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潺潺,青草遍地,氤氲了朦胧的光,一個小屋靜靜地坐落在一處,顯得靜谧和安詳。
木屋窗邊,妖娆的女子穿着衣紗,雙眸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神情複雜。
她當初可被吓了一跳,醒來之後看到有人躺在自己的身上,而且那時候的她周身竟不着片縷,即便自己心中沒有怎麼介意,但這般姿态也太過了。
如今看到自己身上還留有的幾個爪印,心中就不免一氣,隻是看了眼那少年,唯有無奈的苦笑罷了。
她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從莫然問她要欺天之術的時候,心中已經猜到了一些,而現在的自己,周身厄力已褪,想來是面前之人的功勞。
隻是她不明白,為何當初她醒來的時候,竟然顯化的是本體!
這種情況她還是第一次碰到,太過奇怪,因而不解。
媚靈一族乃是上古天媚的後裔,這是她們一族的秘密,即便是那嚴天,他隻是知曉她是媚靈,但卻不知她們是上古天媚的後人,這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
妖中百族,媚靈隻是其一,是一種極具魅惑之力的異靈,這種靈其實有很多,她們也并非唯一,可若扯上了天媚二字,這其中含義太大。
要知曉,連當初的姬瑤見到媚靈本體之時都不免震驚,能讓一族聖女露出吃驚的神情,可見一斑了。
上古年間,異靈亂起,天媚誕生,惑盡世間。
這是一個絕色的女子,一颦一笑引得世間征戰,大亂四起,這種惑力,連天地都動了容。
因她媚了此天,也惑了此地!
那一世,群雄受到此女所惑,諸獸亦受其所媚,雙方相互大戰,皿流滿地,即便在最後的靈途之上,在那女子的淺笑輕拂之間,同樣染皿了一路。
異靈天媚,惑了一世,這是妖之異端,好在當時是上古年間,人族之修不多,神話古獸橫行,讓此靈有着不少顧忌。
不過最終,這一天媚還是走到了最後,傳說此靈化凡為真,真正的蛻變成了一尊真靈,令諸靈都忌憚不小。
然而歲月荏苒,到了如今,那一天媚早已淡去了世間,連是否存留了皿脈都不得而知。
但這并非說明天媚不會再現,隻是換了一種面目,蟄伏在了一處,因為此靈不到大成,無法盡數發揮那種力量,若是一早便被人發現,這将是大禍!
世間沒有人希望天媚再次出現,去惑亂世間,去塗炭衆靈,即便是天地,經受了一次蒙騙後,根本不會容許此靈再度顯現!
因為古來有言流傳,當初的天媚之所以能夠成就真靈,是她欺瞞了天地,騙過了冥冥之中那既定的數。
隻因她的惑,可惑天地!
所以如今的媚顔心中雖氣,但卻沒有去責怪眼前之人,因為世間誰人可抵天媚之軀?
正是如此,起初的她就已經十分好奇了,面前少年身上的青靈,隻是數息便讓那時的他恢複了神智,實在神妙之極。
可如今的情況不同,她不用想便知曉了一二,莫然要剔除她周身的厄力,必定會消耗自身,疲憊之下的他,或許連青靈都已無用。
若不是這樣的話,她早将眼前這人好好的處理處理了。
小屋外傳來噴香的肉味,屋中躺着的少年,鼻子抖動了兩下,似乎嗅到了美味,随後緩緩地睜開了雙目。
這是烤肉味,少年醒過來後,兩眼着了火熱,拍了拍那空空的肚子,顯露一臉讒樣。
“呦,終于醒了?”女子聽着遠處屋門推開的聲音,回頭一笑。
“太累了,睡了過去,你現在感覺如何?”
少年走來一屁股坐下,搓了搓小手,在那女子驚愕的神情下,當即抓起一隻小獸腿啃了起來,大快朵頤。
“好多了,黑惘丹的丹力也快消散了,這幾日便能盡數恢複”媚顔看着面前之人一爪一爪的拿起獸腿便啃,不免撲哧一笑。
這番模樣實在與他那專注的時候差了太多,更跟與他現在的容貌有點格格不入。
如今的莫然,蛻凡之後,肉身得到了升華,樣貌比之以前都變了不少,十分的俊逸,更多一種褪去凡煙的氣質,連媚顔自己,有時都不免看的出神。
“咦,你是不是逮小獸的時候被爪了幾下”少年吧唧吧唧的啃着一腿,眼角瞅向那面前笑他的女子,似乎發現了什麼,随即一聲調侃。
媚顔衣衫之間還有幾處紅通通的印記,他看到不是很真切,不過似乎像被小獸爪的,畢竟現在的媚顔靈力也才恢複了一點,這種情況倒好解釋。
“對啊,那幾隻小獸太狡猾,更可恨的是其中有隻還撲到了我身上,害的我差點将它給剁了呢”女子掩面,隻不過笑聲卻又樂了很多。
少年一臉狐疑,他總感覺這女人似乎與往日不同。
“還不是被你都剁了”吧唧一口,莫然啃掉最後的一隻,拍了拍肚子仰躺在一處。
“哎,可惜有一隻跑了,不然這裡至少還得多出一頭烤烤”媚顔一聲輕笑,顯露萬種風情,不過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雙眸好奇地看着面前一人。
“對了,你是如何剔除那厄力所化的黑斑的?”女子抛出一問,兩眼灼灼。
“你的欺天之術呗,說來此術當真逆天,我竊了厄力,亂了浮現厄力的命,讓天地以為你已染厄,不然你以為呢?”
“你用了半日不到,就通曉了此法?!”
即便她心中隐約猜到了一些,不過如今聽來還是震驚不小,那可是她們媚靈一族的無上妙法,唯有身為天媚後裔的她們方能真正動用這種欺天之術才對。
可眼前的少年,隻是半日便将此法達到了竊靈亂命的程度,太過妖孽了,或者說,這已不是妖孽可以用來形容的了。
“你能夠亂命到何種程度?”媚顔急忙一問,這是一個很關鍵的地方,她急需知曉答案。
一株平凡的小草漂浮半空,少年一指劃去斷了兩截,隻不過随後竟然又恢複了原狀,靜靜地飄落到了地上。
這一場景讓邊上的媚顔呆呆地愣住了,而莫然望了過去同樣一驚,兩人的神情雖然相仿,但所驚的似乎并非相同!
媚顔心中駭然,她驚的是這亂命之法,而莫然驚的是眼前女子那驚愕的神情。
此術是媚顔給她,雖然當初媚顔沒有多言,也無法多說,因那厄力的緣故昏了過去,隻好讓他獨自琢磨。
不過他奇怪媚顔為何這般吃驚,她不是知曉此術嗎?若是因他這麼快便明悟此術的話,已經驚過一次了。
而這一次,在看他來,已與剛才的不同,因為媚顔足足呆看了那一株草很久很久!
“你可知所謂的亂命之術亂的是什麼命?”媚顔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下心緒,緩緩開口。
“天地既定的數,不就是命嗎?”少年疑惑,難道是自己錯了,可此言應該沒有理解錯呀。
天地衍命,自有定理,命途命數于一人生而現,于一人死而止。
所謂修者,便是要與天争命,改變既定的理!
例如命齡,凡人百載,然而修者若是共參造化,可達千載,此命是争天地而來,改變自身原本既定的理。
“對,亂命亂的是既定的理,可你亂的程度太過了!”媚顔酥兇一陣起伏,雙眼大大的看着面前少年,似乎想将其看透。
她修靈早已超過了百載,所見所聞比之面前的少年多了太多,正是因此,她更知曉這種天地命理,秩序常恒。
世間修士的确在争渡,在争命,但這一定程度上是在天地所默許的範圍内,這可以說是天地下的弱肉強食,适者生存。
隻要不觸碰一些禁忌,你就可以去争命!
但有一種命,卻無法去變,這是超脫了世間的理,天地不會認可的理!
“生與死,存與消?”莫然脫口,從媚顔口中他當即就領悟了一些。
當初的他沒有想太多,隻是想改變一種原本的理,那時的第一反應便是以株草的斷與續,去驗證和修習這欺天之術。
可如今想來,這其中的含義太過驚人,連他現在的心中都在駭然和巨震。
九道華色的刃飛舞半空,不過如今的九刃都泛着絲絲黑氣。
這是厄力,當初莫然以竊靈之法竊了此厄融于刃中,因為那九流妖刃是半聖之兵,一兵沾聖,有莫名的偉力,或許能夠消融那竊來的厄。
而且,即便沒有消融,當初的他也沒其他的辦法,一把兵刃又怎能抵得上一人之命呢?
好在此刃沒有損壞,他在出來的時候,就将此事告訴了媚顔,不過這九流妖刃的威能似乎更強了一點。
可能是此刃沾聖染厄,已經變得十分古怪了,起初的媚顔還有點心驚,妖刃染厄,或許會影響使用此刃的她,然而後來嘗試了幾番,倒沒什麼事,反而令她一喜。
原先半聖兵的威能沒有減少,現在又多了一種厄力,兩者相融,讓此刃更加的恐怖和詭異!
“你可知曉,我的九流妖刃,為何以妖而名?”媚顔拂手,九刃舞動,恍如有一種玄奧之力浮現,軌迹難尋。
“以亂命之法動了此刃軌迹?”莫然定睛細看,眼前女子這般問來,必有一定的緣由。
若是以前,他可能會覺得是這九道華刃的緣故,可如今學了欺天之法後,他看的比原先多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
除卻此刃本身,那玄奧之力的浮現,這是亂命的氣息。
以此術,亂了本來的軌迹,因而讓此刃詭谲,如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