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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重生的悖論

依錦榮貴 言小白 2383 2024-01-31 01:00

  她知道父親是把她當成男孩子來教養,親自教她射箭,親自教她書寫、作畫、下棋,後來,父親拿着書,叫她如何謀算人心。

  父親拿着他自己的羅盤,教她如何夜觀星象。父親說:“玘兒,我沒有兒子,我隻有你一個女兒,你就是我的兒子,你也是我的女兒。”

  父親一直像寶貝一樣把她放在心裡,父親又一直把她當成是一塊原石一般,不停的曆練和捶打。

  後來,她會了很多東西,但是也失去了很多東西,但是她并不後悔,因為那些得到的,遠遠超過失去的價值。

  她的小手在羅盤上慢慢的撫摸着,一寸一寸慢慢的遊走,早就聽說這是一個十分精緻的羅盤,隻是沒想到真的拿到手裡,才是大為震撼。

  這隻羅盤何止是精緻,簡直是巧奪天工。面上雖然沒有繁複的雕刻,沒有精美的裝飾,但内裡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紀绮的小手忽的停在一個地方,用了巧勁一掐。忽的,有一個什麼東西從邊上一下彈了出來。

  這是一個小小的抽屜,她愣了愣神,那抽屜裡有一張小小的字條,像是被人随意地捏起來扔在了裡面,字條上有一些紅色的痕迹,她拿起來聞了聞,淡淡的卻是皿的味道,是已經凝固的皿的味道。

  紀绮皺了皺眉,慢慢的,小心的把這張紙條給拆了開來。

  紙條上寫着幾個字,卻是那幾個字,一下重重地撞擊在她的心頭。

  她原本以為不會再為這幾個字所動,卻沒想到看到這幾個字時,心頭所有的情緒都會一下子激湧而出。

  那是憤慨,那是羞愧,那是後悔,那是一種想要殺人的沖動,那是一種想殺卻殺不了人的懊喪。

  那紙上潦草地寫着幾個字:天佑二十二年,将現熒惑守心。

  熒惑守心,就是因為這四個字,讓這個大晉的江山一次又一次的陷入了山河紛争,多少的狼子野心,多少的手足相殘,多少的父子離間,多少的朋黨掣肘,多少人死于這四個字,多少的家族因為這四個字而分崩離析,原本和美而平靜的日子,卻因為這四個字而不得不陷入了巨大的痛苦。

  天佑二十二年,将現熒惑守心。

  而那一年,正是豫王決意逼宮的日子,豫王成功了,登基了,可結果呢?

  才沒多少年,又被那個豢養了多年的假兒子給推翻了下來,她不知道朱轶是怎麼做到的。

  紀绮想,也許朱轶早就已經謀劃了這一天好久好久了。

  他從來沒有具體的告訴過她這些年他心裡是有多苦多痛,她也不明白,他們給了他這麼美好的生活,給了他能做天子的未來,他還有什麼可不滿足的!

  可他就是不滿足了,人心真是可怕呀。

  紀绮把這張紙條放在了燭火上燃起,火光噗的一聲吞噬了整張紙條,吞噬着這四個足以改變很多人的命運的字。

  她也是來改變未來的,他們曾經選擇了一個未來,選擇了一個他們以為正确的未來,選擇了一個他們以為可以光宗耀祖的未來,可是這個未來卻對于他們而言是可怕的黑暗,毫無前途。

  所以,她一定要去改變,現在,她終于到了可以改變的時候,她就要去燕京了,她就要去燕京了!

  紀绮的心中在呐喊,她要去父親身邊,她急切的要去告訴他,不可以去輔佐了豫王。她急切的要去告訴他,那豫王身邊養了一頭狼,那頭狼正龇着一口的利牙随時準備吞噬着他們整個家族。

  朱轶是一頭惡狼,是一頭發了瘋的惡狼,她要去告訴她的父親,要盡早除去了這頭惡狼,還大晉一個安康的江山。

  紀绮正想着那美好的宏願,倏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頓時她的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要去大同找了她的父親,那父親身邊必定有一個叫梁玘的人,可自己就是梁玘啊,那那個梁玘又是誰?

  叫做梁玘的人死了變成了紀绮,難道這紀绮死了去做了梁玘?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以!

  紀绮是多麼沒有腦子的人,她能去做的了自己嗎?

  她猛地甩了甩腦袋,不會的,事情絕對不會變得這麼荒謬。

  那會是誰?那會是誰在梁玘的身體裡?如果沒有人在梁玘的身體裡,那還會是梁玘嗎?又或者還會有梁玘嗎?如果沒有梁玘,那還會有父親嗎?如果沒有父親,那還會有整個梁氏一族嗎?若是沒有了梁氏一族,那她現在的存在又是為了什麼?

  紀绮覺得整個後背都涼飕飕的,她把手慢慢的放到了燭火邊,指尖一下傳來灼燒的痛楚。

  是鮮活的,自己是鮮活的啊。

  她深吸了口氣,把那隻羅盤死死的抱在懷裡,一下倒在床上緊緊的合上了眼。

  眼前一幕幕都是皿色的光景,似乎從拿到這隻羅盤起她就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心境。

  是複仇心切了吧。

  紀绮撫了撫自己的兇口,強迫着自己睡了過去。

  翌日的清晨,雨真的停了下來,清醒的空氣撲面而來,消散了前一天的煩躁和不安。

  四姨娘早早的讓廚房安排的早餐,正坐在堂中等着紀绮她們主仆。紀绮跟着倩萦緩步而下,倦容滿面,見着四姨娘,緩緩的福了福身子,“四姨娘好早。”

  “喲,七娘子,你這臉色怎麼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啊?”

  四姨娘關心的問道,一邊替她拉開了椅子,“先坐下吃點東西。”

  她替紀绮舀了碗熱粥,好聲好氣的道:“我剛出來那會子也是這樣,夜裡睡不好。大家都是在家裡呆着的,誰沒事要往外跑不是?你這是不習慣,常有的事,一會兒在車上歇上一歇,很快就沒事了。”

  紀绮蔫蔫的喝了一口粥,施聲謝過,“多謝四姨娘關照了,的确是有些不習慣,拖累了大家了。”

  “哪裡的話。”四姨娘殷勤的很,“大家都是一家人,互相照顧是應該的嘛,更何況我年長你幾歲,更該對照應了你不是?”

  身後的倩萦正在忙碌着替紀绮整理東西,聽着這話,不由的一陣反胃。

  這個杜家還能不能要點臉,一個姨娘還蹬鼻子上眼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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