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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好俊的劍

擒龍鎖 洞庭賒月 2549 2024-01-31 01:01

  轉眼陽春三月,江南一帶卻仍是一派煙雨朦胧的景象。

  公孫念撐着一把油紙傘,緩緩走到一座門庭廣闊的朱門大宅前,隻見那豪門之前停着一輛馬車,那車夫頭戴鬥笠,身披蓑衣,正借着雨水捋了捋駿馬的毛發。

  天色已漸暗,雨卻沒有絲毫要停下的迹象。這半個月來一直如此,久居江南的人,早就習慣了。

  公孫念沒有留意那馬車與車夫,隻擡眼望着牌匾上的兩個描金大字――喬府,輕輕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說道:“第五個了。”然後走上門前台階,收了傘,準備叩門。

  誰知在他的手指還未觸及門環的時候,大門竟自己開了,一個五十歲上下管家模樣的長者,和一位背着藥箱的花白胡子老郎中走了出來。

  公孫念連忙讓到一旁。隻見那管家将老郎中送到馬車旁,親自将攙扶他登上馬車,才拱手說道:“真是有勞郭先生了,有勞,有勞,郭先生慢走……”

  那位老郎中郭先生連連拱手,說道:“不敢,林管家留步,老夫告辭了。”說完将車簾子一放,那車夫也坐上馬車,輕揮馬鞭,往那畜生臀部一抽,馬車“吱呀”一聲便緩緩向東邊行駛而去。

  那管家将兩袖一甩,轉身背着雙手,往門口走去,喃喃自語:“這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郎中也換了好幾個,但願這位郭先生能夠妙手回春。”他說着,這才瞧見大門前立着一位一襲青衫的俊朗年輕人,便朝他上下打量一番,說道:“你這位小哥,為何在此?我瞧你自帶了雨傘,倒不像是避雨的。”

  公孫念朝他拱手說道:“請問這位先生,此處可是喬千赭的府邸嗎?”

  那管家聽見這年輕人竟然直呼老爺名諱,不由得心中不悅,連語氣也露出三分不耐,說道:“正是喬老爺的府邸。你是何人?”

  公孫念說道:“在下是前來拜訪他的,有勞先生代為通報。”

  那管家心下狐疑:“瞧着倒是一表人才,像個知禮數的,說出話來卻是颠三倒四,既然來拜訪老爺,瞧他年紀也該是晚輩,卻怎麼直呼老爺名諱,反而稱我為先生?莫不是老爺的仇家找上門來……”

  他這麼一思量,不由得有些着慌,當下說道:“我家老爺最近心情不佳,不願見客,你還是改日再來吧。”

  公孫念微微笑道:“有勞先生通知喬千赭一聲,就說天目山公孫念來訪。見與不見,他自有主張,不勞先生費心。”

  那管家輕哼了一聲,甩袖進了喬府,關閉了大門。

  公孫念隻含笑而立,望着街上蒙蒙煙雨在夜色下更顯凄迷。

  片刻之後,隻見朱門洞開,那林管家已換了一副恭敬模樣,滿臉堆笑地迎了出來,對公孫念拱手說道:“公孫公子,适才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公子見諒。我家老爺有請,請公子随我來。”

  公孫念笑道:“有勞。”左手攜着收攏的紙傘,随那林管家進了門。

  誰料林管家回身關門之際,一口長劍便既快且準地刺向了公孫念的咽喉。

  公孫念還未看清持劍之人,隻将手中紙傘一抖,便擊在長劍劍脊之上。那一劍微偏,便刺了個空,長劍兜了個圈,又往公孫念身上要害刺來。

  那林管家聽見異動,連忙回身,不由得跺腳叫道:“小姐快快住手,這位公子是老爺的貴客,小姐萬萬不可傷了他。小姐若要玩耍,自有家丁陪着小姐。”

  公孫念手中紙傘連擊數下,已經看清襲擊他的是一個身段苗條的黃衫女子,不過十七八歲模樣,生得倒是俊俏。

  那黃衫女子聽了林管家的話,嬌嗔喝道:“誰與他玩耍,我來就是為了殺他。”她聲音清脆,即便帶着一股怨恨之氣,也十分好聽。說話之間,又接連刺出數劍,每一劍都直取對方要害。

  林管家急的滿頭大汗,說道:“小姐,你莫要胡鬧,他是來給老爺瞧病的,你要鬧也得等他把老爺的病治好了……”他說到此,自知失言,連忙住口。

  這喬家大小姐喬思雨從小嬌慣任性,喬家的下人無不對她既敬且畏,捧着哄着,不敢得罪。

  公孫念卻身形疾閃,輕格慢擋,竟似陪她玩耍一般,口中說道:“在下與姑娘素未謀面,無冤無仇,不知姑娘為何要殺在下?”

  喬思雨冷冷說道:“無冤無仇?你害得我秦伯伯傾家蕩産,家破人亡,害得秦大哥流落街頭,頹然不振,還敢跟我說什麼無冤無仇?我就算殺你一百次一千次也難解心頭之恨!”說話間長劍“唰唰”連刺,一招狠似一招。

  公孫念聽得心中一凜,便想起那日追趕他的那個少年秦越來,想起宏遠镖局的事。

  他料理完了恩師的後事,下山已有多日,聽見不少關于宏遠镖局因為保镖不利而賠得傾家蕩産,總镖頭為此服毒自盡的消息。

  他原本已猜想,宏遠镖局會不會正是因為丢失那兩錠“元寶”才落得這樣結局。如今聽這少女這麼一說,哪裡還有疑慮,心中不由得生起一陣愧意。

  公孫念正想問一問這少女秦越在哪裡,便聽見一聲怒喝:“住手!”聲音洪亮,卻後勁不足,緊接着一陣咳嗽。

  喬思雨聞言住手,忿忿然收了長劍,嬌嗔說道:“爹,你怎麼出來了?”徑自向立在大廳前的喬千赭奔了過去,反手将長劍往身後一擲,長劍便向公孫念腳下飛去,插在他雙腳前的泥土上。

  她的人卻已撲到喬千赭懷中。

  公孫念隻無奈搖頭,苦笑一聲。

  喬千赭撫了撫女兒烏黑的秀發,說道:“你啊,哪有你這樣待客的?”将她推到一旁,便親自迎到公孫念面前,拱手說道:“小女魯莽,是喬某管教無方,讓公孫公子受驚了,還望公孫公子海涵。”

  公孫念緩緩彎腰,抽起長劍,說道:“喬姑娘好俊的劍法。”

  喬思雨嬌叱一聲:“不許你碰我的劍!”忽然一個箭步蹿到公孫念身旁,伸手便要來搶奪長劍。

  公孫念将身形一閃,便避了開去,笑道:“你想用此劍殺我,卻又不讓我碰到這劍,倒是妙得很。”說完這話,右手食中二指已将長劍尖端夾住,将劍柄一端送到喬思雨面前。

  喬思雨輕哼了一聲,擡手握住劍柄,趁機往前一送,想要将劍尖送入公孫念的肩頭,卻發覺公孫念的兩根手指便如鐵鉗子一般,将劍身牢牢鉗住,她休想往前推進一分。

  喬思雨卻不死心,猛然使勁,公孫念卻忽然松手,将身子一側,喬思雨整個人便收不住勢向前沖出幾步,險些栽倒。

  喬千赭眉頭微皺,說道:“讓公孫公子見笑了。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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