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錯人了!我不是林語琅!冤枉呀!”我一邊大喊着,一邊掏出護身符丢她,但貌似沒什麼作用。
長舌頭惚的卷住我的脖子,越來越緊,并把我舉了起來。
我用手扒拉她濕哒哒的舌頭,心裡犯惡心,身上更是難受,完全喘不過氣。
雖然身處絕境,我仍不放棄生的希望,努力解釋着:“大姐,你,你真,真的,認錯,人了。”
一道白光閃過,我跌落在地上,脖子上的束縛陡然消失,我喘着粗氣:“就說,認,認錯了嘛,早解釋清楚多好。”
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别犯蠢了,她不會放過你的。”
我擡頭一看,殷衡到了。
眼前的草地上赫然躺着半截被斬下來的舌頭,仍在兀自扭動,我吓得使勁往後退。
“你怎麼來了?”
“不來你就死了。”
好吧,我很感動,可是你來了也就是兩個人一起死啊,不,是一人一魔一起死。
我站起來:“不關他的事,你沖我來!”
殷衡扭過頭沖我厲聲道:“一邊兒去!”
女鬼一聲長嘯,飛了過來。殷衡抱住我的肩膀,往旁邊一滾,躲了過去。
女鬼不死心,連連攻擊,都沒有成功。她哈哈大笑道:“林語琅,你勾引漢子的本事還是這麼高,到現在還有傻子為你送死啊!”
我耐着性子再一次解釋:“什麼林語琅啊?我不是,也不認識這麼個人!”
女鬼罵道:“忘恩負義的臭女人,我師兄為了你失了魂魄,我也被你害的廢了千年道行,如今你倒是忘得一幹二淨!”
說着忽然飄到我的身邊,一掌将我打的直飛出去。
我半邊臉被打的麻木,眼冒金星,腦袋嗡嗡作響。強撐着坐起來,卻看見女鬼跪在了殷衡的面前。
原來殷衡扭住了女鬼的手腕,将她的胳膊往下別,迫使她跪了下來。
女鬼痛的咬牙道:“你是誰?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話音未落,那女鬼就痛的嚎叫起來。
“想問我是誰,我怕你未夠班。敢在我面前傷我的人,你膽子不小啊。”殷衡慢慢說道,一邊加大了力氣,女鬼叫的越來越慘。
“你不是人!你是誰?你居然敢傷我?我是第六殿閻王之女!”
“昨天給過你機會了,這是你自己選的。”殷衡說完,掌心與女鬼結合處冒起黑煙,女鬼的口鼻也冒出縷縷黑煙,此時她已經叫不出聲,隻能發出呵呵的喘息聲,不一會兒黑煙消失,女鬼幹癟如同骷髅,噶啦一聲碎成粉末,徹底消失。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連臉上的疼痛都忘記了。
天上的烏雲悄然散去,烈日炎炎,鴉聲不再,蟬鳴陣陣。樹林郁郁蔥蔥,一派祥和甯靜。
殷衡走過來:“還愣着幹什麼?打傻了?”說着伸出了手。
我握住他的手,他大力将我提起,接着摸摸我的臉:“疼嗎?”
我口齒不清:“我都感覺不到我有臉了。”
殷衡哼了一聲:“你不僅沒有臉,還沒有腦子。”
話雖不中聽,但看在他剛剛救了我的份上,我也就不和他計較了:“那女的叫我林語琅?怎麼回事嘛!明明認錯了人,沒報了仇,還弄得自己這般下場。”
殷衡道:“你真以為她認錯了人?”
“不然呢?我又不姓林!”說着我想起女鬼的話:“她真是閻王的女兒?你會不會有事呀。”
“六王早就不認這個女兒,否則她也不會當孤魂野鬼了。就算六王真的為她報仇,哼,難道我就怕了嗎?”殷衡表情倨傲。
我腹诽道,不吹牛會死。
“那女鬼呢?她回地府了嗎?”
“沒有,我吸了她的魂,她怎麼回地府?”
“你什麼習慣啊,怎麼又吸别人的魂啊。”我覺得這種行為很不好。
殷衡停住腳步,我愣了下,看向他。
他擡起手,緩緩摘下了眼睛上的布條,那布條下,原來的黑窟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阖着的眼皮。那眼睛十分狹長,長着濃密卷翹的睫毛。
殷衡睜開眼,是一雙明亮如春水的鳳眼,一雙棕色的眸子,正目不轉睛的看着我。
我再看他尖尖的下巴,微翹的嘴唇,挺直的鼻梁,斜飛入鬓的劍眉。古書上形容人劍眉星目,應當就是如此了。
我喃喃說道:“原來你這麼美。”
他眼中閃過一絲嫌棄:“原來你這麼醜。”
“什麼?”我氣壞了,我怎麼的也是從小一路班花這麼當過來的呀,就算不是特别漂亮,跟醜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居然睜着眼說瞎話,可見人不可貌相,長得漂亮心腸壞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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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心情大好,一是拜托了厲鬼的糾纏,二是殷衡的眼睛複明了,于是我決定開一個家庭會議。
一人,一魔,一貓,在茶幾前坐好。
我清了清嗓子:“今天的會議,主要内容,是接下來的生活安排,和财政計劃,以及工作任務的分配。”
露娜乖乖的看着我,殷衡冷漠的臉上透着一絲不耐煩。
我滿意的點點頭:“很好,現在就由我來說說我的打算。明天開始,我就要上班了。你們兩個在家,要做好後勤,讓我安心工作,努力賺錢回來養你們。介于咱們家又多了一位家庭成員,我決定再去培訓學校做一份兼職,來應對增加的開銷。所以家務方面,兩位就要多多代勞了!好,現在我來宣布家務分配。”
“辭職。”“喵~”
“恩?”說話的當然隻能是家裡唯二會口吐人言的殷衡了。
“什麼意思?誰辭職?”我一頭霧水。
“你,别幹了。”
我一拍桌子:“說得輕巧,我不工作,你吃什麼花什麼?”
殷衡道:“有我啊。”
我若有所思的捏着下巴:“你能幹嘛?你會幹嘛?注意,你要掙的是人民币,可不是魔界的冥币哦~”
殷衡略一沉吟:“消災免禍,風水算命,我都能行。而且,冥币是鬼界的,魔界不用。”
我一聽,咳嗽起來:“打住啊,可别整這些牛鬼蛇神的。我一家子無産階級,無神論者,别在我這裡開道場了大仙!”
殷衡臉色一變:“我不是什麼大仙!”
我想起他父兄都是死在什麼仙尊沈忘手裡,眼睛也是被沈忘挖的,自然不喜歡别人這麼說。
于是趕緊道歉:“對不起,是我亂說話。我錯啦,以後不會了。”
殷衡見我道歉,不再作聲。
我耐心解釋道:“我這個工作可是我好不容易考的,怎麼能說辭職就辭職呢?你想做事很好,我們慢慢看有什麼适合你的工作機會啊,你首先要養好身體。”
殷衡道:“所幸那厲鬼被廢了千年道行,不然就憑我現在的法力,還不是她的對手。”
我順杆子就上:“所以啊,你要好好休養,然後才能降妖除魔啊。”
說完發現他臉色都不對了,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他可不就是魔嘛。
“總之,你乖乖在家,不要惹麻煩就行了。”我下了結論:“好了,首次家庭會議完滿結束,散會!”
殷衡不忿道:“也不知道是誰一直惹麻煩。”
我不去理他,站起身背着手做領導狀離席,沒想到轉的太快頭發啪的打在右臉頰上,經過大半天的麻木,這會兒臉上火燒似地疼起來。
殷衡皺眉道:“你過來我看看。”
我坐到他旁邊,他掰過我的臉仔細端詳,然後起身拿了醫藥箱來,用棉簽沾了跌打藥油細細塗抹。
牆上的鐘表滴答滴答,屋子裡懶洋洋的亮着安靜的陽光,天色已晚,夕陽燒紅了半面天空。我沒來得及開燈,殷衡背光坐在我面前,我看不清他的臉,隻能看見他發絲上被晚霞染紅的金邊兒。
空氣變得粘稠,令人呼吸不暢,而他的口鼻卻離我那麼近,我沒由來的不自在起來,正準備坐遠些。
就聽他低柔沉穩的聲音傳到耳朵裡:“别動。”
我幹咳了一聲小聲道:“好了沒?”
“都紫了,我還以為你沒心沒肺,不知道疼呢。”也許是環境影響,揶揄的話語聽起來讓人心裡又酸又癢,說不清是生氣還是柔軟。
“我,我是個人好吧?被惡鬼打了,怎麼會不痛?”我幹巴巴的解釋道,一點氣場也無,簡直弱爆了。
殷衡挑挑眉:“要不是吃了我給你的東西,你以為你禁得住那東西的一掌?”
我哈哈笑了兩聲:“那你現在再給我吃點什麼療傷好了?”
殷衡白了我一眼:“并沒有那樣的東西。”
說完用棉簽在我臉上着力按了一下,起身提着箱子走了。
這一下痛得我咧嘴,真是不知道這家夥忽然生什麼氣。
“叮鈴!叮鈴!”門鈴響了。
我蹭地站了起來,對卧室裡的殷衡道:“你别出來,可能是我爸媽來了!”
反手關好了卧室門,我飛速跑到貓眼前夠着頭往外看,來客不是爸媽,但也很可怕,是沈如。
我想假裝不在家,沈如在外面說了:“是我啊,我看到你看貓眼啦!别鬧了,快開門!”
真是冤家啊,沈如制我一制一個準兒。
“來啦~”我有氣無力的應着,打開了門。
我的小寶貝兒沈如提着大包小包,簡直就是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就差背後的胖娃娃。
她一路小跑跑到客廳桌子邊,将手裡的東西都摞在桌子上。
自顧自的說:“神經病啊,一個人在家黑麻麻的也不開燈!沒吃飯吧?我就知道你沒吃!我帶了你愛吃的日料,超級多生魚刺身,包你過瘾……”她不說了,因為她擡起頭看到了我,她的表情有驚訝變得憤怒:“娜娜,你的臉怎麼了?誰打你了?!”
我想起來臉上的傷,寶寶心裡苦,真不知道怎麼解釋。
“這個,呃,我撞的。”我饑不擇食随便掩飾道。
沈如沖了上來掐着我的下巴左右看:“胡說!這麼明顯的巴掌印!說,誰幹的?”
“我自己抽的,一想到把你家那麼貴的車給廢了,我就後悔啊,恨我自己……”
沈如美麗的眉毛立了起來:“再撒謊信不信我把你這邊臉也抽紫了?”
我無奈了:“寶貝兒你這麼暴力幹嘛?”
“吱呀……”卧室的門推開,我不用回頭,已經心如死灰:“寶貝兒,你聽我解釋。”
沈如瞪着我身後的人:“這誰啊?你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