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次算命之機,會預測出你們的未來的道路,有可能宏圖大展,也可能一蹶不振。有可能壽與天齊,也有可能死于非命。”宗主說道,“這次機會,你們可以選擇知道自己命運,也可以選擇不知道,我不會強迫你們。”
這番話說完,所有人皆是沉默。
顯然沒有人會抵抗住知曉未來命運的誘惑。
但是……
崇小白擔心地看了一眼連阡陌。
連師兄也會由此知道自己的命運嗎?
“既然無人說話,便視你們為同意了。”宗主說罷,然後轉身對門口微鞠一躬,“還請江長老代勞了。”
“哈哈,客氣了。”說話聲響起,衆人之間自簡陋的屋子中走出一位光頭長眉的白須老人,老人一身深灰道袍,手柱龍頭紫梨杖,笑面和藹,端得是閑雲野鶴的氣質。
這位江長老一出場,就令在場之人無不折服。
“沒有什麼順序,誰想先來,便來。”江長老說話不緊不慢,聽得人是心平氣和。
“我來!”虞珠立馬上前一步,表情萬分期待。
“哈哈,好有元氣的小姑娘。”江長老捋捋白須,“那麼就先請吧,進去之後直走便是。”
虞珠不解地看了一眼巴掌大的小房子,自然是直走了,這老人家在說什麼廢話。雖如此想着,卻也沒有再度詢問。反正裡面是貓是狗,看看便知。
虞珠進去之後,江長老便邀請宗主一同下棋,揮手間便是一桌兩椅,皆是凡間石頭所制,而石桌上有一方黑白棋盤。
其餘八人便無聲在一旁等候。
而最初為衆人引路的白鹿則是卧于不遠處的樹下,好似閉眼休憩。
崇小白一開始對棋盤之類是不感興趣,也沒有往這邊看。其他幾個人倒是饒有興緻地在一旁端看。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虞珠才出來,臉色帶着喜悅,自然是命運不錯。随後南爾豪便自告奮勇,進了房屋。
南爾豪時間很短,半柱香時間也未到便從房屋出來,但看臉色卻是很好,嘴角有抑制不住的上揚。
崇小白想到日後南爾豪乃極品宗門的弟子,自然是命運很好。
再者便是連阡陌、裴訣等人。
崇小白也并不着急,心想着,反正也是算,不如等到最後也罷。何苦跟他們搶呢。
因為無趣,崇小白也不得不借由觀棋來消磨時間。
然而就是這一眼,崇小白就再也離不開了。
宗主所下棋步一般,但這位江長老卻每下一步便是一種變幻,而這種變幻令崇小白感覺很親切。
正是,這江長老的每一步棋中,皆是蘊含了陣紋之力。
也不知這宗主輸了幾局,而這江長老又赢了幾局,崇小白便一直這麼跟杆子一樣杵在兩人的棋盤前,識海中則是各種陣紋變幻。
“呵呵,看來這位小徒弟是頗感興趣啊。”江長老的聲音傳來,其中蘊含着絲絲靈力,如同清涼的泉水般将還沉溺在陣法世界中的崇小白喚醒。
“呃……嗯,失禮了。”崇小白連忙回神。
“談何失禮?不過是參悟而已。”江長老看着崇小白點點頭,“日後參悟的機會有很多,但此時算命的機會隻有一次。小徒弟,現在隻差你一人了。”
江長老的話中暗含深意,崇小白也一時沒能查明。
崇小白連忙鞠躬感謝,然後走進房屋。
――――――
此屋,一門之界。
門外門内顯然是兩個世界。
門外,是簡陋樸素、沒有一絲生機的凡間小院。
門内,是變幻莫測、處處蘊含生意的星辰靈河。
崇小白震驚地環顧四周,彷如置身于未知的世界。
怪不得江長老之前曾說,直走便是。若是讓崇小白自己找尋,恐怕走到一半就把自己給丢了。
正當崇小白準備邁步往前走的時候,她便忽然聽得一人問話。
“你就是最後一位了吧。”
其聲如鼓如雷,沉而有力,内含濤濤正雷之音,心虧者聽之,怕是當場不打自招,将一生做下惡事吐出來。
崇小白心神威震,而後連忙收斂。心知此人應當是前來接引之人,連忙拱手作揖,以示尊敬。
“晚輩崇小白,見過長輩。”
“哈哈!什麼晚輩長輩,小白你還是叫我焦大哥便成。”
焦大哥?崇小白擡頭看去,隻見面前是一位個高十丈的男子。
細細打量,此人濃眉大眼,雙眸炯炯有神,鼻子堅挺,臉部輪廓棱角分明,兩邊飛髯,嘴唇微抿,是不怒自威。
再看衣着,是頭戴海青色頭铠,身穿海青龍紋鱗甲,腳蹬泛着青光的金屬靴,手持一柄盤蛟龍槍,好生的威武勇猛。
崇小白怎麼也不能将此人同那個面相兇惡的焦大哥的聯想到一起。
“我知你心存疑惑,跟我來見主人便知。”角木蛟不也不解釋,反而是前頭帶路。
崇小白緊跟其步伐,心下更是好奇這個“主人”了。
随後,兩人來在了此方世界的盡頭,盡頭一片清幽竹林。
就在這竹林正中,端坐着一位白衣少年。
然而,崇小白看這個少年時,眼前卻像是蒙了一層霧,無論如何也看不清他的相貌。
“崇小白……雖然不知你為何改為此名,但你原名為柳白,出生于虹啟國紫城邊緣的柳家村,在兩年多前,你的村子被賊匪所屠,而間接的兇手,便是先前第一位進來的虞珠。”少年聲音清脆悅耳,卻帶着一絲冷意,“不知在下說的可對?”
少年之前所說,崇小白倒是不曾驚訝,但當少年說出那間接兇手虞珠幾個字眼時,崇小白是瞳孔微縮,臉色變了又變。
天機閣不愧為演算一道的始祖,隻是張口閉口間,便将崇小白的秘密一語道破。
崇小白沉默半響,然後回答道。
“少閣主,自然說的是對的。”
“哦?有趣。姑娘這就推算出我的身份了嗎?在下一直推演别人,卻頭一次被人推演……不知姑娘可否說一說,你是怎樣推算的。”少年頗有興趣。
“說來獻醜。小白如果沒有猜錯,焦大哥化名焦木在正陽宗以練氣九階的修士行走,應該是便是少閣主授意吧。”
“正是。”少年回答道。
“雖世間流傳不多,但也有人傳聞,天機閣少閣主年紀雖輕,卻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在演算一道大有作為。更有甚至,傳聞少閣主能控星辰之力,借此推演天機,是為舉世難見的奇才。
“再者,從踏入這一方獨立世界起,小白便感受到了無處不在的星辰之力。随後,小白便遇見了這位自稱焦大哥的人,很容易就讓人與星辰二十八星宿的青龍七宿第一宿角木蛟聯想起來。若小白推測無誤,先前令衆人穿過高階防禦陣法的白鹿,便是朱雀第五宿張月鹿。”
“最後,也是最容易推出來的一條。能讓天機閣長老尊敬的人物,隻有三種,一是天機閣閣主,二是天機閣太上長老,三是天機閣的少閣主。而小白不認為天機閣閣主或者太上長老能就此屈尊于一個小小的正陽宗内啊。”
崇小白語速不緊不慢,語氣不卑不亢,着實讓人難以将其與一個隻有七歲半的小孩兒聯想到一起。
“不錯不錯,這才是應卦之人應有的樣子。”少年應道,聲音清清冷冷。
“應卦之人?這是何意?”崇小白問道。
少年沒有回答,隻是伸手一擺,解除了障眼之法。
崇小白隻覺眼前一花,然後看清了這位傳聞中天機閣少閣主的容顔。
若用正常人的角度來形容。便是好一位美少年。
其形,翩若驚鴻宛若遊龍。其貌,花見含羞月見遮雲。星眸皓齒,瓊鼻朱唇,膚如凝脂,領如蝤蛴,無論哪一位女子見了都會心動,就算是男子恐怕也難逃此關。
毫不猶豫地說,就算是虞珠與其相比,不但容貌遜色一籌,就連氣質上差上許多。
當然,以上是正常人視角。
放在崇小白的眼裡,就是……
我去,怎麼又跑出來一個比女人還美的男的?先是狐殺,再是鄭淩,最後又是個少閣主。
這些人讓她們這些天生長相就普通的女子怎麼混?難道以後就不找道侶了,孤家寡人一個嗎?
崇小白不但豔羨其容,心中還有着憤憤不平。
少閣主您老擡手行行好,千萬不要出去和她們這些女人争男人好嗎?
“嗯?你在生氣?”少閣主微微挑眉。
“隻是在感歎少閣主您老美的有些天怒人怨。”崇小白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呵,你倒是有趣。”少閣主清冷的臉龐流露出一絲笑意。
然而,就是這麼一絲絲的笑意,崇小白就感覺自己的心髒跳動瞬間突破常規秒速。
“那個,少閣主,我可以給個建議嗎?”崇小白往回吸了吸疑似鼻皿的東西。
“請說。”
“剛才那個像霧一樣的東西,麻煩您在重新罩在臉上好嗎?”崇小白由衷建議道。
“如果是你的建議我自當聽取。”少閣主說道,随手一揮,便又恢複到了之前那般看不清面容的樣子。
崇小白暗自松口氣。雖然他可能是因為自己是什麼所謂“應卦之人”才聽取的建議,但無論如何,他聽取了便好,
“不過七歲半,便有這麼成熟的表現,很是難得。”少閣主說道。
崇小白也不知怎麼回事,剛才隻是覺得很好聽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卻一種撩人的感覺。
“少閣主這是貶義還是褒義?”崇小白問道。
這家夥難道是指剛才自己快繃不住的表現嗎?
“自然是褒義,若是一般人都喜歡多看這張臉一會兒,隻有你,建議我再次把這張臉用障眼法再次遮上。”少閣主說道。
崇小白覺得這種話如果放在其他身上,就是滿滿的自戀感,但是放在這位少閣主身上,就是大實話了。
“多謝少閣主誇獎。不過,少閣主也應當給我解釋一下,何為應卦之人了吧?”
“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