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樹林規模不小,離宿舍至少有五百步的距離,樹林将男女宿舍隔開,想來樹下本該是約會叙情的好去處,卻被一樁樁的傳聞襯托得那麼詭異。
我的命運特殊,對這些接受能力比較強,隻是死了人而已,這條道其實也沒什麼,所有人都要死,死在哪不都一樣嗎。這麼想着,我就進去了,樹林裡透不進燈光,光線瞬間暗了下來,冷冷清清的四周與外面的吵鬧天壤之别。這裡還有一條多年沒人通過的小路,早已經長滿了沒踝的雜草,道路兩旁都是高大的樹木,果然一個人沒有。
不知為什麼,樹林裡總是刮着一陣風,若有若無得吹在臉上,有一些陰森寒冷,腳下所謂的道路也都長滿了草,踩着落葉蟲豸一路走過去,風絲絲縷縷得鑽進我的袖口,我感覺到了有點不對勁,心想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晚上刮陰風也很正常。
我繼續走,走進樹林深處,月光微弱的照耀下,樹木的影子投在地面上,樹葉晃動着像是鬼招手一樣,随着風吹在空中搖擺着,透過來一絲絲微弱泛黃的光芒,猶如一張張隐約的鬼臉,嘲笑着我……
前方一片黑暗,回頭一看後面也是,我處在黑暗中央,孤獨得前行着,心跳不由自主得加快,腳步也漸漸不穩,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哪裡盯着我,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其實這個時候我心裡已經有些發虛了,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不會再走這條路了,真特麼邪門。
我平時膽子也不小,這時候卻打心底裡害怕,這一條不到十分鐘的道路好像越走越長,走到最後雙手冰涼,心想這條破路陰氣真重!我一路上身體都繃緊勁兒,直到前方稍微出現了點光芒,大概是宿舍樓的燈光,我想眼看前方就要到出口了,稍微松了口氣,嘴角微微一笑,這條路其實也沒什麼嘛,我擡擡頭扭扭脖子,這一擡頭倒好,不遠的樹上竟然有一對眼睛正直勾勾得看着我!
我腦子“嗡”的一聲,身體下意識哆嗦了一下,吓得呆立在那裡,那對眼睛明亮而兇狠,黑夜中散發着綠油油的光芒,看得我心裡發毛。
我還沒看清那是個什麼東西,突然一個黑影從樹上掉了下來,從我眼前閃過!
“啊!”
我腳一滑噗通坐在地上,雙手胡亂得擋在面前。
“喵嗚!”
一隻黑貓閃電般的速度撲在我的身上,肉墊裡的爪子勾住我的衣服。我大叫着拽住它的皮毛,黑貓發瘋得抓我的手臂,尖銳的爪子頓時把我的小臂抓開了幾個口子,我感覺一陣疼痛,手指用力把它拉出來,猛的往地上一摔!
“喵嗚!”
黑貓慘叫一聲“嘭”得撞在地上,好在地面鋪滿了樹葉,黑貓不至于被我摔死,一打滾從地上翻起身來跑走了,離我遠遠的瞪着我,眼中的精光仿佛會說話一樣,像是見到了仇人,喉嚨發出“嗚嗚”的聲音,看意思對我還不死心,我提高嗓門沖它吼:“該死的畜生,趕緊滾!”
四周靜悄悄的,我的話喊出去在黑暗中不停回繞,把它吓得身子一顫,而它也似乎能聽懂我說話一樣,悲哀得叫了幾聲,轉身鑽進樹林中消失不見,重新回到了黑暗中。
我看了看我的手臂,被它抓出了三道鮮紅的皿口,每一道都有十幾公分,好在傷口不深,皿流的也不是很多,小風吹來,沙得有點疼痛,我罵了聲晦氣,忍着痛繼續往宿舍走。
眼見前面就是出口了,我緊走幾步,真想快點出去,突然聽見身後仿佛有人跟着我,我急忙回頭一看,在我剛才走過的地方,黑暗中赫然出現了三個男人,三個人圍成一個圈,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幹些什麼,我看着他們的身影有些熟悉,心想這麼陰森的小樹林怎麼還會有人來?
我一步一步走了過去,雙腳踩在草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我的耳朵裡隐約聽見了前方那三個人嘴裡嗚嗚的呻吟聲。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傳進耳朵裡确實讓人瘆得慌。
我心裡升出一股恐懼,覺得這三個人好不對勁,撥開面前叢生的雜草小心翼翼得看過去。突然,一個人大聲慘叫,叫聲凄厲瘆人,隻見他僵硬得伸出一隻手,快速抓住了自己的頭發,手指捏緊猛的往下一拽,頓時一大把黑乎乎沾着皮皿的頭發被扯了下來,同時他自己也痛得大聲呼喊。
此時我已經離得很近,那個人突如其來的叫聲把我吓得差點叫出聲來,渾身上下起滿了雞皮疙瘩,我停下了腳步不敢近前,心跳撲通撲通德加快。
“嗚嗚啊啊啊!”
那個人扯下自己的頭發,接下來做了一個令我不寒而栗的舉動,那個人一直蹲着身子,雙手僵硬得抓着頭發,仿佛被人控制着,然後把手裡的頭發一口塞進了嘴裡!
這一舉動讓我徹底傻了眼,剛才我就像這樣被控制着,險些吃了自己的頭發,他又怎麼會這樣,難道也是中了邪?我捂住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但是禁不住渾身的顫抖,雖然他始終背對着我,我的腦子裡不停的想象着他吃頭發的畫面,他的嘴裡塞了頭發,叫聲也堵在嘴裡嗚嗚得悶吼着,他的頭顱一下一下得微動着,我知道他是在咀嚼着自己的頭發。
我突然發現他的衣服好像在哪裡見過,高壯的身材,黑色的夾克,黑色的褲子,這不是王鵬嗎!
認出他以後我再也不能待着了,快走幾步跑了過去,發現另外兩個人一個是周雨一個是舍友王鶴博,三個人都蹲在地上圍成個圈痛苦得呻吟着。
我說你們三個幹什麼呢,快站起來!
王鵬擡頭看了我一眼,我頓時吓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滿嘴嚼着頭發,見到我以後眼睛瞪得跟死牛眼似的,他很想說話,喉嚨裡嗚嗚叫個不停,卻聽不出他說的什麼,看得出來他很想把頭發吐出來,也很想站起來,可是身體根本不聽他使喚,兩行眼淚流在他的臉上。
我問他到底怎麼了,你為什麼吃自己的頭發?
王鵬說不出話,他的手不受控制得又擡了起來,再次摸上自己的頭頂,而他更是扯着嗓子大叫,眼神裡對我盡是乞求,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吃自己頭發,撸起袖子一隻手抓住他手腕,另一隻手抓住他的腦袋,使勁把他的手跟腦袋掰開,這麼一摸我感覺不太對勁,王鵬的手上力氣不但非常的大,而且冰冷得跟死屍一樣!
我使出了吃奶的勁也掰不開他的手,急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喊道你怎麼了,給我起來啊!
王鵬似乎也在努力得克制自己,然而完全沒有效果,這時候蹲在地上的周雨使着力氣說道我們好像中邪了,剛才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一陣強風,我們三個都迷了眼,迷迷糊糊得跟着風走,醒來以後就來到這裡了,我們也想站起來,可是根本使不上力氣啊,成鑫你快救救我們,快救救我們啊……
我說我也想救你們,快告訴我怎麼辦!
王鶴博說我感覺我們三個好像都在互相壓着,他們兩個有一股力量壓的我使不出勁兒來,我也同時在壓着他們,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但是真的好難受啊!周雨你快把我們三個挪開,哪怕踹開也行,總之快一點!
王鶴博嘴裡說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得伸到了腦袋上,五根手指生硬得張開,對着劉海上的頭發抓了過去,我不得已松開王鵬,趕緊去掰王鶴博的手腕,他的手腕一樣冰涼僵硬,不管我怎麼阻止,幾乎沒有一點作用,我使勁推他們的身體,更是紋絲不動,就像是有一座大山壓着一樣。
我着急喊道你們三個忍着點,我把你們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