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程明道:“她在演戲,一入戲,哪還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我想想也對,當時導演對着沈凝夢有幾個面部特寫,如果她真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恐怕早就被人發現了。更重要的是,沈凝夢是個演員,而且正在拍戲,她的表情變化說明不了什麼。
我輕輕敲了敲手心道:“檀越,你說的這些疑點,如果被程明家裡知道了,他們會不會對沈凝夢進行調查?”
從程明的種種表現上,他的背景應該很深。這次槍擊事件當中,沈凝夢明顯是充當了工具的角色。假設,槍擊事件的目标是程明,那麼最容易接近并且幹掉他的,就是沈凝夢。
如果我是程明的親爹,肯定會防患于未然,先想辦法把沈凝夢弄得離程明遠一點兒。
“肯定會!”程明說完之後,自己臉色先變了:“不行!我不能讓他們找凝夢的麻煩!”
“等一下。”我拉住程明:“跟你家裡人好好談談,不管怎麼說,必須保證他們不去關押,或者隔離沈凝夢。”
“我知道!”程明急三火四地跑出去打電話去了。
我飛快地向檀越道:“把錄像回放一遍,看看能不能看見那人的腳。”
檀越在電腦上擺弄了幾下,錄像在貼近那人腳步時,我們已經可以清晰的看見,那人的腳尖浮在了離地兩寸的位置上。
我不由得問道:“你早看出他是鬼魂了?還有,你是不是知道程明要來?”
“嗯!”檀越點了點頭:“唐老闆通知我,讓我們盡可能撮合程明和沈凝夢。”
我頓時懵了:“當媒婆?我們還管這種事兒?”
“雇主的要求,我也沒有辦法。”檀越道:“另外,唐老闆說,如果可能的話,讓你跟程明搞好關系,堂口需要通過程明,搭上他身後的關系。這隻是一個建議……”
我咬牙道:“我草!吸皿唐這是逮着個人就往死裡用啊?她給我加錢嗎?”
檀越面無表情地道:“客卿有時候也得為堂口做些力所能及的貢獻。這是唐老闆原話。”
“我……”我正想抱怨的工夫,程明已經回來了:“李哥,事情搞定了,我家裡答應不找凝夢的麻煩。”
我上下打量了程明幾眼,實在是沒看出來他什麼地方招人稀罕:“我告訴你一件事兒,沈凝夢撞鬼了,你要是不想死,最好離她遠點兒。”
我不等檀越反應過來,就把話給說完了。程明還沒怎麼樣,檀越先驚得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在我看來,程明想追沈凝夢,就得拿出點兒氣概來。他要是連點兒擔當都沒有,我還費那個心思幹嘛?
讓我沒想到的是,程明竟然直截了當地告訴我:“我早就知道了。”
“我說的是真的!”程明怕我不信:“我在初一、十五晚上能看見鬼。”
“嗯?”
這個世上不乏天生陰陽眼的通靈者,但是也有一部分人是半通靈者。這些人隻有在特定的時間或者地點,才能看見鬼魂,如果有人刻意引導,他們不難成為靈媒,甚至術士。
程明應該就是一個半通靈者。
我眉頭一揚:“跟我說說,當時是怎麼回事?”
程明想了想才說道:
當時不隻是我,整個劇組都覺得是見鬼了。不過,他們不知道那個鬼魂是沖着凝夢去的。
這部電視劇的第一場戲是女主角的母親被土匪綁票之後吊死在村頭的歪脖樹上。劇組拍戲,有幾種戲必須給紅包,其中就包括拍吊屍。
當時,那個臨時演員都已經化好妝了,馬上要開拍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說死都不幹了,一個勁兒吵吵看着那棵歪脖樹害怕。
導演差點兒沒氣瘋了,指着那棵樹問她:“你怕什麼?”
她說:“不知道,就看着那棵樹覺得瘆得慌。”
當時,我們好幾個人都在樹邊上,我也往樹上看了一會兒。說實話,那棵樹不能盯着看,看的時間越長越覺得害怕。我看了一會兒之後,總覺得背後像是站了個人,催着我往樹邊上走。
那個女演員鬧了這麼一出之後,劇組裡誰都不敢再往樹上比量了。
後來導演逼得實在是沒辦法了,就說:“随便讓誰化上妝,随便拍個鏡頭,後期再往一塊兒剪接吧!”
可是就算這樣,也沒有人願意往前站。最後,還是凝夢說她來吧,戲裡吊死的是女主角的母親,她自己拍更合适一點兒。
凝夢去化妝的時候,我剛好就在邊上。一開始準備演死人的那個演員不知道怎麼就進來了,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低着頭說話。一開始我還沒聽清她說什麼。
後來,她忽然問凝夢:“你知道,為什麼導演要給演吊死鬼的演員封紅包嗎?”
凝夢沒說話,那人就繼續說了下去:“那是為了沖晦氣。吊死鬼愛纏人,尤其是在野地拍攝的時候,很容易被纏上。”
化妝師當時就生氣了:“你幹什麼?給我出去,别打擾我工作!”
那個演員像是沒聽見一樣:“你看那棵樹,那樹以前就吊死過人,有人在上面等着呢,誰過去都能被纏上。”
化妝師吓得臉色都變了,跑到門口就喊導演。當時,劇組的人全都跑到了化妝間,導演氣得都張嘴罵人了。
那個演員還像沒聽見一樣:“你們怎麼都不信呢?你們誰敢往樹上看看?看哪!”
劇組的人被她吓得打了個激靈,好多人想看,還不敢回頭。
結果那個演員忽然指着大樹哈哈直笑:“你們看,你們看……上面有人,真的有人!”
凝夢一向是好脾氣的人,那天就像是失控了一樣,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着那個演員吼道:“出去,不要打擾我工作!”
“我是在救你……”
那個演員話沒說完,凝夢就站了起來,幾步走到對方跟前,伸手就去抓她衣服:“你出去!”
凝夢的手剛一碰到對方,那人忽然尖叫了一聲,兩眼一翻,昏倒在了地上。
這下劇組的人都吓壞了,趕緊過來搶救。一開始過來的人都說她沒氣兒了,後來也不知道誰小聲說了一句:“不能是撞邪了吧?要不,拿大蔥薰鼻子試試。”
導演當時也沒了主意,就死馬當活馬醫,讓人找大蔥往她鼻子底下放了一會兒。那人打了個噴嚏之後就醒了,可她連自己怎麼進的化妝間都不知道,還又哭又鬧地說導演欺負她。
當時,劇組全都亂了套。我看凝夢沒事兒,就往那棵樹上看了一眼——那樹上真的有人!
我看見一個穿着青色衣服的女人坐在樹杈上,手裡還攥着一根繩子,低頭往我們這邊瞅,就像是專門在等着人過去似的……
我當時就覺得,她看的肯定是凝夢,她要等的人,也是凝夢。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是我敢肯定,自己的直覺不會出錯。
我剛想提醒凝夢,沒想到凝夢卻自己往那棵樹下面走了過去,誰攔都攔不住。等她站在樹下面的時候,樹上的那個女人已經把繩子放下來了。
我眼看着繩套懸在凝夢的頭頂上,也就隻差一兩寸的距離就要貼到她的頭頂了。
我聽老輩人說過,吊死鬼的繩子隻要碰着你,就能把人纏住,就算當時沒吊死,早晚也會找到機會把人拉走。
我當時就沖上去,想要幫凝夢,沒想到,那女人的繩子在快要碰着凝夢的時候,忽然一下縮回去了。
我看見那個女人半趴在樹上,拎着繩子往凝夢身上看,幹脆就站在了凝夢邊上。我想,多一個人,說不定那吊死鬼覺得不好下手,就能知難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