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西榮看到從自己回來之後就沒有見過的桑榆,走了過來。
靳西恒出于本能的将身旁的人拉倒身後,順勢擋住了靳西榮的去路。
哪知道靳西榮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靳西恒身上,他盯着桑榆的眼神充滿了一種詭異的溫暖。
“桑榆,還在生我的氣?
”靳西榮面帶微笑的問桑榆。
桑榆擡眼冷淡的凝着他:“你也配讓我生氣嗎?
”她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
靳西榮頓時臉上的笑就沒挂住,一張英俊的臉就垮了下來,靳西恒眼底流露着嘲諷的笑意,轉身扶着桑榆的腰送她上車償。
他回頭看了一眼還很生氣的靳西榮:“大哥,桑榆從來說話就直,你可不要生氣。
”
他說完便上了車,靳西榮看着車子在視線裡絕塵而去,一張臉冷的很可怕。
桑榆目光一直停留在車窗之外,沒有跟靳西恒說話。
靳西恒出神的注視着她的側顔,剛剛那說話的樣子真是有些嚣張跋扈,不過以最平靜的狀态講出來的時候就别有一種風味在其中了。
那是能夠活生生的将人氣的冒煙的氣場。
“對靳西榮很有敵意?
”靳西恒大概知道,小白的事情她一直耿耿于懷。
很多事疊加在一起,耿耿于懷就會慢慢的變成一種恨,桑榆就是這樣的心理。
“對你也一樣有敵意。
”那天她明明打電話跟他說小白不見了,可能在他眼裡,狗算不上是什麼高等的生命,并不在意。
她能理解這種心理,但是并不原諒,對她來說,世間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她曾經也是最底層的人,她不想瞧不起任何人。
“小白的事,我很抱歉。
”
“你沒有錯,我們隻是觀點不同,不需要道歉,就像我一樣,我跟你道歉你媽媽也回不來,你也不會原諒我,你跟我道歉,小白也不會活過來。
”桑榆轉過臉來,直直的看着這個清冷矜貴的男人。
是的,這個男人,如今可以用矜貴來形容了。
靳西恒不悅的蹙眉,她這是什麼态度:“林桑榆!
”
“你要打我嗎?
”她忽然開口問他,靳西恒冷冷的坐在那裡,竟然無話可說,她這麼不着痕迹的把他惹怒,還問這樣的話。
她果真是不想待在自己的身邊了。
“别試圖用激将法,沒用的,孩子現在四個月了,你還是要好好的養着,别胡思亂想。
”靳西恒心裡頭那股子強烈的占有欲正在瘋狂的侵蝕自己的心。
他不允許她随便離開他,更不允許任何一個有目的的男人接近她。
桑榆轉過臉繼續看車窗外飛快掠過的街景,眼中沒有神色,隻有繁華的街景。
靳西恒帶着林桑榆來上班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她不是來工作的,隻是在辦公室裡陪着靳西恒。
桑榆對于一進公司就被人用異樣的眼光打量心裡有輕微的不舒服,面對這些目光還是會覺得有壓力。
她慢慢的走在靳西恒身後,目光冷淡,甚至都沒有看過旁人一眼。
她努力的把自己裝的像靳太太一些。
靳西恒走着走着覺得身邊少了什麼,停下來發現她一直跟在身後,桑榆心不在焉的走,一頭撞在他兇膛上。
“在想什麼?
”靳西恒清冷的聲線從頭頂飄下來,桑榆怔了怔,擡頭看着他,他正看着她,似乎是在責備她走路心不在焉。
“我沒有……”桑榆頓了頓為自己争辯。
靳西恒的手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轉身牽着她走。
現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進公司的人特别多,這樣一幕難免不會被人看到。
就算是對夏初晗,靳西恒也沒有這樣過,這樣牽着林桑榆走,好像是生怕她會摔倒。
“走路都不專心,還能指望你做什麼。
”靳西恒在電梯裡,淡淡的說了一句。
桑榆想要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拿回來,可是靳西恒卻握的越來越緊,她連一點掙脫的餘地都沒有。
隻能任由他這樣握住,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靳西恒似是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她不太好看的臉色,面色平靜,總覺得有個人在背後掌控局面,但是他怎麼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在那邊看書,或者是去休息室睡覺,都可以,不要離開辦公室半步,不管我去什麼地方。
”靳西恒一進辦公室就指了指辦公室的沙發,還有休息室。
桑榆正欲得以從他手中掙脫出來,自動的朝沙發走過去,這個辦公室裡也有書架,不過桑榆一眼看過去竟然都是自己看過的,覺得沒意思。
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跟木偶一樣一動不動。
覃茜茜的電話打過來,桑榆拿着手機在耳邊接聽,這段時間覃茜茜跟失蹤了似的。
要不是她現在打電話,她還真的覺得她失蹤了。
“這兩天你在幹什麼?
”
“談戀愛啊,靳西恒沒告訴你嗎?
”覃茜茜電話那頭的聲音聽着似乎很愉快。
桑榆卻隐隐約約聽出來她的不開心和失落。
“茜茜,你怎麼了?
”
“桑榆,我要跟謝昀離婚了,顧俞北說幫我呢。
”她低聲的笑了笑,極盡悲傷。
這麼多年了,她終于還是要承認自己的失敗,他沒法打動那個用情專一的好男人。
隻能這樣退出。
“顧俞北?
茜茜,你怎麼跟他來往?
”桑榆眉間的不喜一下子全都表現了出來。
靳西恒聽到桑榆這個口氣,擡起頭來看她,怎麼覺得她好像不怎麼喜歡顧俞北。
“他很好啊,至少對我很好。
”
“茜茜,他跟謝昀不一樣,離他遠一些。
”她很想說,跟靳西恒走的這麼近的人一定都不是善類。
“桑榆,你怎麼了?
跟靳西恒吵架了?
”
桑榆微微垂眸:“我怎麼會吵架呢,我隻是覺得累了,我不希望牽扯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當中。
”
如果謝昀知道她在渝城這麼幹的話,估計會從美國飛過來直接将覃茜茜帶走。
“我會很有分寸,你放心,你現在在什麼地方,我們出來喝杯奶茶好不好?
”
桑榆下意識的看向靳西恒,驚愕的發現他竟然也在看自己。
“我想現在可能不行。
”
“行吧,不行就不行,你懷孕了,還是少出門的好。
”覃茜茜也不在意,反正她也不是想和奶茶,而是想喝咖啡。
後來覃茜茜挂斷了電話,桑榆一直低頭看手機。
直到自己手裡的手機被抽走的時候才回過神來,靳西恒站在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懷孕的時候少玩手機,對寶寶不好。
”他清冷的眉眼裡也看不出來是不是真心實意的關心。
桑榆捏了捏手,覺得手心裡空落落的。
“我非要跟你這樣相處在同一個空間裡嗎?
”桑榆微微皺了皺,看他的眼神有些暗淡。
“在靳園,我覺得他們都不會好好照顧你,你這麼想離開我的身邊,想要自己弄死孩子,輕而易舉。
”靳西恒微微俯身下來,修長的手輕輕地擡着她的下巴。
“那你覺得在這裡我就做不到了?
”
靳西恒的手微微緊了緊,還真是喜歡挑戰他的脾氣。
“桑榆,你如果能在我面前都能自殺的話,那麼我豈不是顯得很失敗。
”
桑榆眼中有笑,嘲諷一般的笑意:“難道你覺得你不失敗嗎?
誰都不願意相信的你,是覺得現在很成功?
”
她的語氣頗有些挑釁在其中,靳西恒深邃的眼眸裡,毫無波瀾,她現在的目的很明确,他怎麼可能會輕易上當。
“我沒有不相信你,我隻是不想原諒你。
”靳西恒的話似乎有好幾個意思,但是桑榆一個意思都弄不明白。
想别開臉,但是被他緊緊的禁锢着自己的下巴,她一度覺得他這麼喜歡捏她的下巴,遲早有一天會碎掉的。
“靳西恒,你弄疼我了。
”
靳西恒松開手:“安生的待在我身邊,等你生完孩子,我給你一切你想要的。
”改變了當初隻有錢的條件。
桑榆覺得有點驚訝,他不是說她隻愛錢嗎?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
靳西恒抿了抿嘴,她性情變了又能怎麼樣,還是個牙尖嘴利的女子。
“你想重新畫畫,可是手廢了,我當然不能給你一隻完好無損的手。
”他仍然是最了解她的。
桑榆心裡頭微微一疼,如果不是手不利索,她都覺得自己可以忘了自己會畫畫,忘記這手是廢掉的。
她臉上的情緒突然就變的很低落,靳西恒皺了皺眉,這話似乎是說的過分了一點。
“中午想吃什麼?
我帶你去。
”靳西恒轉移了話題低聲的問她。
“随便。
”
“我待會有個會,在辦公室裡哪裡都不要去,知不知道?
”靳西恒慢慢的直起腰。
“我知道了。
”
靳西恒把她的手機拿走了,桑榆看着他轉身回到自己工作的桌案旁。
“顧先生對茜茜是什麼态度?
”她還是問了。
靳西恒微微頓了頓:“俞北很喜歡覃茜茜,如果茜茜能跟他在一起,未嘗也不是什麼壞事。
”
“茜茜跟謝昀是夫妻,顧先生明明知道嗎,還要橫插一腳,他想幹什麼,毀了茜茜嗎?
”桑榆最清楚,謝昀能那麼出類拔萃,絕對不是因為他的溫潤如玉的性格。
作為商人,他是狠毒的,作為丈夫,他是霸道的,怎麼可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糾纏。
靳西恒頭也不擡的看着自己手裡的文件,倒不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
謝昀不是省油的燈,顧俞北又怎麼會是呢。
“反正謝昀都是要跟茜茜離婚的,俞北是有機會的。
”靳西恒倒是不在意顧俞北想怎麼做,他要是真的喜歡覃茜茜,必然會得到。
桑榆平靜的臉上開始有點變化:“茜茜不會愛他的。
”
靳西恒淡淡的勾出一個弧度:“他愛茜茜就夠了,既然謝昀那麼放不下他的初戀,跟茜茜離婚是最好的選擇。
”
“那你也是放不下我,所以就選擇放棄了夏初晗。
”桑榆問這話的時候明顯的是,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就說出來了。
靳西恒唇角的弧度一瞬間就僵住了,慢慢的擡起頭看她,眼底的一些情愫,桑榆看不懂。
桑榆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微微别開臉。
“對不起。
”
“你覺得呢?
”靳西恒淡淡的反問。
桑榆攪着自己的手指頭,低着頭,也沒有回答靳西恒的話,她怎麼會鬧一熱問這種問題。
靳西恒看到她沉默不語的樣子,擡腕看了看表,瀾姗這個時候也進來了。
“靳總,會議時間到了。
”
“嗯。
”靳西恒起身沒有再看她一眼,也沒有跟她說一句話,直接從辦公室裡離開了。
瀾姗看着坐在沙發上低頭沉默的女人,現在應該有四個月了吧,看着有點孕相了。
她忽然間想起來夏初晗說的話,真的隻是生孩子的工具嗎?
那她應該很可憐。
“讓人看着她,不許她離開這一層,也不能讓夏初晗上來。
”靳西恒在電梯裡跟瀾姗吩咐。
瀾姗點點頭應着他的話。
“靳總,我冒昧的問一句。
”
“說。
”
“夏總監說夫人是靳家的生育工具,是真的嗎?
”
靳西恒轉頭薄涼的眼神就落在她身上,瀾姗下意識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氣。
“你什麼時候也關心這些來了。
”
“隻是今天公司裡議論的很熱鬧,我想如果被夫人聽去了,會影響心情。
”
靳西恒眼眸微微一沉:“她是靳太太,不是什麼生育工具,我和夏初晗之間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系。
”
他很想澄清,很想讓林桑榆隻是站在自己的身邊。
瀾姗點點頭表示自己懂了,他的意思無非是讓她去傳播這些。
那麼夏初晗在恒隅就會十分尴尬,她怎麼覺得靳西恒有一種想要把夏初晗逼走的意思。
以前還是未婚夫妻的時候,他可不是這樣的。
帶着太太上班的生活,靳西恒過的倒是很愉快。
靳西恒看上去雖然冷淡,但是給人的感覺兩人似乎透露一種隐形的恩愛。
半個月的時間,桑榆跟在靳西恒身邊,被靳西恒養的有點像正常女人了。
雖然看着效果不是很明顯,但是從桑榆的臉色就能看得出來。
“靳總,夫人睡着了。
”瀾姗進來就看到桑榆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靳西恒是太忙了,所以幾個小時之内就沒有看她。
“嗯,忙完了就下班吧,不用跟着我加班。
”靳西恒起身拿着自己的外套走到沙發跟前,蓋在她身上。
瀾姗看到他幫桑榆蓋上外套,應了一聲之後轉身從辦公室裡離開。
順帶的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靳西恒靜靜地看着她的睡顔,靳西榮成天都想找麻煩,還有那隐藏看不見的神秘人,她當然是在他身邊他才會放心。
但是半個月過去了,靳西榮沒有動靜,那個給桑榆信封的神秘人也沒有動靜,本來覺得應該是異常風雨的渝城此刻又變得安靜的找不到任何疑點。
他一直覺得他應該對渝城了如指掌才對,但是這麼一個奇怪的人進入渝城,他竟然一點察覺都沒有。
可想而知,這個人真真的不是一般人。
過去的六年時間,是什麼人在控制她,折磨她,當年她又是怎麼被人控制的。
他是六年沒有見到她了,所以一見到她就瞬間就沒有了理智,這麼幾個月,她覺得累,他也一樣覺得累。
指尖輕輕地撫上她的臉,他想知道的,一定會知道。
六年前的事情真的一點蛛絲馬迹都沒有,太過于完美,倒讓人覺得有問題。
究竟是夏初晗有問題,還是原本的事情有問題。
桑榆被他的手觸碰的臉癢癢的,不得不睜開眼睛,眼裡有一絲被人打擾了睡覺的惱怒。
“我忘了,你淺眠。
”靳西恒收回自己的手,他弄醒他了。
“靳西恒,我睡個覺,也幹擾到你了嗎?
”她躺在沙發上看着他,似乎很生氣。
“現在時間還早,今天我加班太晚了,我們去吃點東西。
”一直加班都忘了她需要按時吃飯。
桑榆慢慢的爬起來:“回靳園吃吧。
”
她不喜歡外面的東西,她習慣了在家裡吃飯,而且容媽做的飯菜很合她的胃口。
“那行,我讓容媽準備。
”靳西恒起身就走了。
桑榆擰着眉,怎麼覺得有點頭暈。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靳西恒拿了手機過來,看到她站在原地臉色蒼白,心裡頭微微一驚。
疾步的走過來扶住她:“怎麼了?
”
“可能是下午沒吃飯,有點頭暈。
”桑榆想走,又覺得自己可能邁出一步可能會暈倒,還是選擇不動。
“有沒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靳西恒幾乎是習慣性的那手摸她的額頭,桑榆也沒有躲。
似乎自己在靳西恒面前無比生動的展示了自己的傷口之後,他對自己的态度變化挺大的。
“沒有,我們走吧。
”桑榆還是想自己走。
靳西恒長臂伸過她的脖子和腿彎,她被他橫抱在懷中。
桑榆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吓了一跳。
“靳西恒……”
“你這樣,還怎麼走路,要是摔倒了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他清俊的容顔依然不是很熱情,甚至是也不溫和。
但是桑榆卻覺得他好像就是在關心她。
靳西恒抱着她進電梯,然後下樓,夏季夜裡的風吹上來很是涼快,桑榆到門口的時候就想從他懷裡下來。
但是靳西恒似乎是公主抱上瘾了,完全沒有要放她下來的意思。
直到司機開車過來,靳西恒才把她放進車裡。
兩人之間其實沒什麼要說的話,靳西恒喜歡愣着一張臉,她也喜歡對他擺着一張清水臉。
她不像靳西恒那樣反複無常,她由開始的愧疚漸漸地變成了一種絕望和心寒。
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操控自己的心情和感情,但是她不能,有些東西,消亡了就是消亡了。
兩人各懷心事的坐在車上,車子卻猛地刹車,靳西恒第一時間将她勾住,自己差點一頭撞在了車頂上。
“怎麼回事!
”
司機回頭臉色發白:“靳總,剛剛有人突然之間沖了出來,抱歉,我馬上下車查看。
”司機是吓的話都說不利索了,戰戰兢兢的下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