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蘇怡回家，兩個人一起吃完飯，蘇曉菲一直待到很晚，直至看到蘇怡面無表情地對着電視劇裡的狗皿劇情毒舌無比的品頭論足時，她這才放心地将包往肩頭一甩，吊兒郎當的起身就要回家。

　　蘇怡也不挽留，便将對方送出門去。

　　人這一走，家裡瞬時就冷清了下來。

　　蘇怡背靠着門闆神情茫然地環視着整個屋子，看了好一會兒，屋子依舊冷戚戚的沒有一點人氣。

　　她随手關掉了門旁的電燈開關，然後又去關掉了電視。

　　黑暗一片，她卻能輕車熟路地徑直走進了浴室，然後和衣躺進了浴缸裡，浴缸底還有些積水，後背的衣服一下子就濕透了。

　　水很涼，但是夠透徹。

　　蘇怡蜷縮起身子，靜靜地仰視着浴室頂那漆黑的天花闆，眼睛一眨不眨的，很是空洞。她十分安靜，靜得都能聽見自己的呼氣聲。

　　她已經習慣了黑暗，習慣了這般寂靜，習慣了從這寂靜中找尋任何可能會出現的細微聲響。

　　“咣叮當，咣叮當......”

　　口袋裡的手機很是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蘇怡靜靜地蜷躺着，沒有任何反應。

　　“咣叮當，咣叮當......”

　　手機卻锲而不舍地響個沒完。

　　沒有辦法，蘇怡隻好将手機掏出，接通來電，“喂？”

　　“為什麼關燈？”

　　電話裡，蘇曉菲的聲音清朗響亮。

　　“這你也知道，你還沒走？”

　　“别感動啊，我隻是在你家樓下小小的徘徊了那麼一下而已。”

　　聽到這樣的解釋，蘇怡無聲一笑。

　　“你不要竟是整一些詭異的事情，趕緊開燈，燈火通明地洗個熱水澡，然後好好睡一覺，聽到了嗎。”

　　蘇曉菲語氣蠻橫地一一指示道。

　　蘇怡隻是笑，也不回應。

　　“你倒是聽到沒有？再不回答，我上樓啦？”蘇曉菲朗聲催促。

　　“知道了。”

　　蘇怡這才應聲，乖乖地從浴缸裡站起身來拖着濕答答的衣服走出去按亮了客廳的燈。

　　“可以了嗎？”她問。

　　蘇曉菲也似是心滿意足了地說，“這還差不多。”

　　“你可真能管閑事，我想省個電費都不行。”

　　“甭給我來虛的，不差那塊兒八毛的，你趕緊洗洗睡吧，挂了！我也是閑的，真是上輩子欠你了。”

　　蘇曉菲嘴裡雖還是抱怨，可話語裡卻充含笑意。

　　蘇怡也跟着笑起，隻是笑容略帶苦澀，她握緊手機一直湊在耳邊，直到電話裡頭傳來挂斷的忙音，她這才對着手機話筒輕聲低喃了一句，“匪子，這輩子是我欠你的。”

　　蘇曉菲坐在車裡，挂斷電話後也沒将手機收起，就那樣一直握在手中，單扶着方向盤探頭仰望着眼前公寓的五樓。

　　那五樓正中屋子的燈一直亮着。

　　又是望了好一會兒，蘇曉菲按亮手機看了看時間，這才放心似的将其放回包裡，然後啟動起車子。

　　車子一上行車道就提速，很快便拐出了小區，飛馳地無影無蹤。

　　蘇曉菲走後，停在她身後車位上的汽車顯露出來，昏黃的路燈下，車漆大體可以辨出是銀灰色的，但車身上的玻璃都貼着反光膜，這樣的夜晚，就算走到近前沖裡面望去，那車内也是漆黑一片。

　　車裡，一個年輕男子靜靜地坐在駕駛位上，他取出一根煙，點燃，也不抽，就是夾在指間任由其自己燃盡，手底下已是無遮無擋的一片煙灰。

　　他的目光一直定格在眼前公寓五樓那間亮着燈的屋子，注視冗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