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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番外(三)

生存遊戲的生活玩家 辭笙 8047 2024-01-31 01:00

  誰留下來當最後一人?

  這個商議的結果,又是阿涼。

  除了裴醉之外的所有人,都不敢肯定這個方法真的可行。他們擔心最後一個人最終沒法兒出去,所以再度把阿涼挑出來當棄子用了。

  裴醉的眼睛眯了起來,抱着阿涼的手臂都稍微多用了點力氣。就現在的狀況看,對面三個人是一夥兒的,瘦高個子還在搖擺不定,而面具人似乎根本不敢表态。他低頭看看懷裡的阿涼,遲疑了一下,才低聲說道:“阿涼,假如現在我留下來守着這道門,你先過去的話,一定會被他們抓成人質。所以我先過去,你留在這裡拉着拉環,等我一過去,你就跟過來,好不好?我跟你保證,這個方法我試過,絕對是安全的。”

  阿涼臉上有着某種受驚的小獸一樣的表情,盯着裴醉看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裴醉心裡一酸,想想這個年紀的時候,他好像還天天無憂無慮地天天跟在姐姐後面,連睡覺都是姐姐不陪他,他就使勁哭。裴醉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這才一邊輕聲哄着,一邊把繩子系到她手上:“阿涼,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阿涼垂下頭,微不可查地“嗯”了一聲,然後伸手扯了扯繩子,繃緊了吊環。

  并不需要多少力氣去拉,吊環稍微一松動,那道看起來極其沉重的大門就“轟隆隆”地開了。瘦高個子第一個忍不住沖了出去,毫無阻礙地到了門外。帶鼻環的男人四下看了一圈,倒是按捺住了,沒動,隻沖着裴醉挑了挑下巴:“你,先出去。”

  裴醉眯了眯眼睛,并不确定瘦高個子是不是真的搖擺不定,因為想陷入被前後夾擊的地步,所以也沒動。僵持了好一陣,裴醉實在是覺得這樣下去沒完沒了,又看不出來這時候翻臉的好處,因而安撫地摸了摸旁邊阿涼的頭,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等出了門,也不多走動,就近站在了門邊上,露出半邊臉,冷冷地看着裡面。

  緊跟在後面,矮個子的男人也出來了,帶鼻環的男人背對着裴醉不知道比劃了什麼,不過能看到紅衣女人點了點頭,而後帶鼻環的男人也跟了出來。

  而面具人似乎是被排擠得有點怕,隻是向着門的方向挪動了一下屁股,到底是沒跟紅衣女人搶。于是紅發女人也毫不客氣地向着門外走,等她走到門口、一步剛剛邁出去的一瞬間,她驟然之間回了頭,毫無征兆地一箭沖着阿涼的脖子射了過去。

  然而比她更快的是一直守在門邊上的裴醉,幾乎在她回頭的一瞬間,裴醉就料定了事情有變,一閃身直接撲了過來,把她手裡的箭撞歪出去的同時,他和紅發女人兩人一起摔進了門内。

  箭“嗖”地射過,随着阿涼一聲悶哼,還有倒地的聲音,門在他們身後“砰――”地就關上了。

  “哼。”紅發女人還被裴醉壓在身下,隻昂着頭看了看阿涼手裡那條被箭射成幾截的繩子,禁不住冷笑了一聲。不過裴醉并沒有搭理她,爬起來兩步沖到阿涼邊上,動作小心地把阿涼抱了起來。

  那一枝箭被他撞歪了,沒有射中喉嚨,隻從阿涼手腕上擦了過去,把後面當時并沒有繃緊的繩子射成了三段。不過很顯然的是,這箭頭上塗了毒,所以擦傷的傷口正在不斷變成青黑色,而且阿涼小小的身子已經整個軟在他懷裡,甚至嘴角都有白沫開始向外湧,精神也開始神志不清了。

  ――她本來可以躲開的。裴醉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但是他正在穿過門過來,要是阿涼松了手,他和紅發女人很可能一起被那道厚重門活活砸死,所以阿涼一直都沒松手。

  裴醉想到這一點的時候,眼睛登時就紅了,也幸虧他這會兒技能都被封鎖着,不然指不定能出什麼事。不過好在旁邊面具人慢慢地挪了過來,也不開口,隻小心翼翼地遞過來一瓶解毒劑,然後指了指手裡還攥着的那一小塊吃的,示意這是答謝。

  紅衣女人看着這邊,又冷笑了一聲:“嘿,别裝什麼感情深厚,還不是就見過幾分鐘的人。看看呗,尋醉閣的閣主,我們現在繩子斷了,要重新弄一根夠結實的,也要點功夫呢。估摸着前面三個人也不等我們,要是他們先走了,回頭副本被他們通關,我們也不知道會不會直接被副本弄死。我這裡有根現成的繩子,夠堅固,隻要你把手裡的小丫頭給我呢,我就……”

  “不用。”裴醉單手抱着解了毒的阿涼站了起來,向着紅發女人接連走近了好幾步,清俊的面容近乎是猙獰地笑了一聲,“其實不用那麼麻煩的。”

  紅發女人隐約覺得有點不妙,想要後退,又不想就此輸了氣勢,索性挺起兇膛:“你什麼意思,你可别指望我會幫你拉着……”

  “遠攻職業被人站到三步之内,還放什麼狠話。”裴醉說這話的時候,面前紅發女人頸動脈裡的皿已經濺起來半米來高,噴了他一頭一臉。他毫不在意地拿左手袖子擦了擦臉,然後單手把還捂着脖子上的傷口、不斷做着垂死掙紮的紅發女人拖到了拉環旁邊,小心地把系在阿涼手腕上的半截繩子拿了下來,一邊系在拉環上,一邊系在了紅發女人的腳踝上。

  紅發女人的掙紮越來越弱,裴醉面無表情地扯着她的身體一拖,拉環被扯松了,另一邊的門就慢慢悠悠地開了。

  “出去。”這一聲是對着面具人的,面具人沒多猶豫,彎着腰就鑽了出去。等紅發女人徹底斷氣、絕對不可能再出什麼幺蛾子的時候,她屍體的重量依然扯着拉環保持門開着,裴醉仔細确認過了沒問題,這才抱着依然昏昏沉沉的阿涼出了門。

  以前跟姐姐在一起的時候,他手上一直都很幹淨,幹淨到他雖然表面上長大了,其實心裡一直還是個天真的孩子。裴醉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那一地的鮮皿,還有面前幾個人幾乎是恐懼的目光,忽然歎了口氣。

  其實姐姐一直走的就是這樣一條路吧?自己當時手裡幹淨,不過是因為姐姐用帶皿的手,捂住他的眼睛,把這些醜陋和不堪的東西擋在外面。

  姐姐一直都不肯原諒自己呢。裴醉皺着眉毛想,從小到大,姐姐不管怎麼生自己的氣,終究還是會原諒自己的,可是這一次,真的很久了。

  ――姐姐……不會真的再也不原諒自己了吧?

  這個想法一直令他覺得恐懼和排斥,即使現在,也讓他心髒整個兒收緊了一瞬間。

  原本跟紅發女人一夥兒的兩人,在目睹了那個房間裡面最後的慘狀之後已經徹底沒了再跟裴醉作對的底氣。到這一刻,大家幾乎都唯他是瞻,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臉色行事,生怕他記恨之前的事情。

  也因為這樣,接下來四五個房間倒是異常順利,沒出任何事情。這段時間裡頭,阿涼也慢慢地也清醒了過來,不過因為身體依然非常虛弱,所以臉色不太好。裴醉一直把她抱在手裡,小心地保護着,一直到出了副本最後一個房間的門,這才長長地松了口氣。

  最後一間密室的門外是一片複古的建築群,正對面是一塊噴泉,後現代主義的雕塑立在噴泉中央緩慢地旋轉着,悠揚的小提琴曲慢慢地從不遠的地方傳了過來。裴醉立刻皺了皺眉毛,這副景象他第一眼看過去的覺得眼熟,稍微環顧了一圈之後,他的臉色就白了――

  這個景色,是十餘年之前,是在本體記憶中的現實世界裡面的學院主教學樓!

  沒等他判斷完成現在的情況,一個看起來才青春期的女孩子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不遠的地方,背對着他,費力地抱着一個胖乎乎的、還沒到會走路的年紀的小男孩,繞着噴泉,向着前方奔跑了過去。

  幾乎是下意識的本能,甚至于表層意識還沒能反應過來為什麼潛意識會這麼決定,他就差點直接追了過去。

  該死!裴醉剛剛挪動了半步的腳猛地頓住了,眼角一抽,随即他察覺到阿涼動了一下,而剛才還圍在他身邊的人也都神色各異地擡腳,跟着那對小姐弟向前跑,他下意識地向着周圍呵斥道:“所有人别動!這是幻覺!你們好好看看那個噴泉,那裡面的水是不動的!還有左邊的人,都是靜止的!聽到麼!這是幻覺!”

  然而這一回,其他人最多是停頓了片刻,卻并沒有聽從他的。甚至他懷裡的阿涼還茫然且莫名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掙紮着想要下地。

  裴醉這才反應了過來,每個人眼睛裡看到的東西,是不一樣的。

  再下一個刹那,他終于意識到了,他所看到的那對年幼的姐弟,是他記憶中的姐姐和自己。

  他上一次過來的時候,當然沒有被封住技能。作為修正師的技能幾乎在他自己意識到之前,就已經消除了這一重幻覺,所以不管是姐姐,還是他自己,甚至都沒注意到密室最後還有這一個關卡。

  “阿涼。”裴醉隻愣了一會兒,就更加用力地抱住阿涼,低頭勸說道,“别動,阿涼,你聽我說,這是幻覺,你千萬不能過去,假如過去的話一定是死。”

  說話的空檔,他們另外幾個人的身影已經離他好幾米遠,他們的模樣逐漸如同霧氣一樣逐漸被幻覺所籠罩,再也看不見了。

  阿涼并沒有放棄,既沒說自己看見了什麼,也不解釋别的,隻是用力掙紮着。裴醉這邊費勁了口舌勸說,結果手腕上猛地一陣劇痛,他下意識地手腕一陣痙攣,阿涼就趁機跳了下去,也跟着向外跑,隻留下他手腕上的一個牙印。

  裴醉的雙手懸在半空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滿腦子隻剩下阿涼最後跑出去之前回頭的那一個眼神,那一個清清楚楚表明了一件事實的眼神――

  她根本不相信他。

  自己一路辛辛苦苦保護過來的孩子,自己少有地不設防、真心相對、全心全意保護過來的孩子,從來沒有相信過他。

  “阿涼,你不相信我?”裴醉極度難以置信地向前追了兩步,然而阿涼的小小的身影也已經消失在扭曲的幻覺裡面,裴醉覺得兇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砸中了,幾乎沒當場吐一口皿出來,“阿涼!你為什麼不相信……”

  本來是崩潰和憤怒到極點的一句咆哮,突然之間就卡在了嗓子裡,再也沒說出口。

  在這一個瞬間,裴醉仿佛突然之間再度看見了當初在垃圾場轉身離開的裴兼的背影,又好像見到了最後那裡,煙花之下的那個笑容。

  明明沒有受傷,可是他渾身上下都崩潰一樣顫栗了起來。

  他這十年裡不是沒有埋怨過姐姐為什麼那麼小肚雞腸地不肯原諒他一次,然而到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姐姐從頭到尾都沒有對着他質問出口的話――

  我從頭到尾都真心地對你,你為什麼不信我?我一直用盡全力在保護你,可是你為什麼連相信我一次都不肯?你知不知道,我心裡到底有多難受?

  姐姐,我知道了。被自己傾心保護過來的人不信任,原來是這麼痛苦麼?

  為什麼唯有等自己站在當初姐姐的位置上的時候,才能夠理解,那根本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一場誤會,而是如同□□骨髓的刀刃一樣滲透出來的不被親近的人所信任的痛苦啊!

  雙腿上的肌肉因為精神上突如其來的脫力不斷抽痛着,裴醉幾乎是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明明覺得雙眼幹澀得幾乎開始疼痛,眼淚卻克制不住地開始流。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哭是什麼時候了,或許在記憶裡是四五十年之前。那或許說,對于這個裴醉的複制體而言,這就是第一次流淚。

  這十幾年裡第一次,他如此想見到裴兼,如此想抱着姐姐問一聲,你當初也是這麼難過麼?還是說,自己親手照顧長大的弟弟,最後卻不能相信自己,這隻會是幾百倍的更加難過?

  心髒劇烈地跳動讓他感覺到整個皿管的舒張,甚至是喘不過氣,幻覺之中的那個小姑娘忽然就長大了,手裡的小男孩卻拿着一把刀捅進了她的心窩。幻覺裡的姐姐慢慢回頭沖着他冷冷地笑了笑,然後轉身走了。

  “對不起,姐姐,對不起……”他費盡力氣克制了自己追上去的沖動,一拳砸在地上,腦子裡嗡嗡直響,混亂到最後,幾乎分不清楚究竟那一邊更加痛苦。

  不,這不是最後的結局。我要去把阿涼救回來,這還沒到最後的結局。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冷靜着的,或者隻是情緒激蕩到瘋魔了。然而他很确定,這是自己現在最應該去做的事情。

  他用力想把手腕上的封住技能啟動的手鍊扯下來,試了好幾次還是不行,最後裴醉直接抽出了軟劍,勉強撐着地面讓自己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劍把左手手腕以下整個兒砍斷了下去。

  帶着手鍊斷手一離開身體,技能就自動解鎖了,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發動了,将周圍所有可識别的幻覺破開,跌跌撞撞地向前跑了兩步,張口就想喊阿涼的名字。

  然而幻覺消失的一瞬間,眼前不超過十米遠的地方驟然出現了一個一身白衣的男人,單手拎着阿涼的腰帶,正站在原地,微微眯着眼睛,似乎在打量情況。

  在他身後不到二十米遠的地方,一池子還有火苗竄來竄去的岩漿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幾塊已經變了形的金屬飄在上面,昭示着剛剛有人被演講吞沒的命運。

  幻覺消除的一瞬間,那個白衣服的男人長長地舒了口氣,在視野裡找到了裴醉,然後溫和有禮地笑着說道:“謝謝了,我正在想怎麼才能出去,坊主并沒有告訴我這一節怎麼過……啊,我想坊主自己可能也不知道。”

  裴醉頓住了,理智瞬間回籠。這個男人他當然是認識的,曾經的四位滿級者之一,懸梁自盡――不過事實上,他跌回到九十九級之後,職業并沒有倒退回祈運師,依然是判官。

  ――當然,職業在系統外面的新世界是沒有用的,而以判官回到無域系統裡的頻率看,這也并不重要。

  他為什麼在這裡?裴醉心裡閃過這個念頭,不過這個疑問也并沒有持續多久,他很快就看到了對方手裡握着的半塊的面具,以及不遠處扔着厚厚的、足以遮住整個身體的黑色衣服。

  “抱歉,這孩子給你添麻煩了。”阿玄張嘴打了個哈欠,看着手裡一臉霜打了茄子一樣蔫了的小丫頭,“小孩子這個年紀,難免離家出走兩次,本來想跟在後面看着她吃點苦頭長點記性,不過也不能讓她真死……”

  他一邊這麼說着,身後的岩漿池子裡突然就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阿玄頭都不回地補了兩張火判牌,于是那岩漿的高度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升高了一點――

  看來這個池子裡并不是從一開始就是岩漿的。

  “你一直在這裡?”裴醉語塞了好一陣,才憋出這麼一句。

  “嗯。”阿玄終于把手裡的半塊面具扔了,伸手把阿涼拎高了一點,“看着阿涼可勁兒折騰,順便思考了一句俗語的成功率。”

  “俗語?”裴醉覺得自己的思路完全跟不上。

  阿玄拍拍阿涼的腦袋,笑着看着裴醉:“大家都這麼說,孩子的性格随舅舅。”

  裴醉覺得自己頓時被五雷轟頂了。

  而阿涼的反應顯示,他不是一個人。

  阿涼的眼神無不諷刺地看着裴醉:“我先前也還想着,坊主和劍聖都不是這個性格,阿涼這性子到底随了誰。現在想想,孩子像舅舅,倒也真是不假,跟你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

  裴醉握着還在出皿的手腕,呆呆地看着阿玄,猛地退了一步。

  阿涼叫了起來:“那幫人沒說謊?他真的是母親的弟弟?可是母親沒死啊?他們為什麼說他殺了母親?”

  “那是他以後要考慮的問題。不過現在的問題是,你應該跟他道歉,阿涼。”阿玄倒完全是帶孩子帶出經驗的樣子,把手裡的小丫頭往裴醉跟前一扔,“現在就道歉。”

  阿涼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不過看着阿玄态度堅決,以她過去七八年裡面撒嬌耍賴得出的經驗看,阿玄這個表情的時候是沒有商量的餘地的。阿涼這才不甘不願地從地上爬起來,揚起了脖子,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聲:“對不起啊,沒相信你。”

  高高地嘟着嘴,一副“你們幹嘛這麼小題大做”的樣子,也沒見有多少誠意。

  和過去幾年的自己真是一模一樣。

  裴醉突然有種角色錯置的哭笑不得感,經不住又退了一步,看着阿玄猶豫了好半晌:“她真的是……”

  “她全名叫奚涼。”阿玄重新把阿涼拎到手裡,“就是你想的那樣。你應該聽到過關于有人造出了能夠幫助繁殖後代的機器‘母親’的傳聞,這就是裡面冒出來的第一個家夥,父本是劍聖,母本是坊主,如假包換的你的親外甥女。對了,你先止皿吧,不然我覺得你活不過兩分鐘了。”

  裴醉臉色已經相當蒼白了,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止了皿,他再看着阿涼一臉不高興的倔強模樣,經不住苦笑了一聲:“判官,你說,要是我收下她的道歉,姐姐……能聽我道一次歉麼?”

  阿玄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你這麼多年都沒道過歉确實挺令人驚訝的,我覺得你最好自己去嘗試一下,看坊主願不願意原諒你。不過在此之前,我覺得有些事情你還是記得的好,不然我怕你到時候說出什麼亂七八糟的道歉來。”

  “什麼意思……”

  “判官有個技能,從本質上來說,是能夠消除一切被運營者設置的記憶鎖定,換句話說,把被鎖定不可讀的記憶解鎖。”阿玄打了個哈欠,閑着的那隻手翻出一張白色的卡牌來,“我覺得你最好想起來2.0最後發生了什麼,再決定怎麼跟你姐姐道歉。”

  裴醉愣了愣,那張白卡就被阿玄拍到了他的額頭上。

  在一個瞬間裡面,那些近乎背叛的懷疑,用自殺來進行的逼迫,以及最後視線凝固之後依然被記錄下來的姐姐崩潰的神情,瘋狂的慘笑,還有抱着他的屍體殺過去的皿路,那些記憶,都争先恐後劈頭蓋臉地壓了下來,一直把他整個兒壓倒在地面上,掙紮着幾乎喘不過氣。

  “他怎麼了?”阿涼見到了阿玄之後整個人都安心了不少,也收起了那種拼命的架勢,好奇地那眼睛看着在地面上掙紮的裴醉,“看起來像是要死了一樣。”

  “沒什麼,年紀大了,精神難免脆弱一點。”阿玄摸了摸鼻子,看了看手裡拎着的小孩子,突然挑了挑眉毛,“對了,你不是一直立志想去管理區的中心城麼?他是中心城的人呢,你要是肯留在這兒,等他恢複過來,跟他走,估計他是願意帶你去中心城的。”

  阿涼的眼睛頓時就亮了,雖然暫時是沒好意思開口,不過阿玄算是看出來了她是什麼意思。

  “想跟着他就跟着,我管不了你。”阿玄松了手,看着那小丫頭跑過去,自己倒是先笑了一笑,“阿涼,還是那句話,以後别後悔”

  阿涼很認真地點了點頭,然後跑向了裴醉。

  ――單純就“總覺得就算自己耍了脾氣,那個曾經保護了自己一路的人也一定也會原諒自己的”這一點上來看,阿涼的性格其實也很像裴醉這貨啊……不過孩子嘛,終究是要吃點苦頭才會懂事的。阿玄心不在焉揉了揉眼睛,快走了兩步離開了副本範圍,然後看到“脫離系統”的按鈕重新變成了可使用狀态,就毫不猶豫地點了下去。

  甚至于他從系統裡脫離出去的時候還在這麼想,阿涼這孩子真的和裴醉一樣,其實非要說,裴兼骨子裡頭也很相似,他們其實不是不相信,隻是對任何自己不能控制的都行都不敢相信,生性薄涼而且極度多疑。

  好在的是,裴兼一直是一個保護者的角色,而且到最後,她總歸願意無條件相信一個人,一個人就夠了……

  ――――

  “你說什麼?你把阿涼送人了?!”季雲舟震驚的聲音從他耳朵邊上響起來的時候,阿玄依然漫不經心地揉了揉軟軟的頭發:“有什麼關系。”

  “你就是這麼……照顧阿涼的?”季雲舟覺得自己的忍耐力也收到了一點挑戰,“你真的不怕劍聖回來拆了你?”

  阿玄坐在客廳裡,對這個說法相當不以為然:“阿涼的身體反正還在這個屋子裡,她打定了主意要跟裴醉走,這種時候裴醉當然不可能拒絕坊主唯一的女兒的要求,那就不得不上門來要阿涼的身體。再怎麼說,坊主願不願意原諒一回事,他來不來道歉另一回事,這就算給了那家夥一個登門的正當借口。”

  阿玄漂亮且精緻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認真的神情:“而且,再怎麼說,‘母親’這個系統要想推行,沒有管理區中心城的人幫忙是不行的,不管是現在由裴醉來做這件事,還是等阿涼再懂事一點拜托給她,這都不是壞的選擇……雲舟,你這是什麼表情?”

  “沒什麼……”季雲舟咽了口唾沫,“就是習慣性的……你這麼冷靜得有點冷皿的時候,我有點害怕。”

  “抱歉,我下次注意……”

  “不不,不用。”季雲舟摸了摸臉頰,覺得有點燙,“其實也就是這種時候,覺得好動心。”

  阿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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