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一尺的斷刃往半空中輕輕一抹,同樣一道金輝流溢,緊接着這道金輝在光華流轉中盛開……
你能殺神,我也殺神!
一模一樣的劍花,一模一樣的刀意!
道生峰上所有的弟子都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們看來,仙隐堂大師兄的這一揮是多麼的潦草,可是……
“借劍式!”呂澤天渾身一震,脫口而出。
“可是傳聞中劍聖苦竹的借劍式?”趙公明顫聲問道。
“不可能,都說苦竹于中州悟劍千年,方得借劍式,淩動這個小屁孩才多大,就算他從娘胎裡開始悟劍,也不可能悟出什麼名堂來。”聞仲搖了搖頭。
“的确不是借劍式。”陳風沉默片刻,說道,“傳聞中的借劍式應該是觀摩後,經過推演的複制,而淩動……顯然不是。”
“什麼意思?”三位師祖同時開口。
“師兄們難道忘了,宋鐵剛剛使出的天之衍後三式?”陳師祖目光中流露出壓抑不住的欣喜,“聽說淩動在風行峰擊敗孫可使的是落霞觀火劍,而在碧雲峰勝了蘇小曼的那一劍卻是百花劍訣!”
“有這種事?”聞仲瞪大了眼睛。
“一開始,我以為他不過是準備充分而已,肯定是在這次大比前,去藏經閣中研習過這幾部劍訣。”陳師祖搖頭苦笑,“直到他剛才親口說出為天之衍續了三式之後,我才知道我錯了。”
“天之衍,藏經閣隻有殘卷,而祁鍵的這三式刀法,卻是當年吳剛的親傳,根本就不可能有經卷,而淩動卻都會了。”陳風眼簾微擡,輕聲說道,“這隻能說明淩動确實有借劍之能,而且還可以根據上一式的變化,續推出後一式,這……或許叫解劍式更合适吧。”
陳師祖站在道生峰微涼的秋風中,帶着微笑輕輕歎了一口氣,這一刻她想到了很多,想到了碧桂園前,方瑩瑩扔在地上的那一把破劍,想到了藏經閣中,淩動指出吳剛所犯的六大錯,想到了依雲溪谷,淩動對王師弟遇害時的推演……
“這……這不可能,世間哪會有這樣的人?”呂澤天喃喃開口,目光望向秋風中的那道身影,然後又瞥了瞥不遠處的楊修文。
這位驕傲的聖隐堂年輕一代第一人終于遇到了真正的對手。
陳師祖啞然一笑:“沒有什麼不可能,苦竹也是人,還有……各位師兄别忘了,宗主經常挂在嘴邊的一位,一日破三境的小師弟,他比起苦竹何逞多讓?”
幾位師祖同時沉默。
道生峰巨大的廣場鴉雀無聲,祁鍵的身影看起來無比的落寞,一切的榮光在這一刻煙消雲散,所有的夢想、理想都随着自己手中的殘陽,墜落在地,一個傳說正在被另一個傳說所取代。
殘陽還是殘陽,刀身的顔色依舊鮮豔,但用刀的人心态變了,所以這把刀也變了,變得不再無堅不摧。
一模一樣的刀意!
自從淩動用斷刃揮出殺神刀意的那一刻,這位山崩于前都不會挑一下眉毛的道生堂大師兄,就知道自己要敗了,刀意随心,心若不甯,如何持刀。
都說道生堂的自信是一場場硬仗打出來的,但這種自信也可以被一戰打下去,吳師祖親授三式刀法,三年方有頓悟,可人家隻看了一眼,就全會了,而且還推演出最後一式,這……還怎麼打。
淩動習慣性地摸了摸鼻子,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道生堂的大師兄玩什麼不好,非要玩刀,要知道斷刃沒有斷之前,它也是一把刀,跟劍相比,刀走剛猛,大開大合中變化也會少得多,招式推演的難度顯然要小不少,而所謂的刀意也隻不過屬于五行奧義的一部分。
“自從你踏上道生峰的那一刻,我就沒有小看過你。”祁鍵終于緩過神來,喃喃開口,“遇到最強的人,我自然要用最強的招,可……”
“師兄是敗給了自己。”淩動擡起頭,“至少我找不到破解殺神的方法,所以隻能照葫蘆畫瓢,可即使這樣,同樣一招,師兄的境界也比我要高,隻不過師兄的心境受到了影響,所以……”
“照葫蘆畫瓢?好一個照葫蘆畫瓢!”祁鍵凄然一笑,目光轉向道生堂的弟子,在停留了很久後最終望向四位師祖,高聲說道,“我道生堂……認輸!”
三秒鐘的沉寂之後,整個道生峰被徹底引爆。
四連勝!四連勝!
史無前例!史無前例!史無前例!
仙隐堂開創了新的曆史,這也是聖隐堂從未有過的傳奇故事,後三堂的弟子開始歡呼,人群中,羅廣通和孫可相視一笑,輸給仙隐堂,敗給淩動已經從當初的恥辱,變成現在的榮耀,至少他們親自領略過那把斷刃的風采,成為傳奇的見證者。
作為傳奇的經曆者,仙隐堂的弟子已經不能用激動來形容了,他們相互擁抱在一起,有人振臂狂吼,有人喜極而泣……沒有人會忘記,大師兄入門前,他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拿下千機堂,有人說他們是僥幸,勝了風行堂,有人說是對手的失誤,哪怕赢了碧雲堂,很多人依然認為這是一場放水的比賽,但今天……他們站在了道生峰之巅。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一個人的到來,這個人從風中走來,帶着飄搖欲墜的仙隐堂往雨中行去,最終迎來了光明的曙光。
淩動就站在這群人的最前沿,但此刻卻出奇的冷靜,因為他感受到了一道異樣的目光,這道目光中有欣喜,有渴望,但更多的是平靜。
楊修文平靜地走了出來,隻是一個眼神卻瞬間平息了所有的喧嚣和狂熱,無論許若芸,還是祁鍵……他們都自信,驕傲,而且強大,但總有一個範圍定語,楊修文也不例外,但他的範圍定語不是聖光堂,而是――整個聖隐堂。
聖隐堂年輕一代第一人!
“淩師弟,什麼時候造訪聖光峰?”楊修文淡然一笑,就如同向一位多年未見的老朋友發出邀請一樣。可即使這樣,放眼整個聖隐堂,能讓楊修文發出邀請的又能有幾個人。
更何況,這是一種宣戰,在位者對即将上位者的宣戰。
四周開始一片竊竊私語,仙隐堂十年磨一劍,終于出鞘,但……雷胖子碧雲峰一戰後就一直有傷在身,而宋鐵本身就是帶傷出戰,如今傷的更重,仙隐堂走到這一步,都是拿命拼出來的,本來家底就不厚,如今都拼光了,拿什麼去抗衡聖光堂。
戰績說明一切,聖隐堂自從開創六堂會比以來,聖光堂從未讓第一旁落過,甚至連懸念這個詞都沒有出現過,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是比仙隐堂奇迹還要更加偉大的奇迹。
仙隐堂會放棄嗎?
淩動走到楊修文面前,拱了拱手苦苦一笑:“楊師兄,我有一個提議。”
“說來聽聽。”楊修文自信一笑,大比其實比的就是整體,對手隻要稍微有點覺悟,就應該知道這時候放棄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能有點不合規矩。”仙隐堂的大師兄撓撓頭,“聖光峰一戰,不知道我能不能一人出戰!”
道生峰上的所有人在經曆了三秒鐘的窒息後,徹底……爆開了!
這是聖隐堂曆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局面,所有人的眼中都冒着金光,淩動在向聖光堂發出最後的挑戰,他要帶着仙隐堂繼續前進,隻不過這一次是扛着大家一起走。
聖光峰,以一敵五?
呂澤天微微有點失神,他沒有開口,聞仲和趙公明瞠目結舌,也沒有開口,說話的隻有陳師祖。
“胡鬧!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大比是給各個分堂提供促進交流的平台,不是考究個人英雄主義。”陳風沉着臉,帶着意味深長的目光望向仙隐堂,“淩動,依我看,這一次的大比到此為止,你們就算還想交流,可以等弟子的傷好了,另外找個機會就是。”
陳師祖臉上是埋怨的表情,但誰都能聽出來,語氣中卻充滿了保護的味道。
淩動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耳邊卻傳來楊修文毅然決然的聲音。
“弟子楊修文,願與淩師弟聖光峰單獨一戰,無關大比,無關分堂榮耀,請師祖恩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