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是理直氣壯咄咄逼人,那一字一句簡直是铿锵有力。
謝昀擡眼看她,她在自己面前乖巧溫順了這麼多年,突然有一天性格變得有點反複,真叫人有點難以接受。
“那個叫程立原的,對你有所目的,我不希望你們之間會有點什麼瓜葛,茜茜,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我們是夫妻的事實。
”
茜茜冷淡的哼了一聲:“我也沒有忘記過,謝昀,但是人不能太自私,你這種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行為真的是很惡心。
“
茜茜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用這麼一個形容詞,但是她也沒能找到更合适他的形容詞出來。
就這麼想都不想的說了出來,果然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停下了自己的手裡的動作,擡眼來看她償。
那平靜的毫無波瀾的眼裡始終溫和,隻是茜茜跟他在一起這麼多年了,還是能明顯的感覺到他似乎是在生氣。
“惡心?
”謝昀不知道原來自己在她眼裡居然可以用惡心來形容。
茜茜緊緊地抿着唇線,也不想說話,今天他專門在唐人街定了養生餐。
是中餐也健康,茜茜也喜歡,他還是很努力也很想跟她化解矛盾,但是覃茜茜這個人就像是一根筋似的,不懂得靈活變通。
“對不起。
”良久之後茜茜還是決定先道歉,她不想自讨苦吃.
謝昀看了她許久也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要責備她的意思。
茜茜心裡頭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自己說的這一句無心的話會不會讓她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茜茜,換個态度吧,把我當成是你的丈夫,而不是你依仗的權勢,你答應過我的,這輩子都要為我賣命,你難道要一輩子都是這個态度來對待我?
”
謝昀面色溫和如初,旁人要是這麼說他一句,估計他早就生氣了,但是面對覃茜茜,他有着無限大的忍耐。
茜茜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謝昀放在一旁的手機就響了,然後她想說的話慢慢的收了回去,低頭喝湯。
大概是今天的湯比較好喝,所以她才能在這裡坐下來吃完這碗飯。
謝昀後來是拿着手機出去接電話了,茜茜淡淡的垂眸,眼底流露的難過一點點的被自己小心的收斂好。
她不是這麼軟弱的人,所以謝昀要做什麼,她都能接受,哪怕是讓她淨身出戶,都可以。
五分鐘後,謝昀從外面回來,看着她一碗湯已經見底,頓了頓也沒有坐下來。
“我送你回家吧。
”
茜茜擡着眼睛看他:“不是說帶我去逛逛這紐約的不夜城嗎?
”
她清明的眸子裡像是有一汪水,在陽光下顯得熠熠生輝,謝昀覺得一陣口幹舌燥。
之後茜茜沒等他數說話便收回自己的目光低聲笑了:“我要去看看桑榆,二期治療馬上就要開始了,我這樣總是不見人影她會不安的。
”
不過是三言兩語,她輕易的把他們之間的關系說的陌生沒有關聯。
謝昀心口有些密集的疼痛在蔓延,他近來一段時間總是在為她感到心痛。
茜茜優雅的拿着餐巾抹了抹嘴,從椅子上站起來,拿好了自己的外套從謝昀身邊慢慢的走過。
忽然茜茜的腳挺住了,謝昀拉住了她的手臂:“我失去處理一些事情。
”
茜茜回頭看了他一眼很是通情達理的笑了笑:“我當然知道你現在有事情要處理,所以我才要去醫院,順便送送我不行嗎?
”
謝昀看着她這個模樣,不由得皺了皺眉:“茜茜……”
“走吧,這個時候時間還早,我或許能帶着桑榆出來走一走。
”茜茜慢慢的掙脫開他的手,然後一步步慢慢的走掉。
謝昀擡腳跟着她的步伐出去。
去醫院的一路上她都沒有說話,她不好奇他的任何事情是她這麼多年的習慣,就連呼之欲出的真相,她都不願意去好奇。
有的時候謝昀也會覺得自己的夫人是不是隻是個工作的機器而是沒有感情的。
她的沉默反而讓謝昀心裡有些不安,他希望她問他,然後給他一個解釋的空間,但是車子一直到醫院,她也沒有跟他說一句話,沒眼睛一直别開看着車窗之外。
那眼神迷離的有點神遊,她的心思不在這裡,謝昀明顯的感覺到。
“茜茜,我晚一點來接你。
”謝昀坐在車裡對着她輕聲道。
“不用了,今天晚上我想跟桑榆呆一晚上,你忙完了就回家吧。
”茜茜沒有覺得很難過,大抵是自己超強的适應能力,不管是他什麼樣的性格,都能夠慢慢的習慣。
謝昀相信她說的一輩子為他賣命,卻不知道她原來就是個言而無信之人。
後來謝昀沒能再跟她說上一句話,看不見她回頭的樣子,隻能看到她決然清冷的背影,越走越遠,直到她在自己的視線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謝昀看着窗外許久擡手撚了撚眉心,一臉煩擾。
“走吧。
”
茜茜上樓之後看着茜茜清醒着,還坐在窗前看着窗外。
見到桑榆茜茜的心情總算是好點了,茜茜臉上挂着笑,輕手輕腳的走過去。
桑榆卻在她快要靠近的時候轉身,生生的吓了她一跳。
“林桑榆,你吓死我了。
”茜茜嬌嗔
“是你想吓我,做賊心虛才是這樣。
”
茜茜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後再去默默她的手:“我這兩天真是忙死了,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比之前更加好點了?
”
“嗯,好多了。
”
“你要聽醫生的話,怪怪的做複檢,不算是為了别人,就當是為了自己為了我好吧?
”茜茜還記得送桑榆過來的時候醫生那一臉絕望和遺憾的表情。
真的是吓壞了她了,她還以為她就那麼死在了急救室裡,還好她命大,活到了現在。
醫生都說是她的求生欲很強,所以才沒有那麼輕易的死去,茜茜沒有說,大概知道她為什麼有如此驚人的毅力。
她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麼女人都要沉迷愛情無法自拔。
“今天時間還這麼早,為什麼就過來了?
跟謝先生吵架了嗎?
”
茜茜撇撇嘴:“我沒有跟誰吵架,你覺得謝昀那樣一個人真的吵得起來,還沒拉開架勢,他就先溫和的不繼續了,桑榆,我真覺得年齡相差太大的真的是無數個代溝跨不過。
”
她不住的搖頭,表示婚姻真的不是什麼好事情。
“既然覺得有代溝,當初為什麼又要嫁給他,你這麼聰明怎麼可能會想不到他這個年紀在年少的時候是肯定經過情愛的,不管是喜是悲,他都曾經真真心心的愛過一個人,這些你應該早就想到的,為什麼到了現在才恍然大悟,茜茜,這不像你啊。
”
桑榆的聲音溫軟,卻還是一字一句說的清晰,茜茜坐在她身旁的躺椅上,目光定定的注視着仍然是瘦骨嶙峋的林桑榆。
真的是很難得會從茜茜的嘴裡聽到這麼有邏輯的話來。
“桑榆,大概是我屬于完美主義的那一種,比想象中更嚴重一些,所以才難以接受,不過桑榆,也沒有什麼好難過的,至少這些年我在謝氏成長的好算是成功,以後就算是不做謝夫人了也能活的很精彩。
”
茜茜對未來的自己真的是充滿了信心,同樣也對逃離謝昀身邊充滿了信心,她想,她是能夠逃脫的。
桑榆看着她,她什麼都計劃好了,可是謝昀真的會放她走嗎?
“你覺得謝先生會放你走嗎?
”桑榆突然之間問了一句,她不過是想提醒她,許多事都不要做沖動草率的決定。
茜茜交握的手緊了:“桑榆,為什麼突然之間這麼問。
”
“我總覺得那個高高在上的謝先生是愛你的,一個男人首先要對一個女人有感情,才會表現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占有欲,茜茜,你不要昧着自己的心做任何沖動的事情。
”
桑榆從清醒過來之後就知道,謝昀這個人不光隻是高高在上那麼簡單,能讓茜茜這麼委曲求全的,必然是權勢滔天,能夠控制茜茜的人。
茜茜幹笑了兩聲:“桑榆,你可真會胡思亂想,你以為那麼高高在上的人會看得上我,他現在不想跟我離婚,不過是因為離婚風波會影響謝氏的股價,這些利益當前的人,其實沒有感情。
”
她就這麼一概而論了,何況謝昀也是這麼表現的。
桑榆瞧着她有點疲倦的皺了皺眉:“茜茜,我隻是提醒你,我知道,你愛他,茜茜,愛一個人很辛苦,也不容易,特别是你覺得那個人不愛自己的時候,會更痛苦。
”
茜茜都聽得懂她的話,但是要真真的聽進心裡面卻不容易。
有人說的好,人會聽過很多道理,但是依然過不好這一生,茜茜想,大概她就是那一種人。
“我看你今天狀态還不錯,外面是春天了,出去看看吧。
”茜茜不想再談論關于她和謝昀之間的事情。
能解決的一定會找到機會解決,她和謝昀之間想必也會有合适的方法來解決,現在會弄的如此糟糕,不過是沒有吧找到合适的方法來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罷了。
桑榆瞧着她一臉轉移話題的表情,無奈的輕笑:“茜茜,人還是要活在當下,你都不去博一把怎麼會知道赢不赢。
”
茜茜笑着搖頭:“桑榆啊,我其實賭錢運氣很好,但是賭感情,我沒有賭運。
”
她現在都已經讓自己學會不再去試探謝昀是否愛她了,當一切明了的表現在自己的面前的時候,自己其實别無選擇。
“我不想出去,,美國的春天有什麼好看的,遠不如渝城的春天好看,你覺得呢?
”
在美國這個地方沒有渝城那些土生土長的花草樹木,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按照人們想要的樣子來長的。
哪裡是什麼花草樹木,它們隻是生長滿足人類的審美的工具,從來都沒有自己的姿态。
這種感覺像她,也像覃茜茜。
桑榆在清醒過來這麼長的時間其實從來都沒有說過關于渝城的事情,如今她也是第一次聽她說。
她驚愕了半晌,然後抿着唇笑開,她對上她的眼睛:“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還是那麼像。
”
“茜茜,我很想回去。
”桑榆看着她,帶着一些乞求的味道。
茜茜果斷的搖頭:“不行。
”
“茜茜……你忘了,那裡才是我的家,我就是死都不能死在這裡,我沒有家人,沒有家,渝城是我從小到大的家,我不抛不下。
”
她從來都舍不得抛下在那個城市的一切,不管是那個城市還是在那個城市的人。
茜茜皺了皺眉,她紅着眼跟她說,茜茜覺得心裡難過,這麼多年她能夠活過來大概是因為靳西恒,心裡有牽挂,才會舍不得死,才會垂死掙紮。
茜茜沒法體會那種絕望中帶着希望的感覺,這一生也不想像桑榆一樣愛一個人,愛的都沒有了自己。
她慢慢的伸過手來握住她的手:“桑榆,我會送你回去的,可是我要等你好點的時候才能送你回去你知道你這個樣子我肯定是不會讓你一個人回去的。
”
茜茜的話意思再明顯不過,不管是多心酸和難過也不能在她面前表現出來。
桑榆知道她的意思也沒有再說話,她身子總是容易疲倦,所以她也不願意從醫院裡出去走。
美國到了春天也和冬天一樣冷,她不喜歡,渝城雖然有時候也是這般的冷,但是她愛那個地方從來都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茜茜陪着她一直說話到晚上,直到九點的時候,茜茜看到她臉上的倦怠,漸漸地也就不說話了。
等到她睡着,她都還在躺椅上坐着,她整個人躺在上面,舒服的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看了看外面的月光,慢慢的閉上眼睛。
從謝昀走後自己就将手機設成了靜音。
知道謝昀會打電話過來,但是自己不是很想接,打的士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面的謝昀,難以接受,便覺得他做的一切都很過分。
謝昀在醫院一直都在給茜茜打電話,可是她的手機一直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态,是不是跑出去嗎?
可是那邊醫院的保镖說她幾天晚上在病房裡住下了。
她這是不想接她的他的電話,謝昀心頭湧上一股的煩躁不安。
謝南從身後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瞧瞧他的樣子,覃茜茜不接電話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茜茜這樣的孩子自尊心是很強的,如果你們今天因為這件事不歡而散的話,阿昀,真的是劃不來,你們是夫妻,而你跟微然現在不過是要好的朋友,你把謝氏的股份給了她百分之五我沒有說你什麼,你心裡最清楚,這個股份原本是屬于覃茜茜的,可是你保存了這麼多年都不願意給她,卻在微然一回來就送給了她,阿昀,你真讓我失望。
”
謝南沒有不喜歡沈薇然的意思,隻是現在謝昀已經有了夫人,那麼謝昀就不應該再對沈薇然做任何事情。
特别是關乎利益的事情。
謝昀将耳邊的手機慢慢的拿了下來,唇邊噙着冷淡的笑:“三叔,這才過了多少年,您這麼快就忘了,三嬸對您冷淡這麼多年,您難道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嗎?
”
他扭頭看着自己這個倔強的三叔,謝家時憑什麼走到今天的,除了經商的手段,還有的就是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謝家過去的那麼多黑曆史,不管他如今多麼的想洗白,發現都是那麼的難。
謝南想不到謝昀會會突然之間提起往事,謝南冷哼一聲:“阿昀,你要怎麼對待微然,但是不管是對沈薇然的哪一種好,身為謝夫人的茜茜心裡是不舒服的。
你将微然手裡所持的股份公開就是一耳光響亮的打在了茜茜臉上,阿昀,你難道沒有發現嗎?
”
謝昀緊繃着一張臉,茜茜和他之間平靜的婚姻渡過了整整四年,卻在第五年的時候鬧出這麼多事情,不光是覃茜茜,就連他都覺得有點應接不暇。
平靜的四年漸漸地讓他開始傾向于這樣平靜的生活,從來都沒有想過跟覃茜茜之間婚姻破裂的一天。
“三叔,所有的事情不能權衡的絕對公平,茜茜不理解是正常的。
”謝昀很想安慰自己,但是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謝南看着他,目光有些發冷,覃茜茜心性多高,他以為自己做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到頭來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所有的一切嗎?
“阿昀,你的事情我不想管,如果這個股份拿在沈薇然的手裡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我看你又該怎麼收場。
”謝南覺得這個侄兒已經到了冥頑不甯的地步,簡直無藥可救。
居然會把腳踩兩條船看的事如此的理所應當,到底是思想有問題,還是世風日下。
“三叔,你在醫院照看着,我去看看茜茜。
”謝昀看着謝南轉身就走的背影叫住了他。
然後轉身走過去,越過謝南的時候也沒有停。
“阿昀,她待會要是醒過來看不到你,怎麼辦?
”謝南面露難色,那可是生命垂為的病人。
覃茜茜這一次真是卯足了勁的折騰覃茜茜們本來就單薄的身子,就變得更加的單薄起來。
這兩個女人放在一起比較一個是女金剛,一個是瓷娃娃,根本沒有可比性,覃茜茜在杭長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起堅韌程度是沈薇然遠遠所不及的。
“我來看她已經算是給了一個天大的面子,三叔不是說了嗎?
我不應該撇下我的妻子啊。
”謝昀冷不丁的回了謝南一句。
謝南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遠,目光漸漸收回來,倒是真的希望他在感情和婚姻上能夠權衡好。
茜茜那個孩子讓人覺得滿意,這麼多年明眼人其實都看的出來,茜茜是愛他的,隻是在工作中的傲嬌和自尊心一不小心的就用到了感情當中來。
她在感情方面其實不善言表。
謝昀急急地去了醫院,茜茜果然是在病房裡睡下了,她的手機被遠遠的放在一邊,謝昀皺了皺眉頭,輕手輕腳的走過去。
茜茜感覺到有人在不安分的動她,猛地一下睜開眼睛,結果就看到謝昀一張放大的臉擺在自己面前。
一時間被吓的渾身毛孔都張開了,她張着嘴差點出了聲,謝昀在她身邊蹲着,然後扣住她的後腦勺,猝不及防的吻了上去。
茜茜被突然之間的吻驚的不知所措,在病房裡卻又不敢太出聲怕吵醒了桑榆。
于是兩人就保持着這種奇怪的姿勢,謝昀大抵是看透了她眼底的某些惱怒和無奈,慢慢的松開她,淡淡笑了笑。
“回家吧,我送你,在醫院你怎麼睡得着?
”謝昀偶爾的厚顔無恥和得寸進尺真的拿捏的非常的好,常常讓茜茜氣的無話可說。
---題外話---淩晨沒有更新很抱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