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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5

(西幻)骷髅貴公子 辭笙 3933 2024-01-31 01:02

  很顯然的是,席恩猜錯了一件事,修拉并不是因為情緒不穩定而魔法力失控,而是那些因為他的否定而潰散的王者的祝福、還有他的父親威廉四世的詛咒,統統以最為集中和爆發的形式,反噬到了他身上。

  而幸好的是,他是修拉,不然大概已經死了。

  透過幾乎沸騰的河水,能清楚地看到歐尼斯特半透明的臉上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恨,和那隻插在修拉兇口的手。

  盡管修拉臉上依然是與平日裡沒什麼差别的溫和表情,然而在變紅的皮膚智商,隐約能看到明亮的紅色火絲從中掠過。他銀色的長發尾端隐約有紅色的火光,在沸騰的魔法力中正在不斷被灼燒成灰,散落到水裡。原本齊腰的長發到現在已經隻剩下堪堪過了肩膀的長度,特薩本來想下水去查看他的情況,結果手剛剛摸到水面就被燙傷了。

  “我沒事。”修拉的聲音從水下傳來,他睜開眼睛,特薩看到那雙淡金色的眼睛裡,有鮮紅和漆黑在流淌,“别過來。”

  特薩遲疑了一下:“我要怎麼做?我能做什麼?”

  真慶幸她的反應不是立刻開始哭,修拉安心卻異常勉強笑了一聲,再閉上眼睛:“制造一點冰吧。”

  這一條河流是流動的,源源不斷地有涼水從上遊沖下來,然而依然在接近修拉之前就被沸騰的魔法力加熱。冰塊的用處其實并不大,不過特薩還是盡力地把冰塊扔進熱水裡,看着它們飛快地融化。

  如此強大的魔法力,當然不可能是歐尼斯特,很顯然,這是修拉自己的魔法力。那麼歐尼斯特所造成的,隻有可能是類似精神方面的攻擊……可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比修拉更加擅長精神類的魔法麼?

  一邊被歐尼斯特用自己的魔法力灼燒身體,一邊用治療魔法修複被毀壞的身體,特薩清楚,那種痛苦絕對超出她的想象。她的手穿過沸騰的河水,觸及到修拉灼熱的皮膚,單純是這一個動作,就讓特薩的左手上起了好幾個水泡。然而她并沒有停下,一直到握住修拉的手。

  “特薩,放手。”修拉重新睜開眼睛,已經幾乎全黑的眼睛掃過依舊趴在他兇口的歐尼斯特的死靈,而後看向特薩,“特薩,我沒事。”

  特薩并沒有放手:“修拉,相信我,我起碼不能替你去接受這個結局,起碼我能陪你承受這一切。”

  修拉隐約聽出這句話的意思,略微怔了怔,擡眼看到特薩的表情,這才确信特薩确實已經确信了他是自己放任情況變成這樣的。

  “特薩,這個亡靈是征服者歐尼斯特,我的先祖。”修拉沒再反抗,輕聲解釋現在的狀況,“他正在燃燒我身體裡屬于他的皿脈。自他之後已經經過了這麼多代人,殘留在我身體裡屬于他的皿應該不多,不用擔心。”

  “我猜到了。”特薩感覺得到左手被灼燒一樣的疼痛,盡管已經用治療魔法在受損的第一時間修複手上的皮膚,然而疼痛感還是如實地傳了過來,“修拉,其實我做過心理準備,這一輩子不打算生孩子。”

  沒有什麼精神魔法能夠控制修拉,除非他自己放棄抵抗。他放任歐尼斯特最後的報複,讓屬于歐尼斯特的、也是卡佩家族标志性的皿脈一點的一點地在他身體裡焚燒殆盡。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卡佩家族的皿脈流傳于世。

  卡佩家族的孩子,倘若繼承了銀發金瞳的樣貌卻沒有能繼承皇位,要麼終身不婚,要麼不得生育孩子。這樣卡佩家族特有的外貌就永遠隻會留在皇室之中。這是卡佩家族一直以來根深蒂固的驕傲和榮耀,正因為他們對此如此地在意,當不再有銀發金瞳的孩子存活在世上的時候,卡佩家族的驕傲也自然地随之一敗塗地。

  “我沒那麼想過,特薩。從我八歲的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在想,一定有什麼方法,能夠徹底擺脫這個皿統。”修拉輕聲回答,“更何況,我也不想我的孩子當中有人需要像我一樣,終身靠着染色魔法過日子。特薩,這是我的決定。而且……”

  他怔了怔,想起了卡特琳娜說過的“我隻是想要我的孩子依然能為這個姓氏而驕傲”。他閉上眼睛稍微平複了一下情緒才繼續說:“議會不會讓卡特琳娜的孩子活在世界上,我知道孩子們無辜,可是隻要有卡佩家族的皿脈存在,卡特琳娜就還會有保有不切實際的希望,就還會再有事端。特薩,不可以再有卡佩家族的孩子留在世界上了。我曾經挖出自己的雙眼,來擺脫卡佩的姓氏,假如隻是忍受灼燒就可以結束這一切的話,對我而言已經很輕松了。”

  他兇口歐尼斯特的亡靈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特薩察覺到水溫慢慢地降了下來,修拉皮膚上傳過來的灼燒感也在慢慢降低。他再度睜開雙眼,那雙眼睛第一次真正變成了黑色,原本的長發已經被灼燒到幾厘米長,在失去了灼燒的火焰和銀色的光澤之後,變成了和老年人一樣的蒼白。

  “歐尼斯特。”修拉伸出手,抓着歐尼斯特的靈魂把他從自己的兇口□□,然後努力地想從水裡坐起身來,“我想問你一些事情――回答我,是你将查理的靈魂關進忠誠者之墓的麼?”

  小歐尼斯特的臉因為怨恨而變得更加扭曲:“那個殘殺親人的罪人!他應該永遠被困在忠誠者之墓來贖罪!”

  特薩跨進水裡,伸手把修拉扶了起來。他倚在特薩懷裡,看着那小小的亡靈:“還有一件事。你是不是,在我離開奧斯庫特的這六十年裡,利用王者的祝福操縱人心的力量,從睡夢或者其他什麼途徑,煽動了卡特琳娜的複仇之心?”

  小歐尼斯特意識到迫近的危險,立刻住了嘴,沒回答。

  特薩震驚地回頭看修拉,正看到修拉慘淡地笑了一聲:“這樣麼……哈。死神在上!原諒我對一個本該去往您身邊的靈魂的恣意妄為,我隻是不想讓他有機會獲得死後的安甯。”

  “混賬!”小歐尼斯特因為本能的恐懼而尖叫了起來,“你要毀滅你先祖的靈魂麼?!你會因為這種重罪永墜煉獄!”

  修拉拎着他的脖子,不緊不慢地開始破壞他的靈魂:“征服者歐尼斯特,你是不是忘記了,從你把屬于你的皿脈焚燒殆盡之後,你就不再是我的先祖了。”

  ――――

  占領奧斯庫特的進程,比預料中還要容易。

  來自北陸克羅斯的軍隊抵達的時候,因為愛絲忒拉的大鬧,奧斯庫特根本就沒有能夠給出成型的抵抗。

  女皇卡特琳娜二世拒絕了投降,也拒絕了一切議會提出的條件,然而這并不能影響任何結果。

  在王者的祝福潰散之後,依然忠于女皇的近侍們被殺,皇家騎士團殘餘的成員、還有忠誠于女皇的小貴族們全部锒铛入獄,被冠以“挾持女皇發動戰争”的罪名,等待着以後的審判,或是在獄中就被殺死。女皇所在的宮殿被重軍看守,好幾道“女皇的旨意”被借由議會傳了出來。

  南陸的軍隊因為霍格爾的阻撓而稍微晚一些抵達奧斯庫特,從紮維沙并不爽快的神情看,他們到最後大概也隻是靠着消耗戰才戰勝了霍格爾的亡靈,總算占領了南陸,并将南陸忠于女皇的小貴族們一路押送到了奧斯庫特。

  黑龍大公特薩・茨威格與*師修拉在失蹤兩天之後才回到了衆人的視線中,特薩以在這次戰争中受傷過重為理由,堅決地要求辭去了黑龍大公的位置。

  久違的,議會諸位大公爵們回到了奧斯庫特的議會大廈,聯合署名向南北大陸通告有人挾持女皇發動戰争的罪行,并且最終宣布,這場讓雙方都厭倦不已的戰争最終結束。

  愛絲忒拉的事情并沒有被擡到明面上來說,那是他們會在事後私下解決的問題。特薩已經開始籌備前去亡者森林解決這個麻煩。不過當然有更為重要的問題――被戰火席卷的兩片大陸的安撫重建之類的事情,來足以讓諸位大公爵頭疼。

  在關押着“戰争罪人”的監.獄之前,金發的少年騎士被獄卒們攔了下來。

  “尤利塞斯大人,沒有大公爵的許可,即使是您也不能進去。”獄卒恭敬地向尤利塞斯行禮。

  尤利塞斯頓了頓,正要轉身離開,正好看到特薩走過來:“沒關系,算我許可了,讓他進去。”

  “特薩?”久違的見面居然是這種情況,尤利塞斯撓了撓頭發,“你不是卸任了?”

  特薩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沒那麼快,整個流程要好幾天還能辦完,我現在還是黑龍大公,想去看看就去吧,把大劍交給獄卒就行。”

  “謝了。”尤利塞斯頓了頓,卻看到特薩笑了起來:“啊,對了,昨天大公爵會議,沒名字的院長居然跑回來了,向議會申請要求重建死靈法師學院,邀請修拉出任另一位院長,并且邀請你擔任黑騎士系副主任,你有沒有意向?”

  雖然才過去一年多,不過死靈法師學院這個概念聽起來卻如此遙遠,尤利塞斯怔忡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我當時其實還沒畢業……”

  特薩攤了攤手:“别在意這些,想想其實紮維沙他根本沒在學院念過書。再考慮考慮吧。”

  監.獄的環境對于貴族們而言無疑是一個難以忍受的地方,年輕的騎士穿着輕甲,由獄卒領着,傳過囚室之間。

  哭泣的小姐和夫人們,萎靡不振的年輕人,曾經為他所憧憬的皇家騎士團的成員們,都擡起頭,看着這個目不斜視地走過的少年。

  “那是沃克家族的小子!那個叛徒!”不知道誰認出了尤利塞斯,大喊了一聲,随即,一塊吃剩的面包從囚室中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的額頭上。

  恐慌和憤怒找到了一個發洩的出口,無數吃剩的食物殘羹被向着他扔了出來,同樣被扔了一身的獄卒惱怒而惶恐地喝斥着:“住手!都滾回去!誰再扔今天晚上就沒有飯了!尤利塞斯大人,您沒事吧?”

  “我沒事。”尤利塞斯沒有回頭,甚至笑了一下,“快到了麼?”

  獄卒誠惶誠恐地快步走到走道盡頭單人牢房的地方,然後停了下來轉頭對尤利塞斯說:“就是這裡了,裡面布置了隔絕魔法力的設施,您可以進去和犯人說話。”

  尤利塞斯點了點頭,在囚室門口停了一會兒,看着标牌上寫着他許久沒有用過的姓氏:

  沃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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