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思，公子所言，并非難事。”聶小倩輕思片刻，便應承了下來。除了儲物囊之事比較棘手外，另外兩條對她來說輕而易舉。可這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話鋒一轉，又道：“隻是，奴家也有一事相求。”

　　“說吧。”沈雲懶洋洋道。他毫不意外，沒有一點點驚訝。按照聶小倩的性子，若什麼要求也不提，反倒是奇事一件了。

　　“奴家久聞公子樂道造詣過人，不勝神往……”

　　“簡單點，說人話！”聽聶小倩又用那種勾人的聲音，沈雲直接打斷道。

　　他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體内封印的泰迪之力！

　　既然雙方已經達成了協議，說話辦事就索性直接一點，套路多了也傷感情。他記得前世就有位歌手曾唱過“簡單點、約|炮的方式……不對，是‘說話的方式簡單點’……”

　　多一些真誠，少一些套路，那不是很快樂的事嗎？

　　“我要十首珍曲。”聶小倩白了他一眼道。

　　“五首，愛要不要。”沈雲毫無君子風度地說道。

　　“奴家多謝公子饋贈！”聶小倩快速應道，狡黠地笑了笑，揚手在空中拍了兩下。

　　意外，她居然沒有讨價還價。沈雲無語凝噎，又被這女人算計了。

　　門外，一直在旁伺候的丫鬟聽見掌聲。立即手捧着筆墨紙硯進到房間裡，顯然早已恭候了多時。

　　沈雲無奈，隻好提筆寫下五首曲子，交給聶小倩。正準備送走這位大小姐時，卻聽前門傳來吵嚷之聲。

　　“快叫你們東家出來，太不講道理了。天子腳下還敢強搶，難道大秦就沒有王法了嗎？今天你們東家要是不出來見我，我就不走了……”

　　“什麼事這麼吵？”沈雲皺眉問，高山流水還未開業，怎麼就有人前來鬧事了。難道是前一任東主留下的爛債？

　　他帶着詢問的目光看向聶小倩，這樂器坊被她買下，她應該知曉一些。

　　可聶小倩見後卻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這樂器坊的買賣是差下人去辦的。”

　　沈雲點點頭，也對！堂堂聶家的大小姐，的确不用親自操心這些雜事。

　　兩人起身來到前院，遠遠的看向前門，見一個女子正側着身和看門的小厮理論。

　　“快叫你們東家出來，今天不給本姑娘一個解決之法，姑奶奶就不回去了。”

　　“姑娘，你快走吧，我們東家不在。你看看，這店還沒開張呢。您就算要鬧，也得改些天再來。再說，這買賣之事，價高者得，你也怨不得我們東家。”

　　“什麼叫價高者得？懂不懂先來後到？明明是我們先買下的，你們憑什麼欺負我們？被你們這麼一攪合，我們戲班幾十号人還怎麼安置？”

　　那争辯的女子聲音嘹亮，帶有幾分潑辣的味道。而小厮盡管疲于應對，焦頭爛額，也依舊好言相勸。

　　沈雲聽了幾句，快步走向門邊：“什麼人在此攪鬧？”

　　小厮和女子聽見有人在喊，停止了争吵，回頭朝門内望去。這一眼，沈雲卻是驚住了。

　　“小辣椒！”

　　“什麼小辣椒，我有名有姓，叫秦甘柔。你再亂叫，本姑娘饒不了你。還有，你怎麼在這裡？”

　　秦甘柔怒沖沖地指着沈雲問。兩人相處已久，沈雲雖然平時出手闊綽，可也不像是有錢的主。一時間，秦甘柔倒也沒把沈雲和高山流水聯系到一起。隻想着沈雲是來這裡看一看，或者是辦點别的什麼事情。

　　“呃……我來這裡看看。你來做什麼？大白天的撒潑，你不怕被官府抓進大牢？”沈雲遲疑了片刻，繞過了秦甘柔的問題。這小辣椒的脾氣他一清二楚，在高山流水的門前鬧得這般兇，估計事情不小。

　　不管是什麼事，為了避免被誤傷，還是先問清楚再說。

　　秦甘柔被他一問，再次氣憤道：“這破地方有什麼好看的。你以為本姑娘想撒潑嗎？是這高山流水的新東家忒不是東西。”

　　沈雲聞言語塞當場，十分郁悶。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怎麼就不是東西了？

　　亭亭玉立在一旁的聶小倩，見秦甘柔這般罵沈雲，不由掩嘴輕笑起來。而那門邊的小厮欲要阻攔，卻被沈雲使了一個眼神将他攔下。

　　沈雲尴尬地問：“那個，小辣椒，你這樣罵人是不對的。你認識他們新東家麼你就這樣罵人家。”

　　“當然不認識！”秦甘柔倒也幹脆，直接就承認了。她抱臂兇前，道：“就是不認識我才要罵他。你不知道，這高山流水本來已經被我們流雲水付了定金，立刻就買下了。可那個藏頭露尾的小人，居然仗勢欺人，強行從周員外的手裡買了去，弄得流雲水上上下下幾十号人無處安置。你說氣人不氣人？”

　　真相大白了，鬧了半天，原來是買房被聶小倩的手下人半路截胡了。

　　沈雲不動聲色地看向聶小倩，聶小倩微微搖頭，示意她并不知道此事。

　　“氣人！太氣人了！我生平最看不起這種仗勢欺人之人。”沈雲連忙附和，随即又試探着說：“小辣椒，那個，這高山流水的新東家我見過，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這房子，興許不是他買的，是人家送的。”

　　“這麼大的宅子，誰會舍得送人？還有，不準再叫我小辣椒，本姑娘叫秦甘柔。”秦甘柔白了他一眼道。

　　“好的，小辣椒。”沈雲死性不改地點頭道。

　　“嗯……嗯？”

　　“哎呀，不要糾結這種問題了。這房子既然沒買成，那你們重新買不就行了麼，用得着這麼苦大仇深的嗎？”見秦甘柔又要動怒，沈雲連忙轉移話題勸道。

　　豈料，秦甘柔一聽，立刻神色黯然無比，可憐道：“你以為我們不想買嗎？流雲水的情況你多少也知道一些，這些日子并沒剩下多少銀錢了。戲班那麼大，京城合适的房屋價格又高。我們若是買了，幾十号人就要斷糧了。若是買小一些的地方，今後戲班演出，也賺不了幾個錢，遲早得散夥兒。這幾日，爹爹本想先搭個草台看能不能湊點錢。可誰知道京城的規矩大，街邊不讓搭台。幾天沒開工了，大家都隻能四處做點活先維持一下生計。”

　　“有這麼慘嗎？”沈雲不禁動容道。

　　“咕噜咕噜……”秦甘柔還沒作答，肚子就先不争氣地抗議了幾聲。

　　這下不用回答了，沈雲已十分确認，流雲水現在的确很慘。連少東家都開始餓肚子了，估計已經進入了節衣縮食的階段。

　　秦甘柔面頰微紅，尴尬地低下頭去，不敢看沈雲。第一次見沈雲，戲班遇上了山賊。第二次和沈雲相遇，自己落魄到連吃飯也困難的地步。

　　這個小男人，似乎天生就是來看她笑話的一般。

　　“那個、小辣椒，難得我們倆再次相遇，承蒙流雲水照顧了我那麼久，不如今天我做東，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一聊。這高山流水的東家我認識，今天他也沒來，回頭我再幫你問問？”沈雲暗歎了一聲，往常傲嬌的小辣椒都餓肚子了，咱還是先請她搓一頓吧。

　　秦甘柔本是想來把事情解決了，看高山流水的新東家能不能把房子轉讓出來。可既然沈雲說了人不在，再糾纏下去估計也沒什麼結果。

　　她點頭道：“好吧！那本姑娘明天再來。”

　　沈雲暗松了一口氣，真擔心這個小辣椒會在此傻傻地等下去。

　　他看向聶小倩，問：“聶姑娘，可願一起？”

　　“謝過公子好意。今天公子與秦姑娘叙舊，奴家還是不打擾你們的雅興了。改|日|小倩再設宴給秦姑娘接風。”

　　聶小倩委婉拒絕，她和秦甘柔素不相識，去了難免有話不投機之時。而且秦甘柔淪落至此，和她也有些關系，她可不想去挨罵。

　　她聲音軟軟糯糯，煞是好聽。秦甘柔一直生着氣，又和沈雲說話，所以剛才并未細看。此時瞧了一眼，立即便被聶小倩給吸引住了。倒不是聶小倩比她漂亮，而是聶小倩身上流露出來的氣質，很明顯是一副大家閨秀的做派。

　　秦甘柔訝異的是，沈雲才來京城短短幾天，就搭上了這樣天生麗質的大家閨秀。

　　這樣的本事……

　　難道……他做了小白臉？

　　揮别了聶小倩，沈雲帶着秦甘柔往留仙樓走去。

　　路上，秦甘柔一直沉默着不說話。偶爾看沈雲一眼，然後又将目光收回。如此循環了十幾次，弄得沈雲莫名其妙。

　　最後，沈雲實在受不了她的目光，問：“小辣椒，我今天很奇怪嗎？”

　　“奇怪！”

　　“啊？”

　　“雲申，你是不是做小白臉了？”

　　秦甘柔終于忍不住問道。

　　“你是在誇我帥嗎？”沈雲哂笑道：“别瞎想了。本公子一表人才，有的是吃飯的本事。而且，剛才的那個女人，也不是一般人。你這話若是讓她聽見了，八成會給你小鞋穿。”

　　小姑娘一個，話一出口，沈雲就猜到了她剛才在想些什麼了。

　　秦甘柔撇了撇嘴，長這麼大，沈雲是她見過的最臭美的男人了。

　　她反駁道：“就你還帥？臭美！男人，要麼能文，要麼能武。帥有什麼用？不過，聽你這麼說，那個女人應該很有本事了。要不，你幫我引薦引薦，我試試看能不能讓她幫忙把房子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