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碧雲道:“大哥的劍法是好,但大夥萬一來車輪戰,誰能受得了?”
“這幫小家夥不會那麼幹的。”程素貞搖頭道:“丫頭你呀是關心則亂,那些小家夥們個個心高氣傲,怎能用這一招?”
“我看不見得!”柳碧雲輕哼道:“師父也高估他們了,我看輸急了眼他們什麼都幹得出來!”
程素貞搖搖頭:“那也要看他自己的造化,比武切磋,失手是難免的,我難不成一直在旁邊看着?!”
柳碧雲哼道:“這可關系到師父你的臉面!”
程素貞沒好氣的擺擺手:“行啦丫頭,你說破嘴皮子也沒用,過不了這一關,還是知難而退的好!”
柳碧雲悻悻的道:“師父!”
程素貞笑望着李慕禅:“觀海,要不要我在一旁看着?”
李慕禅笑道:“不必勞煩前輩了,我會小心。”
程素貞笑盈盈的道:“你得小心呀,這些小家夥很多都是殺過人的,他們現在都有殺你的心,你既要自保,又不能殺人,能做到嗎?……做不到的話就趕緊下山,現在還不晚!”
李慕禅搖頭笑道:“不見識龍山宗的絕學怎能下山?・・・・・・我對龍山宗三十六藝久聞大名了!”
程素貞道:“嗯,咱們的三十六藝确實不俗,你想學?”
李慕禅搖搖頭笑道:“我專攻劍法,不想改練其他。”
“這樣也好。”程素貞點點頭:“門門通門門松,不如專精一法,不過你專注劍法也有一弊,萬一劍不在怎麼辦?・・・・・・還是練一門掌法或者拳法好。”
李慕禅笑道:“是。
柳碧雲忙道:“師父,大哥能練三十六藝嗎?”
“不能。”程素貞搖搖頭道:“非嫡傳弟子不能修煉三十六藝,你是沒希望了。・・・・・・觀海的劍法到底是什麼程度,咱們試試如何?”
李慕禅點點頭:“好。”
柳碧雲忙扯一下他袖子,兩人并肩坐着,能聞到彼此身上的氣息。
程素貞看在眼裡・沒好氣的道:“丫頭・你呀・・・・・・”
她望向李慕禅:“觀海,要不要比試?”
李慕禅道:“請前輩指教!”
“她不讓你比試,是不是怕我輸?”程素貞哼一聲,白一眼柳碧雲:“真是女生外向!”
柳碧雲道:“師父,你劍法确實不如大哥,萬一敗了,豈不是臉上無光,我怕你惱羞成怒!”
“胡說,我是這種人麼!”程素貞哼道。
柳碧雲慢慢點頭,她就是這種人・絕對做得出來。
程素貞擺手不理會她了,起身下了榻,抽出榻邊的長劍,興緻勃勃的出了大廳來到廳前空地。
這座宅子很大很寬敞,正沖着門的是一個照壁,照壁後面是青磚空地,一看就知道是練武場。
程素貞持劍盈盈而立・自有一股曼妙-風姿,招招手:“來吧,觀海,把劍法盡情施展吧・讓我瞧瞧到底多大的本事!”
李慕禅緩緩拔劍:“前輩小心了,有僭!”
他話音一落,劍光閃了一下,劍尖已經搭在程素貞喉嚨前,輕輕一刺即可結果了她性命。
他上一步出一劍,如電光火石,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待喉嚨感覺到森森寒氣,她才反應過來劍已經到了。
“程前輩。”李慕禅收劍微笑。
程素貞看看他・又看看柳碧雲,柳碧雲道:“師父,大哥的劍很快的・我跟你說過的。”
程素貞重重哼一聲,覺得臉上無光,她是聽柳碧雲說過李慕禅的劍快,但沒想到快到這步田地。
“再來!”她輕哼道。
李慕禅點頭:“那前輩小心了!”
李慕禅放緩服劍勢,輕飄飄一刺,程素貞揮劍刺出・兩人頓時交起手,劍來劍往打成一團。
轉眼功夫十幾招過去・程素貞忽然往後跳出一步,出了圈外,擺手道:“罷了罷了,不打了!”李慕禅收劍歸鞘,笑道:“前輩好劍法。”
程素貞擺擺手,沒好氣的道:“行啦,你就甭往我臉上貼金,我一招也使不全,這劍法使得太憋氣,早晚得敗!”
“李大哥能看清劍法破綻,是不是?”柳碧雲笑道。
程素貞哼道:“嗯,我劍法好像處處是破綻,原本以為天衣無縫了呢。”
李慕禅笑了笑:“前輩,天下間沒有天衣無縫的劍法。”
“那倒也是。”程素貞點點頭道:“你的劍快,眼睛又狠,自然是處處破綻,果然劍法卓絕,丫頭這回沒說謊!”
柳碧雲嬌嗔不依:“師父,我何時說謊啦!”
程素貞撇撇嘴:“哼,你撒的謊還少了,要不要我一件一件說清楚?”
柳碧雲紅着臉不敢接話,免得她真一件一件說,這種事她沒少幹,不管什麼陳谷子亂芝麻的事,她都記得住,一件一件說得清楚。
李慕禅被安置在這間院子裡,李慕禅住二進的廂房,柳碧雲與程素貞則住在第三進的正屋,還有第四進,則是一間後花園。
龍山宗的宅子雖多,這般四進宅子也不是一般人能住得了,需要一定的貢獻與成就,程素貞乃是隐修者,又有強橫的武功。
李慕禅安置下來後,由柳碧雲帶着轉了轉龍山宗,沒什麼可看的,龍山宗看上去真如一個村子,人來人往看着很悠閑,沒有什麼門派氣息。
到了中午,他們回了宅子,三人一塊吃午飯,正在大廳裡吃着飯,外面傳來扣門環的聲音。
程素貞搖頭道:“終于來了。”
柳碧雲看一眼李慕禅:“李大哥,可能是來挑戰的。”
李慕禅笑道:“我的手也癢了・跟他們說一聲・想挑戰我的,去林子裡那個小練武場,我一一奉陪!”
“好。”柳碧雲起身往外走,她也下了狠心,早晚必有這麼一出,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隻能應了。
程素貞笑眯眯看一眼李慕禅:“觀海,你跟他們打要把握好一個度,既要把他們打疼了,又不能害了性命。”
李慕禅笑一下:“我不能殺他們他們能殺我・有意思!”
“沒辦法,誰讓這是在宗門裡!”程素貞笑道:“萬一你真殺了人,宗門絕不會放過!”
李慕禅歎道:“我隻能盡力而為了!”
他慢條斯理的吃過了飯,然後慢慢在院子裡走了一圈,消了消食,這才在柳碧雲的陪同下,到了一片樹林中央的圓形練武場。
練武場已經站了百人左右・都是二十左右的青年,有男有女,都是一幅興緻盎然的樣子。
龍山宗很少有外人來,邀請來龍山宗需要足夠的條件・每個人每年隻有兩次機會,用過了就不能再用。
柳碧雲竟然邀請了一位男人過來,是她的心上人,這對于龍山宗的青年男弟子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若是在宗内選一位,他們雖失落也不至于這般,竟然不選龍山宗的青年俊傑,偏偏選了一個非名門大派的野路子。
他們摩拳擦掌,恨不得馬上把這家夥教訓一頓,趕出山門・令其死了這份心,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待看到李慕禅與柳碧雲并肩而來,柳碧雲一副溫柔如水模樣・站在他身邊如依人的小鳥,他們的心都碎了。
心碎的痛苦化為悲怒,洶湧而成殺氣,朝着李慕禅撲天蓋地的籠罩過去,李慕禅感覺敏銳,能清晰的感覺出他們的痛恨與殺意。
柳碧雲站到當中・哼道:“諸位師兄諸弟,李大哥是咱們的救命恩人・咱們龍山宗弟子不會恩将仇報吧?”
一個青年半信半疑的道:“柳師姐,他真救過師姐你的命?”
柳碧雲沒好氣的道:“小胡,我說謊做甚,你來湊什麼熱鬧!”
小胡道:“我也想見識一下他的武功,武功差了可配不上師姐你!”
“胡說什麼!”柳碧雲一下羞紅了臉,嬌豔得像一朵鮮花,衆人看得心神恍惚,他們随即又省悟,這般美麗的花兒将不再向自己綻放,而被一個外人采摘了,對李慕禅更加痛恨。
李慕禅溫聲道:“諸位,在下青梅李觀海,久仰龍山宗大名,今日特來領教諸位絕學,還望不吝賜教!”
人群中走出一位青年,魁梧壯實,如一尊鐵塔站到李慕禅跟前,面目黧黑,看着像被煙熏過。
“小子,我來會一會你!”黧黑青年沉聲道,蒲扇般的大手招了招:“隻管來罷,我不傷你性命!”
柳碧雲站到一旁不再說話,她知道深淺,知道說得太多反而有損李慕禅的威嚴,這對男人而言很嚴重。
李慕禅抱拳微笑:“請――!”
黧黑青年大喝一聲,猛的一拳搗出,李慕禅腰間長劍一動,閃過一挑電光,随即歸鞘。
黧黑青年低頭瞧了瞧兇口,收回腳步與拳頭,哼道:“好快的劍!……我敗啦!”
他說罷後退,一句說不多說,隻盯着兇口的圓洞瞧,好像要弄清這一劍到底是怎麼刺的。
李慕禅抱拳笑了笑:“承讓。”
人群微微低語,人們都沒瞧出這一劍是怎麼出的,隻見眼前光一閃,劍出鞘歸鞘已經完成,太快了!
李慕禅掃一眼周圍諸人,柳碧雲蹙眉看了看周圍。
李慕禅笑道:“可還有哪位賜教的?”
“我來吧。”一個矮壯的青年緩步過來,腰間是一柄長刀,拔刀指着李慕禅道:“你的劍很快,看能不能快過我的刀!”
李慕禅笑着點頭:“但願諸位不讓我太過失望,請――!”
“叮・・・・・・”刀光如雪,一聲脆響之後又斂去,長刀蕩了開去,矮壯青年退後幾步之後才站定,怔怔看着李慕禅。
他又低頭瞧了瞧刀身,上面一個小凹陷・被這一劍點中所緻・看着這一劍,他心中凜然,知道這一劍是留情的。
李慕禅長劍不歸鞘,緩緩望向衆人,露出失望神色。
衆人“嗡嗡”議論,臉色難看,他們沒想到李慕禅劍法如此厲害,剛才出去的兩人都不是庸手,雖不算衆人中頂尖的,但自己與之交手・絕不可能這麼輕易戰勝,從而可斷定,自己也非這李觀海的對手。
李慕禅道:“諸位可還有想賜教的?”
衆人默然不語,出去也是自取其辱,隻能閉上嘴,該忍時得忍,看他能夠猖狂到何時!
李慕禅歎了口氣搖頭道:“沒想到……・罷了,明天再說吧。
他說罷把長劍歸鞘,慢慢轉身離開了,從容潇灑・視衆人若無物,看得他們咬着牙,恨不得撲上去宰了他。
柳碧雲扭頭看看衆人,道:“打不過我的就甭丢人現眼了,李大哥可是勝了殷照江!”
“啊?勝過殷照江?”
“哪個殷照江?萬聖宗的第一弟子?”
人們議論開來,柳碧雲這兩句話引爆了衆人的熱情,紛紛議論開來。
柳碧雲點點頭道:“不錯,要不是李大哥,殷照江當初就殺了咱們四個了・李大哥是咱們的救命恩人!”
“他竟然打得過殷照江,怪不得呢!”人們恍然大悟,再也不覺得那麼難以接受了・打得過殷照江,何況他們,殷照江雖是萬聖宗弟子,但在他們眼裡也是神秘莫測,可望而不可及。
柳碧雲搖搖頭,轉身離開了・回到大宅裡,李慕禅正在跟程素貞說話・笑呵呵的。
程素貞扭頭看她:“丫頭回來了?他們怎麼樣?”
柳碧雲笑道:“幾位厲害的師兄們一定會被他們說動。”
程素貞道:“那就看好戲吧,觀海,你想見識龍山宗精妙-武學,指望不上他們,都是些草包!”
李慕禅搖搖頭道:“他們年輕,再練幾年,不難成為獨擋一面的高手,不愧是龍山宗弟子。”“他們成不了什麼大氣候的!”程素貞搖頭道:“咱們龍山宗武學精妙,這麼個年紀,還不成氣候的就不是那塊料。”
柳碧雲道:“大哥,你這麼下去,會得罪整個宗門的。”
李慕禅笑了笑:“以武會友,龍山宗弟子不會個個都這等心兇吧?”
“那倒不是。”柳碧雲搖搖頭道:“大夥都挺好的,不過對自己人好,對别人就不成了。”
程素貞道:“厲害人物沒現身呢,端架子擺威風,這些小家夥好的不學,這些亂七八糟的學個全!”
柳碧雲笑道:“是呀,他們不會坐視大哥威風的。”
華燈已上,李慕禅坐在後花園中,這座小花園溫暖如春,好像自成一片天地,燈籠照得小花園如白晝。
李慕禅坐在石桌旁,程素貞與柳碧雲坐在秋千上,兩個秋千并排,兩女一邊晃蕩着,一邊與李慕禅說話。
李慕禅放下茶盞,慢悠悠的道:“程前輩,貴宗可有一位梅道靈?”
程素貞一怔,皺眉道:“梅師兄?……你怎知道他的?”
李慕禅道:“我也是偶爾聽說過他的名字。”
“在哪裡聽到的?”程素貞問。
李慕禅想一下,搖搖頭:“記不得了,好像在一家酒樓吧,那人好像見過梅道靈,據說武功強橫之極。”
程素貞歎道:“梅師兄是隐修者,不問世事的,你竟能聽說過他,實在難得,他有點兒慘。”
“怎麼回事?”李慕禅笑道:“我也聽說過隐修者,都是專注于武學,不入世的奇才,我想向他們領教一二。”
“我也算是隐修者。”程素貞搖搖頭道:“沒那麼邪乎,不過梅師兄确實不同,他是奇才。”
李慕禅道:“他怎麼個慘法?”
程素貞歎道:“囚于洗心崖已經十多年了吧。”
“洗心崖?”李慕禅道。
柳碧雲道:“洗心崖是一處絕壁,隻能面對山壁,周圍都是石頭,光秃秃的,做不到其了的。”
李慕禅訝然道:“他一定犯了大錯吧?…・・・怎麼回事?”
柳碧雲歎道:“梅師伯違了咱們宗規,與萬聖宗魔女有了牽扯,不追回他武功就算開恩了!”
程素貞道:“若非宗主舍不得他絕世資質,早就廢了他武功逐出宗外!”
李慕禅沉吟道:“他愛上一個萬聖宗女人?”
“嗯。”程素貞點點頭道:“這注定是悲劇,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那最好怎樣了?”李慕禅皺眉問。
程素貞歎了口氣,搖頭道:“他殺了萬聖宗的女人。”
李慕禅變了臉:“殺了那個女人?”
“是。”程素貞歎口氣,苦笑道:“梅師兄把那女人殺了,然後返宗請罪,宗主念他心誠,總算免了他一死。”
李慕禅皺眉道:“如此說來,他品性讓人不敢恭維!”
“唉・・・・・・,這其中的是是非非誰又能說得清!”程素貞搖頭道:“梅師兄怎下得了那狠手,定有内情的!”
柳碧雲道:“師父,我覺得再有内情也不能殺自己的女人啊,哼,說不定梅師伯變心了!”
程素貞擺手道:“行啦,不準在外人跟前提起梅師兄!”
“看來見不到這梅道靈了。”李慕禅失望的歎口氣。
程素貞道:“想見他的話也未必不可。”
李慕禅笑道:“那就勞煩前輩了!”
程素貞想一下,道:“我試看看,能辦成就好,辦不成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