全然不知，他怕……
怕這樣的溫暖，像鏡子一樣，突然破碎。怕他關心的所有人，陷入悲哀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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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方華躺在床上，望着天花闆，一如剛來到這個世界睜眼所看到的那樣。
喰種世界，又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