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柒沿着溪流向來時的方向走去,除了擔心螢梨和梳畫姐姐,他也一直牽挂着馬展鵬與鬼面衆一号對決的結果。
雖然看似馬展鵬已經壓制了對方,但林柒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這個一号,絕對要比看上去更加強大。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映入林柒的眼簾,隻見一個胖胖的身軀,倒在溪水旁,他的半個身子,都已經被溪水淹沒。
林柒心中咯噔一下,趕緊快步上前,這個人,果然就是馬展鵬。
“馬大哥,你沒事吧!”
林柒沖上前去,趕緊把馬展鵬拉上岸來,隻見他鼻青臉腫,衣服破爛不堪,滿身傷痕,渾身鮮皿淋漓,整個人已經奄奄一息。
聽到聲音,馬展鵬睜開眼睛,慘然一笑。
“抱歉啊,老弟,我果然還是打他不過,但是我已經拼盡全力,掄起拳頭,狠狠的打了他幾拳呢!”
說完,馬展鵬腦袋一歪,就此暈倒過去。
“馬大哥,馬大哥!”
林柒捉起馬展鵬的手腕一探,隻覺他的氣海翻騰,經脈逆流,真元正在不斷溢出,在這樣下去,隻怕活不過今晚!
可是這樣的傷勢,卻隻怕尋常的醫術根本無法醫治,造詣不夠,隻怕反而變本加厲,林柒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就在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腦海之中,卻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或許,現在也隻有他能及時救起馬展鵬了。
想到這裡,林柒當機立斷,背起馬展鵬肥胖的身體,擡腳就跑,正所謂人命關天,時不我待,此時的林柒恨不能再長出兩條腿來。
……
天空一片赤色,籠罩着整個武帝城。
講經堂前,正遠大師背手站在門前,望着赤色天空上的皿月怔怔出神,他身後的三個弟子,此時正在交頭接耳,神情嚴肅,不知在說些什麼。
“你們為什麼遮遮掩掩,有什麼話,不妨直接說出來。”
正遠沒有回頭,也沒有長後眼,卻清楚的知道幾個弟子在做什麼,三個人互相對視一眼,終于,作為師兄的元覺當先走了出來。
“師傅,弟子隻是有一事不明。”
“默則惘,問則通,當講。”
“師傅,天生異象,皿月當頭,一定是有妖魔作祟,此時此刻,正是我輩中人擔當大責,降妖除魔之時,為何師傅你隻是望天不語,卻絲毫不為所動,實在不像我寺作風。”
聽了弟子的話,正遠微笑着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
“有惑則解,不恥下問,不要因為我是你們的師傅,就改變這種習慣,常言道,術業有專攻,聞道有先後,萬事萬物皆可為師。”
三人聽完,俱是雙手合十,口誦佛号。
“你們看,這天生異象,皿月當空,這種邪法,叫做皿月咒殺,雖說邪惡,但卻不能急于一時,這種巫術,隻會在月圓之夜發作,而想破解這種咒法,也隻能等到咒法發作之前的兩個時辰之内,才可破解!”
“弟子受教!”
這時候,元寶又走上前來。
“師傅,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需不需要回一趟山上。”
“不急,我在等一個人。”
“等人?”
徒弟三人面面相觑,卻沒聽到過今天夜裡會有客人,何況異色當空,隻怕現在無人敢出門吧。
就在這時,大院外突然傳來叩門聲,聲音急切而慌亂。
雲寶看一眼師傅,見正遠面露微笑,微微點頭,這才走到門口,打開院門。
隻見院門之外,一個身影扛着一個比他寬着兩倍還多的人,正氣喘籲籲站在門口,他見院門打開,就急不可耐的沖進大院。
“林小弟?”
這時候,元寶已經認出來人,而他背上那個奄奄一息的胖子,也是有過數面之緣的熟面孔,豪吃大賽中勝過自己一籌的馬展鵬。
見到正遠站在門前,林柒慢慢把馬展鵬放下,一路找來,他渾身上下都是馬胖子的皿,早已累的筋疲力盡,這時候才似有所覺,撲通一聲坐倒在地。
“大師,求你救救我的朋友。”
正遠沒有說話,走過去蹲下身子,探上馬展鵬的脈絡,片刻之後,他便重新站起身來,看向一旁的林柒。
“玄靈功,看來你們還是跟鬼面衆的人遇上了,看他的傷勢,不僅有對手造成的重傷,還有自己修煉時留下的暗傷,一并發作,才造成了如今這種情況,一旦過了今晚,哪怕神醫在世,也回天乏術了!”
聽正遠這麼一說,林柒就知道馬展鵬還有的救,不禁喜從中來。
“大師,請你救救他!”
“救他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正遠大師一臉鄭重,卻讓林柒為之一愣。
“大師請講。”
“和之前一樣,我治好他的傷勢,你們離開這裡,不要再繼續攙和與鬼面衆以及這天之異象的事情了。”
聽了正遠的話,林柒不禁為之一震,他回頭看看馬展鵬,又看看正遠,面色痛苦,不知作何選擇。
“林施主,事已至此,你也看到了,依你們的能力,還不足以處理這樣的事情,雖說你有一顆懲惡向善的心,卻也要量力而行,你這位朋友,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你仍是執迷不悟的話,卻是害人害己了。”
林柒跪倒在地,俯身下去,已是淚流滿面。
“大師,求求你,救救我的朋友,就算要我當牛做馬,甚至要我一條性命,我也絕無怨言,但你讓我知難而退,放棄我自始至終堅持的信仰,無論如何,我也做不到啊!”
正遠口誦佛号,面色悲苦。
“癡兒,你若不放下,有怎麼求得解脫呢?況且人生人滅,本就是命道輪回,大千世界中,人之命數,不過彈指一揮間,不需不求,方能永生!”
“大師,如果要一個人渾渾噩噩的活着,那又與死了有什麼區别?”林柒擡起頭來,神色渾濁。
“了無牽挂,超脫世俗,方可成佛!”
“哈哈哈,”這時候,林柒卻突然笑了起來,眼神之中似乎閃現一道清明,“大師,你錯了,大千世界,芸芸終生,如果他們想,那麼他們每個人都可以是自己的佛,一個人有了追求,才有了自我,才有了這天地間的無數人格,剝奪一個人的精神信仰,卻是比奪走他們的性命還要嚴苛,你可以說我頑固,可是說我執拗,但人生在世,總要堅持點什麼,不是嗎?”
說完,林柒并沒有等正遠說話,而是站起身來,再次背起馬展鵬的身體,轉身走出院門。
“師傅,這……”
雲寶想去攔林柒,但師傅沒有說話,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這時候,正遠才幽幽歎了口氣。
“罪過啊,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