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許久,似乎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吳向昊垂首擡眼瞧瞧望了一眼公主,正對上公主那雙明眸善睐的眼睛,他下意識地低下頭去,自知做了什麼虧心的事。
舞陽公主見他低首認錯,面上的顔色緩了緩,聲音裡卻依舊透着寒涼:“上次的事處理幹淨了嗎?”
吳向昊心裡懸着的石頭頓時落了地,趕緊回話:“妥當了,派出去的人一個也沒留。”
聞言舞陽公主長舒了一口氣,落在吳向昊身上的目光不由向旁處撇了過去,想到上次他派人攔截聖旨的事,她不由地頭疼,若是個聰明人就應該連曹有德那閹人一起除了,要麼就别出手,他們雖然把派去的人滅了口,可隻要曹有德在禦前嚼上兩句舌根子,這件事怕是就瞞不住了,攔截聖旨可是挑釁皇家威嚴的死罪。
見舞陽公主的臉上寫着極大的不滿,吳向昊轉了轉腦筋,不能叫公主總抓着自己的辮子不放,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怎麼能輕易被她棄了“公主放心吧,為了禍水東引,我特地把鎮國公府的東西留在了那裡,就算旁人查起來,也隻會懷疑是他們鎮國公府的内鬥,而不是查到我們頭上。”
“你這邊親自着人去做的,我自然放心,隻是劉秉章那個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跟徐慶之結了仇,現下竟然叫我來替他解圍,真是愚不可及。”
“公主勿怪,劉太守也是想着為您分憂才不小心被人落了把柄。”
“糊塗,辦事不利還高舉旗幟那就是愚忠,我要那等蠢貨來做什麼!”
吳向昊本想着為劉秉章做開脫,不成想反倒在公主的氣頭上添了一把火,這下他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麼,畢竟他也是才犯了個愚蠢的錯誤。
可是内心裡确實氣惱的很,若不是徐慶忠的反對,現在他恐怕早就是朝服加身了,哪會到今日還受公主府一個奴才的氣!
終于死了個鎮國公,沒想到皇上竟然将那遠在邊關的徐慶之給升調回來,做了那鎮國公的位子,一個被廢黜的罪臣竟然也能不降反升坐上人人豔羨的一品公侯!而他花盡了心思,費盡了銀兩卻不過是公主面前的紅人,比不得官宦人家被人高看一等,這叫他怎麼不嫉恨。
“好歹劉太守也是您娘舅家的兄長,他這般作為怕是擔心因為鎮國公的晉升而令您受了委屈。”
“罷了罷了,叫那劉秉章吃個教訓算了,此事不必再多做文章了,現在正逢多事之秋,還是少惹些事端為好。”
“是,那我替公主回了劉太守的書信?”吳向昊試探性地問道,舞陽公主默不作聲,眯着眼睛繼續養起神來,昨日天氣悶熱,她貪了幾杯酒,喝得有些多了,今日晨起頭仍覺得有些微脹。
吳向昊見公主面上複又是那平靜恬淡的模樣,便捏起手裡的梳子繼續為她篦起頭發。一根根青絲在手中輕輕翻動,他摸着如絲絲縧帶滑進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