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開始尋找酒杯,有的人張着嘴打算說“我去個洗手間”,難得見一次的那些朋友們竭盡全力想該怎樣表現自然。
劉芳愧疚感急速攀升,她迅速扭頭看向朱小鹿,隻見她盯着手機屏幕一動不動,看不清具體表情,想碰碰她的肩膀,卻又心虛得伸不出手。
霍唯一動作在所有人之前,她猛地将酒杯往桌上“哐叽”一聲放下,成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連朱小鹿都忍不住擡頭看了她一眼。
隻見她拿起桌上的手機在顧子木和夏程程面前晃了兩下,“子木姐還有程程,你們兩位老闆娘瞧瞧,這會所包房的破信号實在太差了,居然隻有一格,還沒接通就斷了線,耽誤壽星脫單大事,你們工程部的人獎金要扣掉。”
夏程程懵了一下反應過來,趕緊搖了搖自己的手機,“我說怎麼發給顧叔的短信好半天沒回複呢,這信号确實不咋地哈,來來來,我們繼續下一輪啊。”
她倆這一唱一和的搞的太逼真,好些人真當真的檢查起手機信号,連朱小鹿都懷疑起來到底挂斷和中斷的“嘟”聲是不是一樣的。
顧子木人精兒似的自然懂得配合,“年後就重新裝修了,到時候設備全換新。”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某一陣信号還真的弱了那麼幾秒鐘,包房中時不時傳來類似“還是電信好”、“我的聯通也還行”、“看來移動的真不咋地”……
朱小鹿哭笑不得的看着僵局就這麼給轉移過去了。
而她,好像還沒想好該以什麼立場難過。
“下一輪走起來走起來。”霍唯一趕緊趁機造氣氛,“壽星你别得意啊,下一輪說不定還是你,我已經準備好了十個冒險等着你呢。”
朱小鹿平靜而感激的付之一笑,她拿回手機,仿佛沒事人一樣繼續着遊戲。
而全程都不怎麼合群的李成則坐在角落慢悠悠的啃着一個水果,面上一副不善言談的淡漠,内心則早已将“花花”二字嘲笑了千萬遍。
就在許晉來認定了大哥鐵定不會搭理他的時候,許晉東突然開口——
“不存在你所謂的進展。”
“啊?”許晉來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愣了兩秒才想起這是在回應他之前說的話,“哦,其實……”
許晉東打斷他,“老三,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許晉來一時被問倒,他認真想了想,神色逐漸認真起來,“哥,隻有一條可以讓我停止追求一個女生,她有穩定男朋友或者已婚,但即便是這樣,也無法阻止我繼續愛這個人。”
許晉東眉尾動了動,似笑非笑的看了這個難得一本正經的弟弟一眼。
許晉來摸了摸鼻子,呵呵道:“當然了,你是叔叔嘛,适當的情況下,還是要收斂一下實力,讓一讓,這樣顯得你除了年齡,兇懷也是寬大的。”
說是這麼說,心裡卻想:讓個屁啊,感情的事是讓一讓就會講道理的事嗎?
但不這麼說能怎麼說呢,畢竟對方付是小宇啊。
“怎麼讓?”許晉東很平靜的問道。
“……”大哥,你是認真的嗎,要不要問的這麼具體啊,許晉來撓了撓腦袋,“都大老遠跑來了,是吧,你懂的。”
“行。”許晉東點了點頭,将手機關了機。
許晉來一時有點猜不透大哥的真實想法,他指了指手機,又問了一句:“剛才是誰的電話你怎麼挂了?”
這是大哥私人手機,他自然之道,所以能打來的不是家裡人就是重要的人,這個時候挂掉十有八九是朱小鹿,可為什麼要關機呢。
“你不是都知道了?”許晉東反問。
許晉來:“……”知道是知道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啊。
許晉東頭靠在椅背上,重新閉上眼,“這件事上,我對你的要求沒變,其他的你控制好自己最好不要插手,這兩天你找時間和郭宇好好談一下,天盛那邊問題你應該聽說了,他遲早是要接手的,不如現在開始,還能趁機收腹部分人心,等我出差回來,我再抽時間跟他視頻聊聊。”
“你真要出差啊?”許晉來震驚道。
許晉東翻開眼皮睨了他一眼。
“哈哈,我錯了,小人之心了。”看來大哥心中還是坦蕩的,許晉來默默松了一口氣,“你安心出差,和小宇溝通的事交給我,保證讓他鬥志昂揚。”
“你給我悠着點。”許晉東閉着眼都能想象到許晉來一副嘚瑟的模樣,“郭宇已經長大了,他心裡很清楚未來要做什麼,但這些年一直習慣了在沉默中抗拒這個責任,年輕人在人生信仰方面有着極強的自尊心,他想通了你就給他搭一個台階,剩下的心理活動由他自己消化。”
許晉來笑了笑,“哥,看不出來你平時一副多說兩句都嫌累的樣子,居然還挺關心小宇的。”
許晉東頓了下,接着不以為然的輕哼了一聲。
“我記得很久以前,你和郭宇爸媽關系很好,每回你們幾個人聚會,我都纏着要你帶我去,好幾回我跟着去了,都是被打發和郭宇一起玩。”許晉來想到一些往事好笑的抱怨起來。
許晉東眉心突然跳了一下。
許晉來老氣橫秋的歎了口氣。“想想小宇也是挺可憐的,才多大就沒了父母。”
見大哥沒說話,臉色看起來也像是想到悲劇時的暗沉,他改口換了個輕松的話題,“我沒告訴你吧,那時纏着要去一方面是想跟着你們大人玩,其次是咱媽給我派了艱巨任務,她說那裡頭有你女朋友,想想我小小年紀就開始當探子,可惜你太精了,這麼多年了我始終都沒搞清楚哪個是你當時的女朋友,你……”
許晉來突然頓住,實在是大哥的表情太奇怪了,誰會在想起10幾年前女朋友時露出如此悲憤的表情啊,一時好奇心起,作死道:“大哥,就你當初那條件,啧啧,商界新貴,模樣闆正,怎麼會被甩呢?”
“被甩”這是郭珍珠說的,這倆字成了他心中幾大未解之謎之一。
“你說完了?”
許晉東好久才有所回應,隻是聲音極冷,極低,前排的李新握方向盤的手不自覺緊了緊,如果可以,他想将兩隻耳朵關閉。
許晉來察覺到氛圍有了異樣,即使滿腦子不解,但他還是收了收略帶善意嘲諷的笑意,“說完了,這不突然想起來了嘛,誰還沒個吃癟的經曆啊,也就想起來當個笑話講講。”
許晉東很有耐心的點了點頭,聲音恢複往日的沉靜,“老三,過去的事不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