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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節篝火烈酒

飒飒西風 居簡 2384 2024-01-31 01:03

  劉驽道:“蕭姐姐,你說的是那個吐蕃刀客,他是個甚麼人?”蕭夫人道:“他是甚麼人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吐蕃國的王子,名叫宗布!”

  遙辇泰聽後一驚,道:“吐蕃國的王子!他為甚麼要到契丹草原來?”他心知吐蕃數十年前兵出河湟,現今已經牢牢地占據了甘涼等州。若是吐蕃人出兵北上,從西面攻打自己,與耶律适魯遙相呼應,那自己便要腹背受敵。

  蕭夫人道:“年輕人麼,趁着還沒有繼承王位,在外面曆練曆練,這有甚麼奇怪的。”遙辇泰道:“他住在哪裡?我派人去向他賠禮道歉。我昔日裡也藏有幾柄寶刀,可以盡數送予他。”

  蕭夫人道:“此事等我回去問問,再說不遲。遙辇泰沉重地點了點頭,道:“好的!”蕭夫人嫣然一笑,道:“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遙辇泰道:“可以!”蕭夫人道:“那這一次,我能帶走哪一支人馬?”遙辇泰指了指劉驽,道:“除了他,誰都可以!”

  蕭夫人走後不久,軍營裡便生起了篝火。兵士們圍着篝火,将牛肉、羊腿烤得滋滋響,不時有人舉杯來向劉驽敬酒。其中有的老兵,歲數比劉驽大過兩輪還要有餘。

  劉驽見對方提着酒囊搖搖晃晃地來敬酒,便連忙起身以示敬重。老兵一把将劉驽按回座上,道:“喝吧,孩子,你配得上這杯酒!昔日裡的雛鳥,如今已經成長為草原上的雄鷹。從陰山到白音罕山,從烏倫古河到達翰河,凡是有草原的地方,所有的男人都要為你歡呼,所有的女人都願意為你生兒育女。”

  劉驽接過老兵的酒杯仰脖而盡,與此同時,他不知怎地突然想起那位柳哥公主,随之臉一紅,道:“我還小,不到談婚論嫁的時候!”

  老兵使勁拍了拍劉驽的肩膀,道:“嗨,這算甚麼!我和你一般大的時候,已經有了第一個兒子。到了結婚的第五個年頭,我已經有了三個兒子一個閨女。那時候,我老婆一見我回到帳篷她就到處躲。”說到這,老兵哈哈大笑。

  這時赤忽歹不知從何處擠了過來,他滿面透着紅光,應是喝了不少酒,說道:“劉英雄,我的那兩名部下,就是和咱倆一起沖鋒陷陣,活下來的那兩個小夥子。他倆說,從今往後死活都要跟着你混,你就看怎麼辦吧!哈哈!”

  劉驽撓了撓腦袋,為難地說道:“我又沒一官半職,他們跟着我,隻怕甚麼好也撈不着。”赤忽歹道:“嗨!草原上的雄鷹,怎能沒有幾隻大雁相伴。再說了,讓三王子封你個官兒,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那兩個小夥子說了,他們甚麼都不要,就要跟着你!”

  劉驽笑道:“這個我得去問問我師父,看他是個甚麼說法。”赤忽歹道:“三王子那邊,我去和他說。你是他的寶貝徒弟,他怎麼也得給你配幾名護衛,否則成個甚麼樣子。”劉驽道:“沒事,我自己去。”

  當他找到遙辇泰時,發現他伸着腿坐在草地上,看着一群兵士圍着篝火翩翩起舞,愣愣地發呆。遙辇泰也看見了劉驽,回過頭來,說道:“你來了?”他努力地笑了笑,想感謝劉驽在此戰中的大功,然而笑容卻有些言不由衷,十分地勉強。

  劉驽将他落寞的神情盡數地落在眼裡,忙将那兩名健兒的事情咽回了肚裡,問道:“六師父,你還在擔心那個吐蕃王子的事情嗎?”

  遙辇泰歎了口氣,道:“不止是他,剛才接探馬來報,耶律适魯的大軍并沒有遠去,就在二十裡外紮了營。”劉驽道:“這麼說,他還想打下去?”

  遙辇泰道:“應該是。”劉驽道:“六師父,你不用太擔心,咱們的人也不好惹,他要想打敗咱們,自己得先脫一層皮。”

  遙辇泰苦笑一聲,道:“讓他脫一層皮又能怎樣?草原上向來是勝者為王,隻要他勝了,所有人都會成為妙手回春的大夫,來為他撫平傷痛,即便是獻上自己最心愛的小女兒,也在所不惜。”

  劉驽道:“可我們不一定輸,戰打到現在,耶律适魯本人一面都沒有露,兵士們憑甚麼為一個素未謀面的人賣命?”遙辇泰抓起地上的酒桶,狠狠地飲下一口,道:“你們漢人有一句話,叫作‘運籌于帷幄之中,決勝于千裡之外’。耶律适魯這次派來的大軍,不到他所有兵馬的三分之一,他又何必親自上陣?”

  這注定是個難眠的夜晚,劉驽住進遙辇泰分給自己的一頂帳篷。他躺在榻上輾轉反側,好容易入睡,又被帳外那些不肯散去,仍圍着篝火飲酒跳舞唱歌的兵士吵醒,“巍峨的白音罕山白雪皚皚,無垠的烏蘭達壩林濤萬裡,滔滔的烏爾吉木倫河奔流不息,茫茫的契丹草原綿延無際……”

  當他第三次醒來的時候,軍營内外一片靜谧,所有人都已經散去歇息。然而此時他的心情卻十分地煩亂,不知是因那柳哥公主窈窕的背影,還是由于遙辇泰那張憂愁的面孔。

  他便想着走出帳篷,找一處無人的地方,躺在草地上,去看一看夜空閃爍的星辰也好。然而他剛拂開帳篷的氈簾,便看見兩張怯生生的面孔。

  他一眼便認出,這兩人便是先前随自己一起戰鬥的那兩名健兒。其中一人道:“三王子答應了我們,讓我們從今以後就跟着您。”另一人說道:“對啊!您去哪,我們就去哪!”

  劉驽本想說自己是個漢人,與他們并不同道,說不定哪天就會離開契丹草原。然而話到了嘴邊,卻又難以出口。他拍了拍兩人的背,道:“時候不早了,你倆經過一場大戰也挺累的,還是早點去睡吧。”

  兩人對視了一眼,道:“我們不累,就在這裡給您放哨,挺精神的。”兩人話雖如此,卻被不經意間的一個哈欠,出賣了自己。

  劉驽笑道:“都這麼困了,就不要撐着了,還是都去睡吧。”兩人的頭搖得直似撥浪鼓,道:“不用睡,不用睡!”

  劉驽隻得笑了笑,跨上一匹駿馬,往營地外飛奔而去。有哨兵從崗樓上遠遠望見他,卻沒有出聲阻攔。全軍上下,如今無人不識這位被稱為雄鷹的少年。

  劉驽知道,離營五裡處有一條河,白日裡軍士們都在那裡飲馬洗澡。他縱馬揚鞭,在迷離的星光下直往河邊飛奔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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