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劉芳奇怪的看着突然停下來的朱小鹿。
對方正一臉震驚的看着前方某一處……
劉芳微眯着眼,兩人形影不離一年多以來,這樣子的朱小鹿是她第一次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夜色下的燈昏暗而悠遠,最醒目的是她的那雙大眼睛,此時這對晶亮的眸子裡,除了顯而易見的驚喜神色,似乎還隐藏着某幾捋未曾掩飾好的怨怼……
像個生了好久悶氣的小姑娘終于找到惹她生氣的源頭,含羞帶怒的樣子十分嬌俏可人。
劉芳對自己這一瞬間的發散性聯想感到好笑,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隻看到一輛黑色的車和一個穿白襯衣的闆寸男子,有點眼熟,好像哪裡見過?
“走,我大哥過來了。“走在前面的許晉來突然回頭,朱小鹿被擋住視線徹底收回神志,眨眨眼,“大哥?”
“對,我大哥。”許晉來湊近和她倆小聲交代,“等會我先禮節性介紹你們認識,你們也就禮貌的打個招呼,不要緊張,他算半個長輩,不用真的認識。”
許晉東,許晉來,原來如此,朱小鹿恍然後低頭抿唇直想笑,心想這世界還真小。
“什麼大哥?”劉芳還在雲裡霧裡,指着不遠處的李新小聲說,“我怎麼覺得車旁邊的那白襯衣好眼熟啊,是不是哪裡見過?”
朱小鹿這才注意到李新,李新似乎認出她來了,朝她微微點了點頭,她揚了揚唇角,餘光撇了撇車左側走近的人,深呼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在許晉來後面三步跟上,邊走邊解答劉芳的疑惑,“許氏集團的司機,上次我出院就是他送我們回去的。”
“許氏集團?”劉芳來不及捋清過去已發事件的思路,隻覺得眼前的這個剛認識許晉來身份太刺激了,“你不要告訴我,這個粉蘿蔔就是許氏集團的三少爺許晉來?”
“是的。”人距離車隻差五步不到距離,朱小鹿壓低嗓子,“回去再說。”
許晉來剛站到他哥面前手機便響個不停,不耐煩的接聽起來,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他沒好氣的放狠話:“讓他砸,砸了給老子賠雙倍。”
朱小鹿一直以旁人察覺不到的目光注視着許晉東,即使光線暗黃,她還是清楚的看到他和記憶中分毫不差的模樣,以及此時此刻毫無波動的面色。
最最重要的是,他半秒也不曾看向她這裡,仿佛壓根未曾見過她一樣。
朱小鹿無法克制的神色暗淡下去,這種無視紅果果且毫不留情的諷刺着她這數日來天上地下一通搗鼓的胡思亂想,原本悶在肚子裡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怨氣不僅不能發洩出來,反倒要逼着往回咽,朱小鹿委屈到想掉頭就走。
“大哥,這是我朋友,小鹿,和她的同學。”許晉來換了副嘻嘻哈哈的表情開始介紹,“小鹿,這是我大哥,正常情況下你們開學典禮他都是坐上頭的那位,等會你們坐他的車回學校。”
朱小鹿知道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但她就想較勁,就不主動跟他打招呼。
一旁的劉芳看不下去,急了,“許董您好您好,我是劉芳,她是朱小鹿,我們都是師大教育系大二的學生,去年有幸在開學典禮見過您。”習慣性興奮又殷勤的伸出手,伸到半路又極有自知之明的收回來了,“謝謝您,真是麻煩您了。”
許晉東隻是颔首,并未說話。
朱小鹿非常不屑劉芳的狗腿,她垂着腦袋一副沒禮貌的小孩模樣,沒注意許晉東微眯着眼正不動聲色的打量她。
“大哥,我先走了,謝了啊。”許晉來揚了揚手機轉身離開了。
李新繞到後座左側,拉開車門,許晉東又看了眼盯着腳尖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朱小鹿,還是一句話沒說,轉身坐了進去。
“豬,你坐後面。”劉芳嘿嘿一笑,捏了她一把,快速鑽進了副駕駛,後知後覺的朱小鹿滿不情願的擡起頭,才發現,站在車外的隻有她和李新。
她沒往後座多看一眼,迅速拉開副駕駛車門,眼神乞求劉芳跟她換座。
劉芳已經系好了安全帶,朝她一頓擠眉弄眼後又作了個瑟瑟發抖的動作,朱小鹿大緻明白了,後頭那尊佛氣場強大,劉芳慫了。
難道她就不慫嗎?
朱小鹿閉眼,假裝自己已經狠狠的在地上躲了一腳,她深提一口氣,豁出去一般拉開右側的車門,車門關閉,司機李新松了口氣。
明明隻隔了一個座位的距離,卻仿佛隔山堵海,朱小鹿無比悲戚的望着霓虹閃爍的窗外,不知道如何定義自己的心情。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她就是那個庸人。
車内安靜得令人尴尬,劉芳不明白朱小鹿為什麼突然沉默了,既不符合她早就見過許先生這個邏輯,也不符合她一貫的處事風格。
正常情況下,任何場合有小鹿不冷場,可現在……
難道是對象不同?許先生……劉芳小心翼翼的琢磨着,突然腦子一閃,當初趙一嘉那抹說不清的神秘表情乍現在腦海,她驚恐的轉過身子看向後座,入目的一幕更是讓她驚到不能呼吸――
朱小鹿神情頹然的望着車外發呆,一副心思重重的小女人模樣。
一座之隔的許先生正皺着眉頭望着她,眼裡全是惱火和欲言又止。
察覺到劉芳的注視,許晉來臉色一沉,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恢複正襟危坐的模樣。
劉芳摸着小心髒假裝不經意的将頭掰了回來,極度懷疑自己若是再多看一眼,一定會被殺人滅口。
太意外了,太刺激了,前思後想一番後她恍然大悟,什麼魏助理,隻是個幌子嘛。
隻是……
她忍住再回頭的沖動,捂着嘴開始腦補許晉東和朱小鹿站在一起的畫面,奇怪之餘又隐隐覺得還是挺有感覺的。
尤其是今天的小鹿,興許妝容的緣故,本就散發酷勁兒的她今晚有一股說不清的迷離妖冶,好像就是專門為迷惑許先生這這類穩重自持的男人,比較起來,郭宇也好,朱潇也好,甚至今天的金皓,都不是能拿捏得住她的男人。
朱小鹿完全不知道她那點惱人心煩的少女懷春正被好友分析成了一部浪漫誘惑的言情戲,從未像現在這般煎熬過,她一半的身子因為保持僵硬的側坐姿勢已經感到了些許不适,但比起這點不适,她跟不願意讓自己的眼神觸碰大許晉東。
被無視等同于被羞辱,她可以庸人自擾,但絕不貼上去接受别人的不屑。
許晉東在她心裡,從始至終都是烏龍,既然是烏龍,那就讓她獨自默默消化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