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鄭聽到聲音，目光似乎難得地聚焦在對面的人身上，他盯着沐青城看了幾分鐘，才慢慢地開口：“你是沐青城？”
“康教授好記性，幾年前在國家心理學會議上我們見過。”沐青城面前放着一份康鄭這一段時間的行蹤記錄，不過他的注意力并不在上面，對付康鄭這種同行，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在他最擅長的領域擊潰他。
康鄭的自負心理注定了他并不會把一般警察審訊的那一套方法放在眼裡，但是作為同一領域内，比他更年輕，更有才華，并且更受到大衆認可的沐青城卻能夠最大程度上的激起他心中的憤懑不平：“年紀輕輕就能有這麼高的學術成就，沐博士真是年輕有為，還是你厲害。”
“不敢當，你一把年紀了還出來興風作浪，我還是差點事兒。”姚科聞言悄悄地轉頭看了他一眼——這位哥有點厲害啊，明裡暗裡地既諷刺人家年紀大，還說人家不幹好事，雖然說的都是事實吧，但是這屋子裡又是監控又是錄音的，這麼直接怼人真的沒問題？康鄭沒有理會他的嘲諷，語調依舊十分平靜，聽不出任何波瀾：“你想問什麼？”
“别這麼着急，”沐青城從座位上站起來，繞着屋子轉了一圈，最後靠在桌子前，“康教授當年主張的是通過減少人對情感的感知從而達到優化人類的目的，可是據我所知，在此之前，你的研究方向是關于控制負面情感帶來的影響，對吧？”
康鄭不為所動：“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記不清了。”
沐青城點頭：“好，那我有兩個問題，首先，當初是什麼使你突然轉變了研究方向，從情感控制過渡到了情感消除？”
康鄭深吸一口氣，似乎這是個讓他很不想回答的問題：“在我看來沒有什麼區别，總之目的都是為了讓人類能夠擁有更優等的生活。”
“雖然你研究學者的稱号已經沒有了，但是我相信，這兩個研究方向之間的區别你還是能分得清的，”他不承認其實也在意料之中，“我的第二個問題是，是誰為你繼續實驗提供了背後的支持？”
“什麼實驗？我不明白，你說我參與傳銷活動我可以認罪，但是其他的事情除非你們拿出證據來，”康鄭突然笑了笑，“但是如果你真的有證據的話，應該就不會站在這裡試探着問我了吧？”
果然不愧是個老油條，對于警方的偵訊套路十分熟悉，事實上還真讓他說對了，關于他這個實驗的所有信息都是基于方旭的一些記憶和他們的推斷，至于實際的證據，目前還真的沒找到。
不過沐青城是什麼人，常年在各位大佬身邊，備受打壓造就的極度牛掰的厚臉皮，區區一個沒有證據能難倒他嗎？
“證據呢，我确實是沒有，不過我們可以先聊點别的，看我說完之後，你會不會有些什麼想告訴我的。”沐青城不經意的撩了一下頭發，順勢朝着單面玻璃招了下手，動作看上去十分自然，并沒有引起任何懷疑。
林宏傑看到了：“小劉，把監控錄音都切掉。”
“林隊，這不符合規定。”監控室裡的警員猶豫了一下。
林宏傑十分笃定：“切掉，出了問題追究下來我負責。”
旁邊的小警察按照他所說的切掉了監控錄像和審訊室錄音，并且在林宏傑的要求下，離開了監控室。
沐青城估摸着差不多了，調整了一下站姿，清了清嗓子：“雖然我不在抓捕現場，但是執法記錄儀裡的視頻我全都看過了，你好像對與之前的實驗研究數據很感興趣對吧？”
康鄭确實是對于之前某個并不為公衆所知的實驗的研究結果有一種超乎尋常的偏執，從他之前跟蕭顔的對話就能看得出來，而沐青城正是敏銳地抓住了這個點。
他的臉色果然變了，先前的淡定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康鄭似乎激動的想要站起來，但是無奈雙手都被緊緊地铐在椅子扶手上，掙紮無果，于是隻能通過語言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情：“你知道實驗的數據對不對！”
裡面動靜太大，門口的警察聽到動靜推門沖進來，姚科連忙轉過去搖頭：“沒事，不叫你們别進來。”
沐青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還是一副笑眯眯深不可測的小表情：“其實你心裡也清楚，當年的實驗數據，已經全部都被銷毀了，一點不剩。”
“不可能！那麼重要的材料，國家不可能不進行備份！”康鄭雙手的手铐‘咔哒咔哒’作響，聽上去怪瘆人的。
監控室的門悄無聲息地打開又關上，季甯走到林宏傑旁邊，看了一眼審訊室裡的情況：“就是他？”
林宏傑皺眉：“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怎麼又自己跑出來了？”
季甯身上還披着之前的小毯子：“我聽說你們在審抓回來的那個搞研究的，所以就過來看看。”
沐青城從桌子上摸到了一根筆，饒有興趣地握在手裡把玩着：“重要的材料？當年的研究數據可是引來世界各地的科研機構和政府的觊觎，而且那玩意本來就存在很大的争議，當然要全部銷毀幹淨了，要不要我再把當年文件全部銷毀的證明給你拿來看一看？”
“這個段位似乎不太夠。”季甯下了結論，她雖然隻看了這麼一小段，但是也足夠她做出準确的判斷。
“不可能……不可能……”康鄭搖着頭，喃喃自語，“不……不對！”
“有什麼不對的呢？”沐青城手裡的鋼筆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哒哒’兩聲似乎也敲醒了康鄭。
他猛地擡頭：“不對！你們還有蕭顔！”
“喲，”沐青城大笑兩聲，“你想什麼呢，她男朋友是特戰部隊蘇葉中校，她哥是重案組組長林宏傑，并且我作為她的好閨蜜，負責任的質問你一下，你覺得我們三個誰還會讓她再和這件事扯上關系？”
“你們想知道什麼？！隻要讓我用她的數據完成實驗，我什麼都告訴你們！”康鄭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