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那你知道陳國華現在埋在什麼地方嗎？”
“我們村有村裡的公墓，但是小國華是被槍斃的，沒法進村公墓，現在埋在後面一個私人建造的墓地，那個墓地叫金元寶。”
“老楊，我們是不是該去找找那個孩子？”王小強問道。
“胖子，剛才老太太不是說了嘛，陳國華沒有孩子，十年前就已經死了，那麼他說的養孩子送孩子上學什麼的，都是子虛烏有的了。”
“那我們還找不找那個孩子？”
“我們先去看看陳國華的墓地吧。”
我根據老太太指引的線路，沿着銅鑼口後面的路，翻過了幾個丘陵，果真見到兩片規模不小的公墓。這兩片公墓基本上是對着的，一個在這面的丘陵上，一排排如同列隊的士兵一樣整齊；另外一個則在相對應的對面丘陵上，也是一排排排列整齊。
“老楊，在這幾千戶的墓地裡，要找到陳國華的墓地怕是不容易吧？”
“你放心，肯定不會有你搞程序那麼複雜。”
我看王小強在那裡傻笑，我問道：“你不信？我進去分分鐘就找到。”
“分分鐘？你當你是計算機啊？”
“說你傻你不信，你看着墓地是不是都有一個門口？”
“是啊，那門口不是有管理人員嘛，他們肯定有墓地的詳細信息，一查不就很快知道了？”
王小強笑道：“是啊，我怎麼沒轉過來呢？”
“你啊，就是大智若愚。”
正說着，我們就已經到金元寶墓地大門口了，此刻映入我眼簾的一副對聯卻讓我有些哭笑不得。
“人生後花園，地下CBD”，橫批是“洞天福地”。
人家這廣告多麼簡潔明了，我心中暗暗笑道:這麼偏的地方，怎麼能和CBD扯上呢？不過就墓地規模來看，兩邊的墓地加起來估計有一萬塊左右，而且還在不斷增加。
正說着就到了門口，一個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問道：“請問你們是來看墓地還是？”
“我來看一個故人。”
保安一見不是來買墓地的，一下子就懶得搭理一樣，說道：“現在也不是清明時節，也不是中元節，一般我們是不對外接待的。”
我臉一下子黑了下來，對保安吼道：“你們是這樣對待客戶的故人嗎？你就不怕他爬起來找你麻煩？”
保安見我生氣，連忙服軟，說道：“那登記一下身份信息，看望故人信息，與墓主關系。”
王小強就過去填寫了我們的身份信息，然後填上了去看陳國華的墓地，關系是朋友。
“兩位是第一次來？還是之前就來過？”
“我們都是第一次來，還麻煩你幫我找找陳國華的墓地在哪個位置。”
“不用找，這個我很熟悉。”
“啊！你很熟悉？”
“是啊，在這裡時間長了，會把這些墓主進行分類，而且根據墓地的位置不同價格也不一樣。但是陳國華的墓地不用分類，很好找的。你隻要過去看，哪個位置最差，就是那裡了。”
“人都死了，還講什麼位置？”
“小夥子，怎麼不講了？墓地風水決定着後代子孫的繁榮昌盛，而陳國華就沒這個必要了。”
“什麼意思？”
“陳國華的墓地，十幾年沒人來打掃過，每年清明和中元節，也沒有人來祭拜，你們直接過去看，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就是了。再說了，其他墓地每年還會交一點管理費，而陳國華的墓地我們找誰去收？”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是第一波來看過陳國華墓地的人？”
保安想了想，說道：“好像前一段時間，來過一個人，就是專門找陳國華墓地的，我到現在還有點印象。”
“哦，那你能不能回憶一下，那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
“說來奇怪，一般人都是白天來，可是那個人卻選擇了一個雨夜來墓地，一般人都覺得不吉利，還很恐怖，不過那個人好像一點都不懼。”
“說重點，體貌特征，簡單點說就是長相和穿着如何？”
“個子不算高，穿着鬥篷雨衣，長什麼樣我看不清，體型和你這位朋友差不多。”那個保安指着王小強說道。
“那看來是一個胖子。”我說着走向了那一排排墓地，這些墓地上的碑石都是幹淨的，周圍長起的雜草也沒清楚幹淨，墓碑前大多還有一些祭祀的水果等東西。
可是在最裡面的一個墓地，遠遠看上去就和其他不一樣，果然是荒蕪很多年的。
“小強，你看，我估計就是那個墓地了，一看就是荒蕪很多年的。”
“走，我們去看看吧。”
我們一前一後的來到了那塊墓地前，一種強烈的對比感讓我覺得人活着在對比，其實死去何嘗不一直在對比呢？你看這墓地雖然在一起，但是從外圍的裝飾、打掃，以及裡面裝骨灰的東西，還有墓碑的不同材質，都有着三六九等的。
陳國華的墓地猶如被荒棄多年的荒墳一樣，更或者像釘子戶拒絕同意後孤零零的站在這裡一樣。不過上面的名字和照片，還是讓我一眼就認出，這就是陳國華，陳老司機。
和其他墓地還有一個很大區别的是，陳國華墓地上的照片，竟然是剪掉頭發穿着囚服照的照片。讓我感到非常驚訝的是，陳國華這張照片和前幾天我們見到的人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并沒有因為十年的時間有所變化。
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我心中暗想，陳老司機省錢犯下了罪過，死後是不是也被這一夥人歧視呢？然後死後的地獄裡也有法律，那要是犯罪了是不是往十八層地獄下扔呢？
“老楊，怎麼回事情？這确實長的像陳老司機啊。”
“應該就是陳國華。”
“那，那和我們在一起的不是人？”
“這個我也解釋不了，不過小仙女我也是親眼見到她的墳，才将信将疑的。現在陳國華也是死去很多年了，那麼和我們在一起的顯然就不是人，而是鬼魂了。”“可是我想不通，鬼魂不是隻有晚上才能出來嗎？為什麼他們大白天也能出來呢？”
“我哪裡知道，不過這些鬼魂隻能在夜間出現，不也是人傳人，能不能出現，會不會怕太陽？我們誰也不知道，因為我們還不是鬼。”
王小強這個時候說了一句話，讓我覺得瞬間又要增加不少的事情，可是聽起來卻覺得合乎情理，不得不做。
“老楊，陳老司機或許就是惦記着那個趙家的孩子，所以才會出現和我們一起直播，或許他是牽挂孩子，想為孩子掙些生活費用。我們是不是有責任找到那個孩子，并且驗證是不是陳老司機的孩子，不管是不是，我們都該将錢給孩子。但是驗證是不是也算是告慰陳老司機的鬼魂。”
“可是這要驗證陳老司機和孩子是不是親子關系，還是不容易的。你總不能挖開墳墓吧？”
王小強說道：“不用那麼麻煩，如果這個案件的确存在，那麼找汪正查陳國華的案卷資料，裡面肯定還封存着一些可以驗證DNA的東西，這些東西大多不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變化，然後我們再找到孩子，一比對就能得出結果了。”
我歎了口氣，說道：“什麼叫一錯再錯，或許陳國華這就是了。”
尋找孩子的過程并沒有我預先想的那麼複雜，隻是十年了，現在孩子已經在外省讀大學了，而供他上大學的則是銅鑼口村村委會，我們找到了村委會，委婉提出了想找那個孩子的想法。
“你們找他幹什麼？”
我腦子一轉，說道：“我聽說了他的事情，想資助他讀書，不過我們的條件是要親自見到他。”
村裡自然很願意有其他人來資助孩子，爽快的給了我們大學的地址和孩子的聯系方式，還給我們開了一個愛心資助證明。
而我見到孩子後，讓我很驚訝的是，從這個孩子的五官上，絲毫找不到一點點陳國華的樣子。但是再沒有的得到檢測結果，我也不敢冒下結論。
“孩子，我們是愛心資助機構，全國範圍内找像你這樣的孩子來資助，不過我們每個資助對象我們都會建立一個健康檔案，所以你要陪我們去體檢一趟。”
有時候我發現我是不是适合去寫小說或者當編劇，很多時候一些謊言被我說得有理有據，孩子顯然沒有懷疑，很爽快的讓我抽皿化驗，而抽皿的地點，正是汪正他們單位的醫院。
汪正聽說了我的想法後，先是很驚訝，不敢相信陳國華已經不在了。但是當他去掉陳國華資料後，眼睛睜大得猶如銅鈴，将信将疑的将案卷中的DNA提取物讓我帶去給孩子做親自鑒定。
人生中很多時候，我們都容易進入一個死胡同裡，自認為如何如何。比如戀愛，自認為我那麼愛對方，對方就一點會愛自己，如果對方不愛自己，自己内心就會有些接受不了。但實際上事實是人家可能根本就不愛你，甚至很讨厭你，之所以還和你聯系無法是處于禮節。
這次，陳國華真是悲劇了，悲劇的選擇和悲劇的自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