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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和你一起自然變老

秦時農家女 一枝綠蘿 4224 2024-01-31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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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高走下鹹陽宮長長的台階,心裡非常郁悶。

  皇上真不會體恤臣下的心情,您想表揚誰就表揚吧,幹嘛要捎帶上趙高?趙高雖說職分是個管車馬的,可是一天操勞的時間何止在這一件事上,您鍛煉的時候要拉着趙高,煉丹的事情也要指給趙高,兒子的事情還要委托給趙高,趙高一直任勞任怨,但尊貴的陛下,咱們能不能照顧一下臣子的面子呢?

  那個李斯也讨厭,平時有事說事,今日卻閑得蛋疼,上了一個歌功誦德的表。說什麼皇上為老農扶犁,親手獎勵耕牛,讓天下農人振奮,甚至上天也欣喜大秦有如此重視農耕的君主,連降喜雨。這不是鬼扯嗎?

  可是皇上偏偏喜歡聽他鬼扯。而且還盯着他那張似布非布的東西問東問西。李斯說:咱大秦農人勤勞,匠人靈巧,這從大公子主持的勞動技能大比拼就可以看得出來。相信以後匠人們會有更多的創造,讓生活變得更加方便美好。

  皇上不住地點頭,連說,對對對,以後送信的差役擔子就輕了,不用拿那麼重的竹簡。還說,這上面還可以畫畫兒呢,那不是就省布了嗎?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誇得那叫作紙張的東西不得了不得了的,可是他站得遠,連皇上手中的東西是什麼玩藝兒都搞不真切。你說氣人不氣人!按說以他對市面兒的反應程度,不至于啊?

  一同出來的扶蘇看出了趙高的郁悶,與他客氣地點點頭,分開走了。

  上了車,扶蘇一直在回想剛才的事情,父皇說:大家看看李相,七十多歲的人了,不但要操勞國事,還執着于字詞的推敲,同樣是寫字,他的字就讓人賞心悅目。爾等想想,自己缺少的是什麼?是追求,是對自己和國家負責任态度!趙高,你的字最近可沒什麼長進,得奮起直追啊!要不是通古事情多,聯就讓兒子們跟他學寫字去了。”

  最後一句話把趙高直接打蔫,有幾個人都憋不住地偷笑。

  人緣差,被人譏笑也難免。

  他倒不譏笑他,因為那沒什麼殺傷力,但是這個家夥謹言慎行,不容易讓人抓出錯來。父親那樣說他,還是把他當作寵臣,動他哪是容易的?何況,動他一次,若扳不倒,反而會結了怨,趙高和蒙毅的關系不就是這樣嗎?蒙毅當初都判了趙高的死罪,還是因為父皇一句話就赦免了他,所以說,這件事,難啊!

  “木木。”扶蘇掀開簾子喊了一聲。

  “哎,公子。”木木趕緊應了一聲。不知道公子是不是改主意要回大宅去。

  “你說過趙高有一個女兒和一個贅婿,他隻有一個女兒嗎?”

  木木想了下,說:“是的,隻有一個女兒。那個贅婿叫閻樂,在将作少府任職,很多作坊的管事都和他打過交道。”

  “哦。”扶蘇應了一下,讓人聽得好似漫不經心。

  木木多機靈的人呀,跟着公子長這麼大,公子問起的事,哪能當閑話聽呢?他從此上心些就是了。

  回到家裡,一進院兒,就見小寒貓一樣坐在門檻上,前面放了一張椅子,卻是把它當桌子用,聽得他們進門,才擡起頭來,燦爛一笑。

  “都不說站起來迎接一下你的夫君!”扶蘇佯作生氣。

  小寒笑笑,捶了一下腰,說:“還有幾下就好,公子可以坐過來一起看。”

  扶蘇隻好怏怏地走過去,這個家真是越來越舒服也越來越沒規矩了。

  “畫的什麼?”

  小寒擡頭看了他一眼,伸出左手碰了碰他的下巴,說:“坐下來,看我畫你。”

  “我?我有這麼老嗎?”他一看就躁了。

  小寒卻穩穩地說:“别吭氣兒,讓我畫完。”

  扶蘇隻好郁悶地等着,看她把一個修長的老人一筆一劃地描摹完。那皺紋,就像水波紋一樣。

  小寒舉起來,讓扶蘇拿着,自己捶着腰站起來,走得遠些,邊看邊琢磨。木木拴好馬正好經過,小寒喊了一句:“木木,過來看看你家大公子老了長什麼模樣!”

  木木傻傻地走過來端詳,看看畫,再看看人,不敢吱聲兒了,撒丫子跑開。大公子的臉色好怕人!

  小寒走過去,把畫兒先從他手裡拿開,再費力地把大公子從門檻上拉起來。

  “你死沉死沉的,要累死我了!”

  “哼,我這麼帥,你不畫,偏偏畫個老頭子來取笑我!”

  小寒伸手拍拍帥哥的臉,說:“大帥哥,你到老了就是老帥哥,照樣能迷倒一大群女人。”

  扶蘇不理她,“哼”了一聲進屋換衣服去了。小寒隻好巴兒狗似地追進去。

  “來,讓奴家伺候大公子更衣!”

  扶蘇白了她一眼,拿腔作調的,一點兒都不真誠。“說說,為啥取笑你的夫君!”

  小寒沒言聲兒,幫他把外衣脫掉,才回過身來認真地說:“沒取笑。帶着十二分的誠心作畫,想着你老了的樣子。你那時老了,缺了牙齒,頭發變少了,皮膚也變得松馳,可是精神尚好,還是健康的,溫厚的、仁愛的。人們依然愛你,你也有能力愛别人。人人都說年輕好,小寒也承認年青好,但我也珍惜自然老去的人生,我甚至對歲月充滿感激,能這麼一粥一飯地陪着你,和你一起白了眉毛,未嘗不是小寒今生最大的福分。”

  扶蘇不禁搖頭,他聽到自己内心幸福的歎息。他用一根手指嗔怨地捅了一下小寒的額頭,這個丫頭每天嘻嘻哈哈,瘋瘋癫癫,這麼動情的話從來不說,可是一說就讓人受不了了。

  “那不就是人們說的白頭攜老嗎?”

  小寒點點頭,歎息着說:“是啊!以前這四個字讓人說得都沒感覺了,但越活越覺得人能夠老死,和親愛的人在一起老死,實在是幾世修來的福分。”

  “才這麼年輕,就說這些老人才說的話,真是!”扶蘇抱着她的小腦袋憐惜地親了一口。

  小寒也動情地回吻他。她多麼希望他們能自然地老死,而不是遭遇飛來橫禍。她的嘴唇在扶蘇的脖子上、下巴上逗留、吸吮,扶蘇隻好把她舉起來,要不她踮着腳尖太辛苦了。

  兩人吻得欲罷不能、氣息不定,外面卻傳來何大廚的聲音:“姑娘,今天咱那個湯要不要現在就放到火上?”

  小寒一頓,想移開腦袋,扶蘇偏抱住不放,小寒掙紮着推了推,才總算移開,軟軟地靠在扶蘇的懷前,顫聲說了句:“好吧,一會兒我出去放料。”

  何大廚猶豫着走了,也不知道聽清楚了沒。小寒的臉又燙又漲,她肯定外面的人聽出來了。她嬌俏地白了扶蘇一眼,抓住他的胳膊想站定了。這個家夥什麼時候都是帶電的。

  扶蘇不想放她走,現在已經劍拔弩張,總得殺出個勝負來才解氣吧!

  “乖,你先歇着!我去去就來。”小寒推了推他,卻是手腳無力。

  “别動,就讓我抱會兒,等着何大廚來催。”他又把小寒摟到懷前,春天的天氣,真是适合擁抱啊!

  “嗯。好吧。那跟我說說今天的事情吧,不能再親了啊!”她把頭來回地蹭了蹭。

  扶蘇“嗯”了一下,卻又低頭親了一下她的腦門兒,想想要點說什麼,卻一下子想不起來。情到濃處,腦袋就像雨後的天空,看着是幹淨的,但真是空曠啊。

  好一會兒,他才說:“對了,今天李斯出風頭了。父皇當着群臣的面狠狠表揚了他,說他……,哎?小寒這事兒是不是和你有關?”剛才隻顧着生那個帥老頭的氣,卻沒注意那張東西,現在想來,那應該是一樣的。

  小寒眨眨眼睛,說:“因為那張紙?”她一指窗外。那張老帥哥還在椅子上扔着呢。

  扶蘇點點頭,說:“有那個東西的關系,便主要是因為他的書法好,還讓趙高奮起直追,說要不是因為李相老了,還讓皇子們跟他學習。把趙高弄得無地自容。呵呵……”

  小寒點點他的腦門,說:“這個幸災樂禍的家夥!你就不奮起直追了嗎?”

  扶蘇一挑眉毛,說:“我怎麼在你臉上也看到幸災樂禍呢?”

  小寒哈哈大笑,她當然幸災樂禍了。李斯真是沒讓她失望,同行相輕,曆來如此,假裝淡薄,那是沒有機會,一有機會,誰能裝得下去呢?何況是李斯那樣的人,為了跟冒頓比一回,争個家族聲譽,他都要把李由大老遠地叫回來,他要淡薄,呵呵,那就沒人世俗了!

  李斯的任務完成得不錯,看來,紙張可以上市了!

  ……

  過了幾天,趙高就明白他是吃了誰的虧了。

  小寒經營的那家專營陶器和漆器的店,現在又出了一種新産品,叫作“紙張”。

  為了告訴人們,這是用來做什麼的,店裡擺上一張娃娃的畫像和幾張白描的花卉,另有一封寄給老陳的書信,告訴他,她想他,也想女兒,但是現在有事回不了家,讓他好好照顧女兒。那信的落款處,卻是一匹老馬,一朵小花,和一棵歪歪斜斜的小樹。雖然這就是個書信的樣式,卻招了不少人來看。人們覺得,用紙張寫封家書還是不錯的,可以寫也可以畫,比竹簡強多了。

  隻是那紙張貴得驚人。問那店裡管事兒的丁姑娘,這是用什麼做的。那姑娘說,用草,不信您聞聞。

  若是用草,那就便宜了,滿野都是,可是你随便撥上一把,能用嗎?不行,人家賣的就是技術。

  總之,問的人多,買的人也有,大多是大戶人家,買了圖新鮮的。

  趙高讓耳目在陶器店附近呆了一上午,就聽到三撥人說起那紙,也說起李相因為字兒寫得好受嘉許的事情。他讓人買了幾張回來試了試,發現他的字也變得好看了。紙的滲墨效果就是比竹子和木頭強,而且它是白的底色,黑色的字寫上去醒目非常。

  怪不得李斯受誇獎,若是他先看到這東西,他也會為之一動。

  但是,盡管不情不願他也得承認一件事情,作為書法家的李斯因為皇上的誇獎名氣甚至都蓋過了他左相的名頭。這幾日見到他,竟然在那衰老的肉身之上顯出了點仙氣。

  他母親的!

  他不承認他是着了小寒的道兒了。他認為那小丫頭牙尖嘴利,但是還不至于有如此道行。她要是想替扶蘇加印象分,她就讓扶蘇進獻這新鮮東西了,何必舍近求遠便宜了李斯呢?她隻不過是念着過去主子的情誼,有好事兒回報那老頭子一下。隻不過,老奸巨滑的李斯按捺不住,才上了那一個可有可無的表章,故意讓皇上注意到他的書法……

  但不管事情的原由如何,他這次吃虧,那個女人是脫不了幹系了!

  想想銅火鍋,再想想這輕省的紙張,哼哼,趙高已經絆倒兩回了!

  臭女人,你等着!

  ………

  求票的時候,很無力的感覺,書友們,要是手中的票不想投,就發個書評吧,好讓綠蘿有點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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