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五十三斤的狼牙棒、十三把刀槍劍戟勾等兵器。
一位當世一流的高手,十三條身經百戰殺人如麻的精壯大漢。
一位柔若無骨,溫柔似水且躺在桌上倒酒喝酒的年輕女人。
一口狼牙棒握在一位當世一流高手的手中,十三條身經百戰殺人如麻的精壯大漢持着十三把精良的刀槍劍戟勾等兵器,在同一時間,朝着一個沒有任何反應的女人身上捅去。
無論如何看這個女人隻有一條路:死路。
此時此刻無論是司空曙還是手下十三條餓虎幫壯漢都肯定眼前這個女人已經必死無疑了。
可身經百戰經驗老道的司空曙心中忽然生出一種不妙感覺,為什麼有這種不妙感覺呢?司空曙自己也說不出來,但這種不妙感覺就沒有任何征兆湧現在心頭。
在創立餓虎幫的時候,司空曙和司馬飛雲在微末中崛起,浴皿搏殺,迄今為止至少遇上了七八次死亡境遇,因此對于這種感覺他并不陌生:可這一次出手應當萬無一失,可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司空曙不知道,但全力揮下的狼牙棒速度慢了一些,身子也向左偏了一些,全身上下都做到了戒備之色,一旦有任何異變,他都可以一躍而起,從窗戶掠出流雲飄雨閣。
當狼牙棒以及其他十三把兵器要刺穿女人的全身上下,戳出千百個窟窿,身子腦漿都要流露出來的時候,一刀刀光閃過。
刀光一閃。
一閃刀光。
司空曙的面色慘變。
他的面色慘變,但身體的技能反應卻沒有變。
他的肌肉彈性和機智武功都保持在最巅峰的狀态,随時都能夠在任何情況下用一根針刺穿一隻蚊子的腹。
隻可惜這一次他的反應卻不夠快。
他開始動的時候,刀光就已經在眼前了。
破刀。
一柄破刀。
破刀飛出,因此變成了飛刀。
他又看見了這柄破刀,這柄飛來的破刀,這柄無論他如何閃避都閃避不開的破刀。
因此獨臂猛虎司空曙隻能成為無臂猛虎司空曙了。
同時十三條殺機四溢身經百戰殺人如麻的壯漢也已經倒下了。
一聲慘呼,十三條剛才還威風凜凜的大漢就都已經倒下來。
一倒下就永遠起不來的那種。
慘呼聲止住,十三條大漢就躺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隻有一種人是永遠起不來的:死人。
因此地上一瞬間多了十三具屍體,皿腥味已經成為了流雲飄雨閣唯一的氣味。
司空曙捂着斷臂,無匹蒼白的盯着那一柄立在眼前的刀。
一柄破刀。
刀已經很破舊了,破舊得用來劈柴都嫌棄不夠快。
可就是這樣一柄破刀,一瞬間殺死了十三個人,斬斷了司空曙的手臂。無論任何人瞧見這一幕,都絕對沒有人會認為這是一柄破刀。
破刀插在地上,他以為再也看不見他的人再一次出現了。
一把傘,兩個人。
一個風華絕代的女郎,一位年輕霸氣的男人。
男人和女人從風雨中走進了流雲飄雨閣,司空曙就瞧見了那個他以為一輩子也瞧不見的人。
安安靜靜如同溫順綿羊躺在桌上要喝下最後一杯黃泉酒的女人慢慢坐直身,瞧見了那個風雨中走進們的男人女人,笑眯眯又倒了一杯酒。
此時此刻天地間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了,隻有喝酒的聲音。
司空曙捂着斷掉的手臂,面上已經沒有人的氣色了,一雙霸氣自信暴戾的眼睛一瞬間隻剩下渾濁與恐懼,此刻司空曙簡直如同老了二十歲一樣。
風華絕代的女郎撐着傘立在流雲飄雨閣門口止住,再也不肯前進一步。
男人拍了拍身上的細雨,走到司空曙面前,拔起那把插在司空曙腳下的破刀,斜插在後背上的刀鞘中。
身上帶着無與倫比霸氣與自信的魁武男人瞧了一樣格格不入坐在金絲檀木桌上優哉遊哉慵懶娴雅喝酒的豔麗女人一眼,餘光又瞥向雙膝跪倒在地,捂着手臂的司空曙。
男人歎了口氣道:“我的刀快不快?”
司空曙擡起頭用那和死人差不多的眼神盯着男人,顫抖道:“快,很快,我從來沒有瞧過向你這樣快的刀。”
男人很滿意點頭,指着那位慵懶喝酒的女人,道:“那你現在是不是知道她是誰了?”
司空曙臉上更沒有人色了,顫抖道:“我似乎明白了。”
男人道:“他是誰?”
司空曙道:“春十三娘。”
男人又道:“很好,你果然不笨,現在你是不是應當明白其實你不應當恨我,應當感謝我。”
此刻客棧中還有五位客人,一個老闆,一位店小二。
流雲飄雨閣寂靜得隻有一瞬間殺了十三個人的男人聲音,他們不是聾子,男人的話他們自然聽清楚了。
他們難以置信,一個砍斷别人手臂的人,竟然還要哪個人說謝謝?難道那個人的腦子有問題嗎?
但很快他們就感覺自己腦子有問題了。
一向嚣張跋扈暴戾的司空曙眼中竟然真流露出了感激之色,望着男人非常鄭重說了一聲:“是的,我應當多謝你,可我是不是還能請你幫我一個忙?”
男人俯視地上的司空曙,道:“你要我幫你什麼忙?”
司空曙小心翼翼盯着男人的刀,眼中閃過一抹痛苦之色,但立刻就堅定了下來,道:“我想看一看你的刀有多快。”
男人皺眉,望着司空曙道:“你真想看?”
司空曙瞥了一眼依舊在喝酒的春十三娘,眼中的驚恐之色更濃了,很難相信十年前即便被權力幫幫主李沉舟斬斷了一隻手臂也不說二話的硬漢司空曙竟然會如此恐懼一個一個人。
一個女人。
這種事明明不可能,但偏偏出現了。
司空曙無匹感激的望着男人道:“我求你給我看一看。”他雙膝跪倒在地上,一臉磕了三個響頭。
他磕得很重,每一次磕頭,地面就會震動,腦袋都磕破了。
男人歎了口氣,道:“好,我給你看。”
看字落地,司空曙就瞧見了刀光。
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絢爛刀光。
刀光一閃,性命也這刀光攝走了。
司空曙望着男人,無匹感激道:“謝謝,你的刀很快,一點也不痛。”
痛字說完,司空曙倒下了。
兩道刀光,半刻鐘不到的時間,流雲飄雨閣多了十四具屍體。
皿腥味愈加濃重。
冷風使勁吹進流雲飄雨閣,可非但吹不散皿腥味,皿腥味愈來愈濃,流雲飄雨閣愈來愈冷,衆人心愈來愈涼。
死亡是什麼滋味,以前流雲飄雨閣中的客人們店小二店老闆不知道,現在他們似乎終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