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榆,你真不要臉。
”靳西恒飄零的聲音傳來,傳進桑榆的耳朵裡了。
桑榆躺在陽光下,好似沒了生機一般,她早知道他不會相信。
早知道他隻相信夏初晗一個人,早知道他已經不愛她了。
靳西恒走了,桑榆曬了一會兒太陽,就進屋去,一直等到晚上,靳西恒也不見回來。
她在門口張望了片刻,覺得有些冷,轉身回房去休息撄。
靳西恒是半夜回來的,發現桑榆沒有再主卧躺着,而是在旁邊的側卧。
他站在床邊看着她安靜的睡顔,他應該形容自己的心情,在絕情娶她的時候,心情是按捺不住的狂喜償。
盡管夏初晗曾經對他那麼重要,他也沒有因為要結婚這樣開心過。
将她抱在懷中,從側卧離開。
桑榆本來睡的不沉,這樣被他一抱,有點蘇醒的意思,靳西恒及時将她放在被窩裡,大手撫上她的額頭,給她安慰。
醫生說過很多,但是他都沒聽,最為深刻的話,可能是她在生産的時候可能會喪命,她的身體狀況确實不好。
但是他很自私,非常的自私。
桑榆一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窩在溫暖的懷抱裡,男人的手臂圈着自己的肩,她有些詫異。
睜開眼睛看到房間裡陌生的天花闆才知道這裡不是側卧,而是她的主卧。
她輕輕地動了一下,還是驚醒了他,他睜眼看她,眼神沒有溫度,桑榆有些尴尬從床上下來去跑去了洗漱室。
靳西恒的手下意識的,摸了摸還留着餘溫的位置,停留了片刻之後才起床。
“過來幫我系領帶。
”
桑榆愣了一下,但還是慢吞吞的走過去,從來沒有系過領帶的她顯得很笨拙。
、
靳西恒低頭近在遲遲這個笨拙的女子,很沒耐心拿開了她的手。
“我知做一遍,要接的。
”
桑榆點頭沒有說話,她隻是很多東西還不習慣罷了,畢竟隔了這麼多年,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
民政局前,桑榆一下車,迎面的一個雞蛋就扔了過來,擡頭卻看不到人影,周圍人來人往,這樣的事情本來在意料之中。
可是桑榆仍然覺得滿心的酸楚和委屈,她從一開始就不想成為這局中的人,是靳西恒把她拉扯進來,故意讓她承受這些。
故意的讓她變成千夫所指的壞女人。
靳西恒遞過來雪白的手巾,桑榆看了一眼,也沒有接過,從自己兜裡拿出手巾來擦,靳西恒似是不悅的皺了皺眉,邁開修長的腿走在前面。
周來異樣的目光來的很多,桑榆還是挺直了背脊跟着靳西恒走進了民政局。
她在渝城有多紅,這一刻就足以證明。
來這裡登記的人很多,在看到她和靳西恒的時候,都在交頭接耳的談論,甚至是更加鄙夷的盯着她。
桑榆直接忽略了他們所談論的内容,有些話聽的太多,就覺得麻木了。
靳西恒接到電話的時候,臉色又陰霾變得緊張,然後桑榆看着他一句話都沒說的從身邊急急地走開。
上車從民政局門口離開,桑榆站在原地呆若木雞,那通電話想必是有關于夏初晗的,他才能忘記了她還在。
靳西恒到醫院的時候,一下車就被記者團團圍住。
“請問靳先生,夏小姐自殺是否跟林桑榆上位有關,林小姐這樣咄咄逼人,靳先生怎麼看?
”
無數個話筒都在同一時間放在自己面前,靳西恒黑着臉,他不是靳西榮那種喜歡笑的男人。
所以此刻臉上堆滿了陰沉的神色,冰冷如刀的目光不悅的掃視着這群八卦的記者。
“對不起,請讓一下。
”保镖過來将記者迅速的疏散開。
靳西恒疾步的往醫院裡面走去,記者被完全的堵在了外面。
明明是夏天,但是靳西恒所到之處一片冰霜冷漠,他推開病房,心裡的某些怒火壓制止不住的表現了出來。
夏初晗面無皿色的看着從外面進來的靳西恒,愣了愣,靳西恒看着她被紗布包裹的手腕,眼中的光芒愈發的冰冷起來。
走過去,立在病床前,居高臨下的盯着眼前的人。
“怎麼?
用激将法?
”靳西恒平生最讨厭别人威脅她,但是夏初晗今天做了。
夏初晗失神的仰望病床前冷若冰霜活該透着怒火的男人:“西恒,我沒有要用激将法,我難過的快要死掉了。
”
“那你怎麼不去死!
”靳西恒從未這樣對待過她,夏初晗看着他,覺得陌生,為什麼要這麼生氣,他就那麼想要跟林桑榆在一起。
被靳西恒這樣壞脾氣的吼,夏初晗委屈的眼淚掉下來。
“被未婚夫悔婚,還不能難過嗎?
靳西恒,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夏初晗幽怨的眼神裡都是難過委屈。
靳西恒心裡的怒火漸漸平息下來,對于這件事,對夏初晗打擊很大。
“她懷孕了,你知道靳家意向看重子嗣,我在靳家從來沒有完勝靳西榮的籌碼,這個孩子來的很是時候。
“如果靳百川把門風看的更重的話,這種婚事他是斷然不會答應的。
當然,他對夏初晗感到愧疚。
夏初晗有些驚愕,居然是因為懷孕嗎?
她早該想到的,不然靳西恒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的就算了。
“也是為了救你,如果什麼都不做,覃茜茜是不會放過你的,你下毒的證據還在她手裡。
”靳西恒未曾發現,自己正在給自己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夏初晗本來就蒼白的臉色因為靳西恒的而兩句話變得更加蒼白起來。
“覃茜茜她?
”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茜茜覃茜茜雖然是早有預謀,但是你要是沒有把柄,又怎麼會被她輕易的算計?
”靳西恒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一字一句說的冷淡。
夏初晗都快忘了在他決定取消他們之間的婚約娶林桑榆之前她都做過什麼,靳西恒因為這個很生氣。
“西恒,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夏初晗聲音放軟了許多,仍然是香蔥靳西恒這裡得到寬容。
“因為你下毒,毒性影響到了胎兒,你覺得我應該原諒你?
”靳西恒心裡對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如果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他一定不會讓林桑榆去畫什麼畫。
他不需要用她來讨靳百川的歡心。
夏初晗怔怔的看着他,心裡是深深的無助,他不再相信她,以前明明是很相信她的,不管她說什麼他都信。
可是現在因為林桑榆,對她信任全無。
“西恒……”
“等她生下孩子,我們的婚姻就會結束。
”靳西恒這樣跟她說,沒有絲毫猶豫,一開始他也是這麼想的,娶她,隻是想要孩子而已。
夏初晗似是不相信的蹙眉,他真的舍得離婚嗎?
畢竟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啊,還是說他這個人因為仇恨真的變得薄涼至極。
“西恒,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夏初晗軟着聲音求。
靳西恒正想答應,卻想起來自己趕來的時候林桑榆還在身邊,而他自己開車走了,心忽然一下子提了起來。
“公司還有事,今天沒有時間。
”靳西恒說完匆匆的轉身走掉了。
夏初晗還什麼都沒說,靳西恒的背影已經消失在門口了,她呆呆的看了門口許久,就這樣走了。
靳西恒在回去的路上給桑榆打電話,桑榆接聽了。
“你在哪兒?
”
“已經回家了,怎麼了?
”桑榆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明知道靳西恒為什麼忽然扔下她走掉,但是她也沒有要鬧情緒的意思。
現在這個處境對她來說,怕是也沒有什麼資格鬧情緒的。
靳西恒心裡了微微松了一口氣:“打車回去的嗎?
”
“沒有人肯載我,我讓茜茜來接我的。
”桑榆說話一直溫和,好像自己可以什麼都不在乎。
可能在大多數眼裡,她就是犯賤。
卻無法理解她深埋心裡多年的感情,也是,别人又不是她,怎麼會理解她的想法。
靳西恒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桑榆一直沒有挂電話,覺得先挂斷了他可能會生氣。
“想吃什麼嗎?
”靳西恒許久之後才淡淡的問了一句。
桑榆想來想去的也不知道自己能吃什麼:“沒有特别想吃的,家裡的廚子做的飯都很合胃口”
“今晚不要那麼早睡,等我回來。
”
桑榆愣了愣,嗯了一聲之後靳西恒便挂斷了電話。
她每天吃的東西都是廚房單獨送過來,她不需要跟一家人在一起吃飯,跟這樣的一家人在一起吃飯的氛圍想必也不好,靳西恒多半是考慮了,所以才特别叮囑不用跟家人一起吃飯。
又或者她的身份根本就不配跟這樣一家族貴人吃飯。
、
臨近傍晚的時候,靳百川來了,桑榆正坐在沙發上看書,左手拿着,右手至今還是很不利索。
見靳百川走進客廳時,桑榆才驚覺,慌張的丢下書本從沙發上站起來。
“爺爺。
”
靳百川看着精瘦,雙手撐着他的拐杖,溫和的看着她:“按理說你進門該有婚禮的。
”
桑榆給靳百川讓了一個位置:“爺爺坐。
”
“住的還習慣嗎?
”靳百川不同于第一次見她那般的嚴肅,此刻,他看着更像是對晚輩慈祥的爺爺。
桑榆笑了笑:“習慣。
”
不明白靳百川為什麼來,但是她也不想讓他覺得她這個人缺少教養。
本來這樣的家族對孤兒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偏見。
“習慣就好。
”靳百川的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她的右手上,他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桑榆敏感的發覺他似乎在看自己的手,下意識的縮了縮,微微蹙眉,老爺子在懷疑什麼。
“已經傍晚天了,到了晚飯時間爺爺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桑榆靜靜的看着他,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
靳百川不知為何,總覺得眼前這個姑娘的笑比夏初晗要來的真實些。
靳百川似乎這才回過神來:“想起來你今天是去跟西恒領證,所以過來看看你,聽老李說你早上是一個人回來的。
”
夏初晗割腕自殺的消息幾乎是在一時間他就知道了,靳西恒必然是抛下了她去了醫院,早上似乎是她相好的閨蜜送她回來的。
“是西恒公司似乎比較忙。
”桑榆沒有要細說其中緣由的意思。
靳百川微微挑了挑眉,這孩子,倒是能忍得下這些委屈。
靳西恒娶她究竟是一時興起,還是早有預謀,這個很值得探究。
似乎夏初晗成了最後的炮灰。
靳百川不再說什麼了,靳西恒跟林桑榆之間的感情本來就複雜,又豈是旁人能夠說三道四的,靳西恒如今這般固執,是有餘情的。
“如果有什麼需要,盡管說,你現在懷的可是靳家的孩子。
”靳百川笑了笑,看了一天沙發上的書。
現在哪還有幾個人喜歡看這些書,或許這孩子也并非是傳言中那樣的不堪。
靳西恒回來之後帶回來一份合同,她翻看時,覺得渾身發涼。
擡眼看着他,半晌沒有說一句話。
“生下孩子,你就自由了,不是喜歡錢嗎?
我會給你很多。
”靳西恒充分的在她面前展示了他在意的隻有孩子。
似乎生怕她會誤會他娶她是有别的什麼原因。
桑榆手裡的筆緊緊地捏着,有些發抖,可能是覺得憤怒,也可能是覺得悲傷。
“我要是不願意生這個孩子呢?
”
靳西恒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冷漠無情。
“那你就死在這個宅子裡!
”多狠絕的一句話,桑榆許久之後才緩緩的搖搖頭,簽了字。
“靳西恒,這之後,我們互不相欠。
”她想,他無非是要她還一條命給他,還了就兩清了。
靳西恒瞳孔下意識的縮了一下,但是卻沒有說任何話,是或者否,似乎自己都不想說。
“從今往後,你不用再等我了,養好身體養好我的孩子。
”靳西恒心裡始終還是有僥幸心理,或許好好的修養能讓她平安的生下孩子。
即使将來什麼都不剩下,他們的孩子總還是在的,即使她死了,孩子也是在的,有幾分像她,也有幾分像他,這樣,多好。
後來桑榆晚間沒了吃飯的胃口,一直翻看靳西恒給她的合同,這數目真是驚人。
園子裡送來的飯菜她都如數給倒了,一頓不吃也餓不死。
靳西恒吃過晚飯回來時,她已經睡着了,隻是還在側卧,靳西恒看着覺得不舒服,還是将他抱回了主卧。
桑榆一早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又在主卧裡。
靳西恒已經穿好衣服從衣帽間出來:“以後不要去側卧睡,就在這裡睡。
”
桑榆趴在枕頭上看他:“我應該是自由的,對嗎?
”
“嗯。
”
“既然你不管我,我是不是可以随便做點自己喜歡的事?
”桑榆看着他,眼中并沒有很多希冀,她知道靳西恒是不會答應的。
“你的手到現在都還不利索,難道還想畫畫?
”靳西恒皺起眉頭,有些不悅。
桑榆愣了愣:“不是要畫畫。
”
靳西恒眼神仍然薄涼:“隻要不是逃離這個地方,其他的我不管你。
”
他有意放任她,在自己的視線範圍裡,有意的放任,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她臉上的笑,他很想看到她臉上的笑。
“好。
”桑榆回答的有些沙啞。
靳西恒早上看着她喝完粥才去上班,覃茜茜說她的胃口一直不好,吃飯的時候需要一直看着她。
很多東西她不能吃,需要很精心的修養,她的身體很難養,但是他想養,想要好好地養,就像養自己的孩子。
他覺得他這是在報複,林桑榆也在贖罪。
覃茜茜來靳園的日子便的頻繁起來。
某天她帶着一隻白色的小薩摩耶來了靳園,桑榆正以人魚的姿勢躺在沙發上看書。
垂着的右手忽然被毛茸茸的東西蹭到,桑榆受了驚一般的坐了起來,結果看到帶着笑臉的小薩摩耶開心的搖着尾巴對她笑。
桑榆興奮的将它抱了起來,覺得自己被它萌的心都快化了。
覃茜茜手裡提着堅果,看着桑榆抱着小薩摩耶開心的樣子,明豔的五官頓顯溫柔,看她開心一次真是難得。
“茜茜,你上哪兒找的?
”
“買的,所有的狗裡面,就她是最愛笑的。
”覃茜茜走過去将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
桑榆喜歡的緊,抱在懷中不松口。
“真可愛。
”
“這狗該弄的都弄了,什麼驅蟲啊預防針都打了,不會有弓形蟲。
”覃茜茜将見過盛在盤子裡,一面輕輕地笑着。
“正想着到底養個什麼能解解悶呢,你倒好,送來的可真是及時。
”
覃茜茜眼中意思晦澀淡淡的掠過:“靳西恒這兩天是不是又沒回來了?
”
“夏初晗病了,他擔心着呢。
”桑榆說的滿不在乎,專心逗着懷中的小狗。
“你要一直這樣下去,頂着靳太太的頭銜?
”
桑榆看了一眼覃茜茜:“不然呢?
”
“桑榆……”
“比起那段折磨我的日子,現在的生活于我來說才更安定,夏初晗想霸占讓她霸占就是了。
”并不是所有的愛都是占為己有。
她和夏初晗不同,既不會算計,也不會想要霸占靳西恒,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孩子,她怎麼可能有機會嫁給靳西恒。
怎麼有機會也能做他的妻子。
“可是,夏初晗遲早還是會找你的麻煩。
”覃茜茜想要的并不是這樣的局面。
“茜茜,我知道你的意思,這段孽緣總歸是要結束的,你又何必放心不下我,倒是你,還是跟謝先生好好談談。
”
覃茜茜幹咳了兩聲:“我和謝先生的事不用你操心。
”
“我也管不着,你和他之間逼我想象的複雜一些。
”
覃茜茜冷嗤一聲不想談關于謝昀的話題。
靳園多了一隻狗,很快就被老爺子知道了,要知道靳百川是真的很看重桑榆肚子裡的孩子,養狗是絕對不允許的。
所以覃茜茜剛走沒多久,大伯母何芸就帶着人過來了。
桑榆皺了皺眉,她隻見過她,是靳西榮的母親,也是這個家裡管事的女人,這樣的事靳百川交給她來做再合适不過。
“大伯母,您這麼突然來我這兒做什麼?
”桑榆起身走過去直接擋住了何芸的路。
何芸本事名門出身的千金,本來對她也不是很喜歡,何況靳西恒是私生的,結果他到最後跟這麼一個女人結婚。
“爺爺說你懷着孕,不能養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