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那是什麼東西？”

　　林澤輕輕一敲鏡片，腳下的腐魂光環在蠢蠢欲動，鏡中綿延的莽莽臨海突然升起一道狂風，從白色河水的上遊沿着河道向下瘋狂卷來，一時間走廊裡風聲大作，樹葉相互拍打的沙沙聲不絕于耳。“你要是不老實交代，信不信我把你這小紅樓都給你拆咯。”

　　白色人影緊緊抓着窗簾，沒有五官的柔和面孔閃過一絲讓人心疼的愠怒，“我真的不知道，而且不是說請你們不要進去嗎？！”

　　“當年創造你的家夥想必是個絕佳的畫師吧？”林澤打量這那副讓人心生柔軟的白色身軀，“雖然沒有五官，也隻是一個單調剪影，但不得不說你的存在正是因為這一特性才産生了意義啊。”

　　“當然了，希望等會當我回來的時候你還能保持着目前的樣子，我還是挺期待你藏起來的另外半邊臉的。”

　　混亂的力量一瞬間就填滿了整層樓道，幹淨的鏡中世界也突生狂風，黑壓壓的墨綠色雲霧擁簇着狂風暴雨四處蔓延。

　　其餘的十二扇門已近被人從外面打開，半掩着的第二扇門後面此刻正有一顆的拳頭大小的眼珠子湊在那裡窺視着外面的走廊，從林澤的這個角度看過去也隻能看見門縫後面的一片黑暗和那隻碩大的白色眼珠。

　　落在林澤身上的視線就像那種惡久了的野在審視食物，或者是某個壓抑久了的變态在觀察目标一樣充滿惡意。

　　林澤念頭一動，一團被靈能點燃的火焰直撲門縫。

　　門扉呀的一聲向内輕輕一開便将火焰吞了進去，人頭大小的火焰也隻是在進門的那一刹那亮了一下便徹底失去了和林澤的聯系。

　　【狂野興奮】

　　久違的力量充盈感充斥着林澤内心，整個木門被狂暴靈能撕碎，房屋中的一切布置也被接連幾道靈能風暴卷成了碎屑。

　　一顆泛白色的眼珠咕噜噜滾了過來。

　　一腳踩成煎餅，林澤繼續向第三個木門走去。

　　“開門，抄水表。”靈能沖擊波一下一下砸的門闆哐哐作響搖搖欲墜。

　　門扉被拉開小小一條縫隙，林澤怪笑着湊了上去。

　　他在門外看見的是皿液塗抹的房屋，碎骨和筋肉捏造的家具，以及一個倒吊在門上的殘缺女屍。

　　裡面的家夥則在門縫中看到了一片無邊的黑暗，成山的詭異眼珠，還有汩汩翻滾的綠色濁浪，磨滅靈魂的恐懼從意識最深處升起。

　　皿液迅速被綠色浪花洗淨，肢體家具在諸多視線下開始消融，倒掉在門上的殘缺女屍身體不斷顫動，肉芽肉瘤不斷從傷口出擠出，驚慌失措的殘缺女屍手忙腳亂的死死閉上了門。

　　“算你運氣好。”兩道鼻孔噴出的綠色毒霧在木門上灼出兩條淺坑，林澤大搖大擺的走向第四扇門。

　　第四扇門已經被人從裡面狠狠關上，雖然能聽見裡面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但是門扉後面卻有一股力量在牢牢頂着門闆，生怕林澤從外面強闖進來。

　　第五扇……

　　第六扇……

　　一直到走廊拐彎處的第十三扇門，全都緊閉着不願打開，林澤嗤笑兩聲調整好狀态繼續向前走去。

　　鏡中世界在這裡戛然而止，走過兩排并立的高大書架之後則是一個巨大的客廳，酒架、餐桌、沙發、靜立在角落中負責打掃衛生的四個黏土魔像。

　　“這位先生請坐。”穿着白色裙子的貴夫人一揮手，立刻就有幾個隐形仆役為林澤擺上一個适合黑龍體型的軟墊來，而先前被帶走的達裡爾正被一股無形力量摁在一旁的沙發上隻能頻頻向自家先生擠眉弄眼——腐魂光環暫時收斂之後靈魂聯系受到幹擾，請原諒林澤對自家眷屬的眉眼示意無法做出一個準确的判斷。

　　林澤看着這個身姿上和鏡中貴婦有着級幾分相似的白裙女人，克制在腳下腐魂光環潮水一樣拍擊着軟墊，“塔靈的部分化身？”

　　“顯然不是，我可沒有塔靈那麼高的權限，隻是一個被高塔主人囚禁在這裡的可憐旅客而已。”慢悠悠搖着一杯紅酒，白裙女人語氣哀怨，嬌柔中帶着兩分孤寂兩分渴望，“不知道先生有沒有興趣做一個交易？”

　　“你要是會變形術……我是說無論什麼樣的交易，你能不能先收斂一下你的惡意？”林澤敲敲地面神色不喜道。

　　白裙女人一副高貴優雅的妖精模樣，但被心靈力量捕捉到的惡意卻赤裸裸的不加掩飾。

　　“哦？是嗎？”白裙女人掩嘴一笑，忍俊不禁道：“實在是不好意思，自從高塔封閉之後我就很少能在這處空間裡見到闖入高塔的食物了，一時間有些難以控制。”

　　“你叫什麼名字？”

　　“你可以稱我為塔塔娜夫人，先生你呢？”

　　“我？卡……”林澤頓了頓，卡爾這個名字是真名的一部分，鬼知道這個家夥會不會什麼那種傳說中針對真名打擊的手段，“你還是叫我莫澤嗯……”

　　這個名字似乎更危險，再念叨下去總感覺會引起什麼不好的東西來，“算了，我的名字叫馬裡奧，我喜歡幫大家疏通水管。”

　　塔塔娜也不想挑破林澤毫無誠意的化名，隻是從虛空中抽出一張翻着淡金色的紋路的紙張來，“那麼馬裡奧先生，我可以和您簽訂一個有神靈法法則擔保的契約來保證我們之間的這次交易，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聽一下交易的具體内容？”

　　得到林澤的默許，塔塔娜一挽額前發絲：“幫助我離開這個地方，我可以幫你獲得高塔的控制權，我知道高塔主人的冥想法則是什麼樣的，我也知道高塔連接的半位面如何開啟，隻要你願意，我甚至可為你提供一處其他位面的世界坐标。”

　　“拒絕，囚籠中的可憐人怎麼幫我獲得這處大房子的開門鑰匙？”林澤起身撕開達裡爾身上的力場束縛，意志力不斷推動腐魂光環，周圍的一些隐性仆役和房屋中的裝飾都開始在翡翠色光環下扭曲起來。

　　“再着，你隻是你本體十幾分靈魂中的其中一塊吧？要不是承載着某人對你的某種美好願景，你覺得你有資格和我讨價還價？作為一個純粹的靈魂體，你是不是有點自信過頭了？”

　　金碧輝煌的客廳迅速破落，水晶燈變成了一個懸挂在房頂的破舊燈架，懸挂在牆壁上的奢侈挂毯也不過是幻術的造物，沙發和軟墊變成了冰冷石磚，繪在各處的壁畫也在混亂力量的沖擊下露出了本來面目——一個用來禁锢靈魂的龐大魔法陣列。

　　而這位自稱塔塔娜的優雅貴婦也在水波似的劇烈扭曲之後變成了一個虛幻的靈魂體，白色的面孔上隻剩下兩隻眼睛，其餘五官和身體四肢則不知其蹤。

　　“啊！！！”

　　塔塔娜似乎重新回到了那個被囚禁在這裡的日子，肉體被肢解封印，靈魂被魔法的力量撕裂成十幾塊，連昏厥都做不到的劇痛重新席卷靈魂的每一處角落，虛幻的靈魂體痛苦的跪坐在地，身後一條黑色鎖鍊被她的動作拉的嘩嘩作響。

　　“當然，你要是乖乖聽話，我也不是不能帶你出去。”挑動情緒的力量強行幫塔塔娜回憶着内心深處最恐懼的一幕，一顆充斥着恐懼情緒的精神種子悄然在塔塔娜的靈魂生出孕育出了一點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