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一頭,有一用木闆搭起的簡陋台子,桌子上擺放着各式各樣的木偶人,前面幾張長凳上空空如也,想來木偶戲剛剛散場,林柒老遠一看,就發現了丢在一旁的螢梨的劍匣,隻一會兒,就被雪花蓋了厚厚一層,這個小丫頭,正在台子周圍忙前忙後,幫木偶戲的藝人收拾東西。
“這個臭丫頭!”
林柒苦笑一聲,正欲牽着銀珠過去,沒想到螢梨丫頭眼尖,一下子就發現了林柒,第二眼就發現林柒身邊的小孩子,正小口吃着肉包子!
“我的肉包子!”
螢梨一個縱身從台子上跳了下來,飛身就要搶銀珠的包子,銀珠也吓了一跳,下意識就要往林柒的身後藏,這時候林柒突然擋在銀珠身前,一個爆栗賞在螢梨的腦門上!
“就知道吃,說,為啥不等我回來!”
聽林柒喝問,螢梨捂着腦袋,一臉幽怨的望着林柒,眼神不斷瞟着銀珠手裡的包子,看面狀十分可憐。林柒無奈,他最受不了螢梨這幅模樣,歎口氣,也懶得說她了,于是從懷裡摸出油紙袋,遞了過去。
“給你,看看涼了沒有,都怪你亂跑!”
螢梨瞬間轉憂為喜,一把搶過油紙袋,肉包子尚有餘熱,小丫頭早就忘了别的事情,大口大口吃了起來,銀珠好奇的看着這一對小哥哥小姐姐,覺得頗有意思。
就在這時,木闆台上桌子後面,站起一個人來,正是耍木偶戲的藝人,林柒看他一眼,就一下子挪不開眼睛了,隻見他鶴發松姿,蒼白的胡子一大把,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直起腰,身闆大概有七尺那麼高,站在幾個小家夥身前,就像個巨人似的,讓林柒頓時想起一人,大概也是這般模樣。
“爺爺!”
銀珠驚喜一聲,松開林柒的手,好像乳燕歸巢一樣,撲向老人,老人哈哈一笑,伸出大手一撮,就把小姑娘放在了自己肩膀上面。
“珠兒,你這小丫頭不聽話,這個時候還到處亂跑,要是遇到了歹人怎麼辦,咦,這是什麼,肉包子?”
見老人一臉驚奇,銀珠溫婉一笑,伏在爺爺的耳邊,細聲說着什麼,老人聽了,臉上變顔變色,看林柒的眼神中,透露着感激,林柒見他們爺孫團圓,自然十分高興,也趁着這個機會,好好教育一下螢梨,螢梨歡快的吃着肉包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把身邊林柒的話聽進耳中,林柒無奈,見小丫頭吃完,又抹了一嘴的油漬,趕緊取出手絹給她擦嘴。
老人聽完孫女的話,一手扶住肩頭的銀珠走上前來。
“感謝這位小哥出手相救,我們爺孫倆無以為報!”說着掏出腰裡一個小布包,展開後露出幾十個零散的銅闆,說着就要遞過來,“這是我幾日來賺下來的銀錢,雖然不多,還請你不要嫌棄!”
林柒趕緊推回去,懲惡揚善從來都是正道中人所為,怎麼能貪圖銀錢呢!
“老人家,這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做的,你不必上心,現在世道并沒有那麼太平,還是讓這個小妹妹不要再到處亂跑了。”
老人點點頭,看了看自家孫女,銀珠俏皮的吐吐舌頭,煞是可愛。
“老夫名叫姬星海,這是我孫女姬銀珠,你施恩不圖報,端地好少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說什麼了,但這份恩情,我們爺孫兩個記下了,有什麼需要的,老夫我絕無二話。”說完又指指林柒身邊的小丫頭,“這個姑娘是你的夥伴吧,一直在幫老夫收拾東西,也是好孩子。”
螢梨瞅瞅林柒,一臉得意,林柒無奈,摸摸她的頭發,算是嘉獎,至于偷跑這件事情,隻能等回去再教訓她了。
“姬爺爺,天色不早了,既然銀珠已經送回來了,我們也就告辭了,我們還要投店哩,咱們有緣再見吧!”冬天日短,雖然時辰尚早,但天色已經逐漸黯淡下來。
“你們還沒投店?”姬星海捋捋胡子,突然笑出聲來,“你們不知道嗎,最近因為一些事情,介留鎮上聚集了許多外來人,把鎮子上的旅店都住滿了,一連好幾日都沒有空房,過往的商賈之人怨聲載道,你們要是沒有提前預定,隻怕要吃個閉門羹了!”
“什麼!竟然有這種事!”林柒大驚,拉起螢梨就跑。
“劍匣,劍匣!”螢梨脫開林柒的手,轉身背起劍匣,三師伯四師伯真是的,劍匣内能做機關,怎麼就不讓它自己跑呢?
這時候,林柒已經跑出去很遠了。
“小七,等等我啊!”
螢梨灑脫就追,兄妹倆很快就消失在夜色裡,姬家爺孫看的目瞪口呆,對視一眼,一齊笑了起來。
……
鎮子上的旅店果然都住滿了人,一連三家都告訴林柒客房滿了,就連後院的拆房,都被人租了出去。沒辦法,林柒隻能帶着螢梨出來,另想别的辦法。
雪很大,已經掩蓋了道路,積起了厚厚一層雪,林柒螢梨踩出的一串腳印,很快就被新雪抹去。
今天夜裡一定很冷,林柒可不想露宿街頭。
“小哥,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
就在這時,街對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林柒擡頭一看,隻見木偶戲的姬家老人推着一個木頭箱子走近,箱子上裝着輪子,在這樣的雪地裡,竟然如履平地,十分奇特。小姑娘銀珠坐在自家爺爺的肩膀上,沖着兩人招手。
林柒帶着螢梨走了過去,無奈的笑笑。
“姬爺爺說的沒錯,鎮子上的客房果然都滿了,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鎮子上哪裡有佛堂廟宇什麼的,我們想去投個宿。”
“嗨,還找什麼廟宇,來我們家就是,我們在鎮子上有一間小木屋,平日裡隻有我們爺孫兩個,剛才就想叫住你們來着,誰想到你們跑那麼快啊!”
老人十分爽快,到讓林柒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怎麼好意思呢,快,丫頭,幫姬爺爺推車!”
“呃……“
老人也是一愣,見少年也不客氣,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沒有讓螢梨接過手去。
“無妨無妨,這車子我改過了,一點都不沉,這雪越下越大了,咱們快些走吧。”
林柒點點頭,轉頭去看木車上面的輪子,隻見木輪上有凹凸的齒痕,這次恍悟,有這樣的機關,想來就不容易陷入雪地裡面,還不會打滑了。
“姬爺爺,你之前說鎮子了發生了一些事情,才突然聚集了這麼多人,那究竟是什麼事情啊?”林柒和老人走在路上,随口一問。
“不就之前,鎮子上有人在郊外發現了一隻靈獸,十分奇異,消息傳開之後,很多獵人和修士就彙集于此,想要一探究竟,但到底是為了開開眼界還是想要據為己有,那就不得而知了。”
“靈獸?什麼樣的靈獸?”說起靈獸,林柒并沒有見過,但靈鳥倒是有一隻。對此林柒突然來了興緻。
“不知道。見過靈獸的是一個酒鬼,那天醉酒走錯了路,一頭紮進田野裡,鎮子上的人都說他喝糊塗了,眼花了産生了幻覺,隻有他自己極力辯解,衆人都當個笑話說出去,沒想到一下子聚集了這麼多有心之人。”
“這件事發生多久了,找到靈獸了沒?”
“大概十天罷,外來人越聚越多,但仍然沒有見到靈獸出沒,也去郊外找了幾次。鎮子上人都認定酒鬼看錯了,但有人說自己發現了靈獸留下的爪痕。”
“爪痕?”林柒聽完想了一下,問道:“那靈獸的事情是确有其事了。”
“不清楚,我沒有見過爪痕,也沒人能分辨出究竟是什麼野獸留下的。”
兩人走在路上,正說着話,就在這時,螢梨突然一指前面,大喊出聲:“快看,着火了!”
衆人聞聲看去,之間前方不遠處火光沖天,映的周圍一片赤紅。
“是我們家的方向!”
銀珠驚叫出聲,林柒聽了,感覺沖了過去,螢梨緊随其後。到達之後,隻見一間小木屋已經燒掉大半,火勢正旺,幸好最為沒有其他的房子,隻可惜沒有什麼救火的必要了。
“我的房子!我記得臨走時已經滅了火盆裡的火了,怎麼會着火呢!”
這時候,姬星海帶着銀珠已經到來,眼中一幅不敢置信的樣子,房子被燒,難道今天夜裡,大雪之下,四個人隻能露宿街頭了嗎?
“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縱火!”
林柒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讓幾人頗感意外,姬星海覺得林柒這人雖然年輕,卻不會無的放矢,還以為他發現了什麼特别的痕迹。
實際上,林柒暫時也沒有發現有人故意縱火的痕迹,隻是他清晰的感覺到,周圍有一幫人悄悄圍了上來,跟火災略一聯系,就能想明白個中事情。
“丫頭,你保護好姬爺爺和銀珠!”
螢梨聞言點頭,一伸手,背後劍匣裡突然彈出一柄黑色大劍,落在他的手中,姬星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反而被二人的反應下了一跳,更沒想到小丫頭背後做工這麼粗糙的木匣子,竟然暗藏機關,盯着看了半晌。
就在這時,黑影裡逐漸走出數人,将林柒四人圍在中間,林柒心中暗數,竟然有二十多人!
“小鬼,我們天妖門辦事,識相的快點離開,莫要強出頭,枉丢了性命!”
突然,憑空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毫無感情,讓人心上寒意,林柒循聲看去,隻見不遠處一間民房之上,蹲着一個身影,掩藏在夜色之中,不辨真身。
天妖門?還真是冤家路窄,這一下更不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