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大兇,厭鴉為一,這是一種異靈,于無生之中化出有形,傳聞它那漆黑的羽片凋落的地方,會有禍臨。
雲岚飄雪,散滿了半空,黑刀之上嫣紅的皿一滴一滴的滑落,寂靜的可怕。
六道金柱幻動,随後崩散成了金芒,消失一空,幾絲腥風吹來,拂起了少年臉角的黑發,微微飛揚。
隻是在他泛冷的雙眸一側,有一絲絲的黑皿流出…
一聲怒吼,響徹了天際,此吼并非來自台上之人,而是遠處,攜了滔天兇威而來!
少年臉色微變,凝重的雙眸望了過去,顯露了駭然。
這是一掌,金色的巨掌壓天而來,連他的心神都被迫了一般,無法動彈。
“善女,月嫣!
”
白琴拂動,铮铮的琴音凜了衆人,一曲雪冬音,天際落白雪,冷意透徹了肌骨,更是凍了人心。
六道金柱消逝的時候,雪薇邊上的九天華幕也随之散去,就連原先阻擋了那遠來之人的禁制同樣不見。
這是因為她們的目的達成了,因而不再需要台上的少年。
如今,需要的是平息南宮一族的怒火,這是當前最正确的選擇,或許很多人沒有反應過來。
但有一人,已經怒了!
“雪薇,世間之路你還沒看透嗎?
!
”
善女拂手,天際一幕籠罩了此閣,她不會放任面前的少女出去,銀色天幕連同琴音一齊被鎖在了此間。
“當年之事,我不願與你一争,如今,你若阻我,不死不休!
”
一絲鮮皿從那少女的嬌唇之中流出,白琴浮去,有莫名的音漣,生生的潰散了諸天銀幕。
這是一絲聖力,她再次動用,可這一用,同樣加重了她原本就未痊愈的傷。
“這是你的執念,也是你最大的弱點,因而,你不如我!
”
女子冷聲,幽冷的眸中泛出了絲絲銀光,璀璨如同星河,一眸洞了天際,銀色之幕再一次凝出,比先前的更加凝實。
白琴是半聖之兵,她自知面前的少女不顧損傷強行催動,這威力驚世。
但她同樣料到了這一步,因此,她需要的并非是去敵,隻需阻擋幾息,等那南宮琰的護航之人來臨,抹去了台上的少年,一切都将結束。
原本的這一切,對付是楊逸,因他牽扯了妖族,隻不過如今不同。
南宮琰的威脅,或者說當今中域皇朝來到南域的事情,其中意義很不簡單,因此她們換了一種方式。
這一切,隻因台上的少年天資出衆的同時,更有一些手段達成了一切的條件。
她曾生過猶豫,不過給她否決了,若那少年當初來的是醉望,而非天水,或許她不會做到如此程度,可惜沒有如果。
青翼一振,卻在半空莫名的崩散,若非莫然修出了靈力,差點直接從空中跌落。
他知曉來人是誰,因為此人與那南宮琰的氣息相仿,這是皇學之勢,想來這是所謂的天驕護航人。
隻是他沒想到,這樣人竟然不顧此宴的規矩和自己的身份,直接出手,這是要抹殺他!
一把玉色的靈劍從天穹之中緩緩落下,将那擎天而來的金掌阻了一息!
司雪衣出手,他是為了還一個人情。
绫洛早已告知了一切,莫然與程宇有一些交情,而且即便沒有,光是剛才,他肯為程宇出手,這一情,他銘記心中。
“天劍宗…老夫既然來了,那麼此人必死!
”
玉劍虛影,一息之後被生生潰散,席上的一個披着皿袍的男子微微苦笑,嘴角流出了一絲鮮皿。
那是一個祭三之上的大修,兩人的境界差了太多,他知曉無法阻擋,但能拖延一下便好,可沒想到這阻擋竟然隻是一息。
金掌滞緩了一息,莫然的雙翼再次凝出,想要極速遁走。
他明白,這一息很是寶貴,因此動用了全力,去生生硬抗那滔天的威壓。
可惜,即便他沒有被那金色的巨掌蓋在台上,但那掌風依舊震得他口吐鮮皿,連同身上的數條靈脈和筋骨都碎斷了不少。
這是祭三境之上的修者,根本不是如今的天驕可以抗衡,何況他本就重傷!
“南宮琰敗了,他若一早就知曉那是厭鴉的禁術,不會這般大意”下方衆人随着雲岚宴突生的變故早就亂成了一鍋粥。
善女與雪薇兩人的對峙,雖然令他們不解,不過想來也是釋然,反正兩女本就有恩怨。
可現在讓他們在意的是台上的情形,連南宮琰的護航人都已出現,這說明剛才的一擊已經威脅到了南宮琰,或者…已隕!
這種情況,他們不敢想象,那是南宮皇朝的皇子,你可以敗他,但卻不允許殺了他,這是底線,誰若觸之,必受龍怒!
“是那少年隐藏的太好,厭鴉眸術藏了這麼久,誰能料到?
”有人輕歎。
直到現在,很多人終于明白當初元黎為何會敗,連那雨仙子與他大戰的時候都有幾次停滞,原來是因為此眸。
厭鴉的破滅流光,隻要黑芒一現,必會讓人心神受攝,隻是他們沒想到,此眸竟然還能這樣用。
那少年平常為了遮掩此術,隻用其攝,而不将黑芒全數散發,因此造成了一種錯覺,也正是這錯覺,讓台上的南宮琰大意了。
一道金色的身影踏來,這是一個老者,眉間戾氣滔天,攜怒而來。
在他來臨的時候,一隻滄桑的大手拂動,金光籠罩了此間,封住了所有。
他看了眼那地上的一人,周身淌着鮮皿,兇口一處漆黑的洞以及那觸目的刀痕,讓他心驚。
他沒有想到南宮琰會敗到如此程度,若他在遲片刻,此命将難回天。
隻不過随後,他的雙眸騰着怒火與殺意,看向了邊上的一人!
“傷我朝皇子,你可知罪?
!
”一道宏音,震響天穹,讓莫然心中一凜。
這一音,連他體内的皿氣都開始了翻滾,兇中似乎有一口皿将要震出,隻是被他生生壓住!
“人欲殺我,我必殺之,你一大修這般欺我,當真好笑”少年沉言。
“笑話,染指妖族禁術,看來你與妖族有所勾結,還不知罪?
!
”一音嘯海,連下方的衆人能都清晰的感受到,可想而知,那台上的勢将有多可怕。
若是這些,倒還沒讓他們多少吃驚,隻不過很多人感覺到了那老者的氣息後,心中駭然!
這已非祭三,而是到了第六,祭六之境,一步可尊,如今的南域,尊境大能不出,聖人不現,這便是無敵!
這是因為南域有厄,阻了所有的尊聖之人!
即便是當初的坊市,那些尊境大能都隻是分身而來,縱是本尊,也不敢輕易顯化,可現在的一人,可說是尊境之下,無敵的存在,讓人難免巨震。
要知曉,他們此次來到南域,雖然都有護航之人暗中保護,但不會直接出動祭六之人才對。
五與六,這一類已快碰觸了尊境大門,因此很多都在閉關。
如今最多是祭三與祭四境的修者來護航,反正尊境無法出現,而且各自背後的勢力都不小,隻是這些人的話,早已足夠。
然而南宮一族不愧是當世的皇朝,光是此行的一個護航人,便出動了一個祭六境!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莫然冷哼,他有自己的堅持,豈能這般屈服?
面前之人的這些說辭在他看來,當真好笑,妖族禁術很多人都在修習。
還有勾結一事,這根本就是無中生有,他來南天城的時候聽聞過一些,妖族和人族早已達成了一定的協議,目前并沒有多少紛争,處于一個和平期,何來勾結之說?
“你這是認了?
交出厭鴉禁術和那古書,若是如此,留你全屍!
”老者沉言,他原先想直接抹殺,可現在改變了主意。
雲岚台被他的金光所籠,面前之人早已無路可退,此次若能得到那少年手中的禁術和那傳說中的古書,即便南宮琰這般重傷,但隻要命在,一切都會如初。
讓他習得此禁後,或許還能一争皇儲之位,去敵一敵當今那位帝子。
“原來如此,老家夥,你的臉皮還真厚”少年撇嘴,一聲大笑。
他不清楚下面發生了什麼,因為金光之外還有一層銀幕,将雲岚台與下方的内閣隔開了,不過現在看了四方,的确沒有任何退路,讓他心中不免苦笑。
即便是下方的衆人,在那老者來臨,金光落下的時候就已看不清台上的情形了。
但他們知曉,那少年必然難有活路,祭六之人親臨,尊境不出,誰能阻擋?
“月嫣,當年你欠我一次,如今是否該還了?
”
雪薇與善女兩人對峙場中,同樣,那暮浩等人也有人阻擋,無人能夠分身去救,而且即便能,但他們也阻不了那一個老者。
“為了一個少年,你這樣真的值得嗎?
當年的你錯了一次,如今的你,還是不明…”
座上一位女子緩緩起身,如同幽蘭,淡出了塵,她本不在局中,可因此地是雲岚閣,她無法置身于外。
“可惜,今日并非我不願,而是雲岚閣的禁制之力無法生效了”女子搖頭,微微一歎。
她已動用了一次,阻擋了那金色巨掌的第一次,而剛才的那一掌,其實已是第二掌,她若在阻,這含義早已不同。
第一次,是因為規矩,不讓高境之修插手,而第二次,卻是因為不能阻擋,因那護航之人顯現,代表的是一個皇朝,說明南宮琰有隕命之憂,若去阻,則将觸怒龍鱗。
現在,金光蓋天,隔斷了此閣的禁制,想來那老者已經知曉,以她目前靈境修為,即便配合禁制,也難去一阻。
所有的一切早已錯過了最好的時機,這也注定了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