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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節塞北歲月

飒飒西風 居簡 2311 2024-01-31 01:03

  陸聖妍接着又将幾處運功要訣,細細教予了劉驽。劉驽依法練了幾次,果然拳法又有精進。一拳出去,将雙馬樁打得前後搖晃,險些拔出地面。

  然而當他再向陸聖妍詢問運功秘訣時,陸聖妍卻總是搖頭不宣。掌劍門中,非掌門弟子不得傳功的門規,她始終沒有逾矩。

  然而陸聖妍在“破玉掌”這樣的内家掌法中浸淫了數十年,加上她所修行的“連珠勁”乃是内家中有名的功法,是以她本人足夠稱得上是一位内家功夫的大行家。她的武功造詣,雖總體上并不如遙辇泰高,卻在内功修煉上獨樹一幟。因此即便她并不教授劉驽掌劍門的功夫,而隻是稍稍改良了他的運氣法門,便使其受益良多。

  日子就這樣過去了半年多,在遙辇泰的教導下,劉驽的契丹散手越來越精熟。再加上陸聖妍教導,他的運氣法門更是别具一格。這契丹散手本是一門外家功法,在劉驽的身上,卻成了一門内外兼修的功夫。

  同時在這段日子裡,他每日施展玄微指法為衆人療傷。陸聖妍、嶽聖歎和公孫茂的傷情已是好了許多,而韋圖南也漸漸地開始能夠下地走路。劉驽每一次為别人療傷,這玄微指法便會使其回天經脈中的真氣加厚一分。

  而這回天經脈中的真氣,竟與他化瘀書的功夫相輔相成,使得劉驽在半年多的日子裡,内功也是精進了許多。與此同時,或許是因為短時間内經曆了太多磨難的緣故,劉驽的一張臉漸漸脫去了些稚氣,寬厚微黑的面龐,頗有幾分俊朗之意。隻是他右頰上的那一道劍痕,遲遲難以褪去。

  而韓不壽所中的“口中蓮”之毒,在他經過半年多的修煉之後,也是消除了大半。此刻他的功力,已是恢複得八八九九。唯有薛紅梅的身體每況愈下,臉色越發灰白起來。劉驽曾數次為她向花三娘求解藥,花三娘卻總是不允。

  遙辇泰每日除了教授契丹散手之外,便是在靜靜地發呆。日子越久,他發呆的時間越長。遙辇泰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劉驽也猜得到,他定是在想着即将到來的,柳哥公主的比武招親大會。

  遙辇泰常常望着草原的盡處,談起他的可汗兄長。他有時長籲短歎,擔心其的安危。有時又抱拳皺眉,對粘珠可汗怨恨不已。對于這種王家内事,劉驽着實有些不懂。他喜歡的本就是那些快意豪邁的遊俠之舉,對于這種王族内的勾心鬥角,他着實有些排斥。是以遙辇泰不願說時,他也不會多問一句。

  這段日子裡,劉驽最為關心的事情,除去遠在廣州的父母之外,大概便算那位柳哥公主了。他曾經向韋圖南問過多次,得到的卻隻是些語焉不詳的答案。韋圖南除了那次在鐵籠車中,向他說過柳哥公主外,之後的日子裡,好似提也不願意再提起這個名字。

  慢慢地,劉驽的醫術越來越好。韋圖南發現這個孩子雖然看上去頗為驽鈍,然而在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上面,卻很能用些心思。不過半年的功夫,劉驽已經将各類醫書讀了個遍,望聞問切皆是精熟。并且在韋圖南的指導下,他對藥王孫思邈的《千金要方》也有了一些獨到的認識。

  直到忽然有一天,韋圖南對劉驽說道:“孩子,能教給你的東西,我都教給你了。以後的東西,就得靠你自己領悟了。畢竟‘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我看你還是在武功方面的進步會更大,以後還是多花些時間習武吧,要知道比武招親大會也是不遠了。”

  劉驽一聽,便知他頗有幾分下逐客令的意思。自此以後,他每次來找大師傅韋圖南,韋圖南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不見,或是等到極晚的時候方才願見他。兩人匆匆見了一面之後,韋圖南便又要告别。

  然而與此同時,劉驽卻發現韋圖南與遙辇泰之間的交往卻密切了許多,兩人常常在室中秉燭夜談。而遙辇泰雖是照常向劉驽傳授武藝,卻對他與韋圖南之間的事情閉口不提。

  漸漸地已經到了冬天,距離比武招親大會不過三個多月的時間。草原上的草兒早已枯黃,經過幾次雪天之後,更是枯萎得不成樣子。大部分契丹牧民皆是逐草而居,此刻早已去了其他地方。

  殘破的烏雲堡,矗立在蒼黃的契丹草原上。唯有不遠處的契丹圍軍,九個月來始終不肯散去。而蕭夫人信守了她與劉驽之間的諾言,每個月總會派牧人趕來一批牛羊,作為他們的口糧。

  這日劉驽練完武後,正在冬日裡的草原上瞎溜達,曬一曬為數不多的溫暖陽光。他忽見遠處一人一騎,沖入了契丹圍軍的防線,向烏雲堡而來。這種情況,劉驽早已見得習慣,他看此人身穿皮衣氈帽,想來應該又是送牛羊來的牧人。

  劉驽揮起手,熱情地用契丹語和來人打招呼。雖然他的口音仍有些不對,但是在韋圖南和遙辇泰的耳濡目染之下,他想流暢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已不成問題。那來人聽了他的話後,從馬背上回過了頭。

  此人一副慕名奇妙的神色,看來他并不懂契丹語。劉驽再一看,此人身上的皮衣氈帽極為考究,看來是經過精心裁剪。然而再看此人面龐時,卻發現他五官極為普通,并不能配得上他這一身風流倜傥的打扮。

  然而劉驽對這張面目平常的臉孔卻極為熟悉,他仍然記得此人與嶽聖歎在午溝村外、黃河之畔激鬥的情形。他不由地出口喊道:“你是不是唐峰閣下,薛姐姐的師兄?”那來人一聽有些愕然,他看着劉驽的面龐,覺得十分臉熟,卻始終想不起來他是誰。

  唐峰揉了揉雙眼,他的眼角明顯有些發紅,這種紅來自于昨夜的宿醉。雖然唐峰相貌普通,但他卻有一種特殊的天賦。即便在這莽荒的契丹草原之上,他仍能找到風花雪月的地方。

  唐峰望着劉驽,心中有些警惕,他将右手的馬缰歸到了左手,繼而将右手伸到腰間,握住劍柄,對着劉驽問道:“你是誰,為甚麼會認識我?”他緊盯着劉驽右頰上的傷痕,想向從中找出一些往日的訊息。然而無論他如何努力去想,卻始終無法記起,自己曾經在哪裡見過這樣一個疤面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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