鎬京城大周帝宮深處,安月公主走向帝君居住與修行的宸極宮,一路上層層禁衛迫于她的美麗,尊貴與威嚴,紛紛讓開了道路。
在宸極宮中,有一座巨大的溫泉,散發着缭繞的水氣,溫泉中浸泡一塊人形的黑色玉石。
此時大周帝國的帝君高坐在黃金王座上,水墨般的霧氣如有生命一般将帝君的團團罩住,沒有人能看清帝君的面容。
安月公主恭謹地對着帝君的王座行了君臣的禮儀,清脆的聲音像掉落地闆的珍器:“安月見過陛下!”
王座上的人影沒有動作,帝君威嚴的聲音在整個宸極宮四面八方響了起來:“安月,我的孩子,你來見為父,是為了賜婚之事嗎?”
安月公主謙卑地垂下螓首說:“是!”
“你可有不滿?”帝君淡漠的聲音在回蕩,顯得更加威嚴。
安月公主說:“安月沒有不滿,隻是請求陛下告訴安月要嫁的夫君是他們哪一個?”
生長在帝室,安月早已清楚知道何為身不由己,但她還是想親自面對那個決定她命運的人,她的父親,大周帝國的帝君。
宸極宮大殿裡出現了長久的沉默,隻有厚重墨黑的霧氣翻湧不息。帝君的聲音終于再次響起:“任何一個!”
安月公主沉默了,過了很久才低聲說:“安月明白了!”她對着高高在上的王座行了告退的禮儀,就此離開了宸極宮。
在深沉如海的宸極宮裡,此時又出現一團如同活物的陰影,在陰影中立一着個雙眼緊閉的絕色女子,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睜開,她輕啟朱唇說:“陛下為何要如此對待安月?帝室有那麼多公主,不是嗎?今後無論如何,她都将成為犧牲!”
漆黑如墨的水氣劇烈翻滾起來,将整個王座都籠罩其中,旋即又恢複沉寂。
安月公主出了大殿,一個小小的人影迎面撲進了安月的懷裡,用稚嫩的聲音說:“安月姐姐,你好!”
安月原本美麗卻顯得平闆無波的臉上這時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說:“七皇子殿下,你也好,你是來見陛下的嗎?”
七皇子安旭今年剛十一歲,稚氣滿滿的小臉露出了憂郁:“是,可是他們不讓我進去見父皇!”
安月公主輕輕歎氣說:“陛下國事繁忙,又要修行至高的真力,我們身為帝室子女,應當學會為陛下分憂,明白嗎?”
七皇子打起精神,欲言又止地說:“姐姐說的是!”
安月公主拍了拍七皇子的頭,然後望着天邊低垂星光,淡淡地道:“殿下,你不是一直喜歡那個空绫羅嗎?抽空我們一起去見見吧!”
七皇子興奮地拍掌說:“好的!”
臨空城空爵府,在一處花樹遮掩的閣樓裡,空桑辰正在潛心苦修真力,身心進入了一種空明的狀态,一絲絲氤氲可見的真氣被吸入體内,通過凝練,升華後,變成了屬于他自己的力量。
雖然空桑辰很努力,甚至在深更半夜裡,當所有人熟睡的時候還會偷偷起床修煉,但他的修煉速度依然緩慢異常,這令他苦惱又無奈。
空族中學識最豐富的數位長老經過研究,一緻認為空桑辰是的屬于罕見的“斥真體”,天生會排斥天地間的真力,即使再努力,耗費再多資源,境界也不會太高。
唯一令人刮目相看的是空桑辰對不同性質真力的包容度了,本來真力性質各有不同――金,木,水,火,土,風,雷,變八種真力,不同性質的真力相生相克,一個人天資再高,力量再強,想要多掌握一種真力都是艱難無比,而空桑辰卻天生就能全部掌握。
從一點上看,不得不說空桑辰也是個異類,雖然似乎并沒有什麼用,畢竟他的真力實在太弱小,而且不像有變強的希望。就像大陸上一首古老的歌謠唱道:“再精緻的繡花針,比不過生鏽的劍。”
每一層真力分為初期,中期,後期,大成,巅峰五階,而築基境隻不過是衡量普通人強弱的境界而已。
在築基境往上還有後天,先天,聖域,跟神羅幾大境界,當真力達到聖域境時,已經擁有了淩空虛度,構築領域的的力量。
至于聖域境之上的神羅境,則屬于傳說中的境界了,據說真力到達那個層次,已經是超脫凡俗,步入神明的領域了。從失落紀元至今,現存在世上的超級大族裡也難得出現一位神羅境強者……
此時空桑辰修煉完一個小周天後,感覺到體内增長的些許真力,心裡即高興又苦澀,果然,這種緩慢修煉的速度,他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夫俗子。
本來安分地做好一個凡夫俗子就好了,可他卻一出生就成為空族的繼承人,如今更有可能他必須要迎娶那個的安月公主,命運真是個無奈的玩笑!
雖然自從長老院那次機密會議後并沒有馬上公布衆長老們的決定,但空桑辰也隐約猜測到了結果,原因是他有一個太過強大,甚至能撼動帝國的父親!
這個時候空名見的影衛無面出現在閣樓外,用非常生硬語氣的說:“你父親要見你,議事廳。”
無面長年戴着骨質的面具,無名無姓,從空桑辰記事起就一直作為父親的影子跟随左右,經常為父親做一些仆人的跑腿工作,但父親卻曾對他說過無面是最值得依賴的人。
空桑辰理清了思緒,對無面恭敬地說:“我知道了,有勞您了無面叔叔!”
無面沒有回應,如影子般沒有聲息的消失了,就像他出現的時候一樣。
空桑辰走進空族議事大廳,見到父親跟衆長老都在,還有一些之前從未出現過的生面孔,應該是空族中某些隐世不出的長者。所有人都将目光都齊刷刷地注視到了空桑辰身上。
空桑辰心裡隐隐感到不安,說:“桑辰見過父親大人,各位長老,各位長輩!”
空名見神色與以往不同,充滿了令人敬畏的威嚴,淡淡地道:“桑辰,在這裡的都是長輩,他們的智慧與力量是我空族立足的基石,這次帝室與我空族結親,非同一般,為父跟衆長老們商議許久,最後還是想先問問你的想法!”
空桑辰吃了一驚,父親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之前都猜錯了,長老們已經決定讓遊劫,遊澤跟遊炎他們三人中的一個迎娶安月了嗎?
不知為何,空桑辰感到一絲失落,他仍然恭敬說:“桑辰年幼無知,一切聽從父親大人跟長輩們的決定……”
空名見打斷他地道:“年幼是大家都看到的,是否無知嗎,現在正要問你,如果讓你來決定,你覺得遊劫,遊澤,遊炎還有你自己哪個适合最迎娶安月公主?”
空桑辰心理微感難過,他應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知子莫若父,父親肯定早就料到他的答案了,看來即使是父親,也對弱小的他放棄希望了,說問他的想法,隻不過不想令他太難堪罷了。
一切都是因為實力啊!空族不允許軟弱可欺的繼承人存在,更不允許弱小的繼承者迎娶安月公主,以緻冒犯帝室威嚴。
最後,空桑辰的心神終于甯定下來,見大廳内所有人仍如雕像般瞪視着自己。
放開一切吧,他在心裡對自己說。
“我覺得,遊炎比最适合代表空族迎娶安月公主!”
大廳裡所有人都臉色微變,智慧的三長老目光如電地盯着空桑辰仍帶有一點稚氣的臉龐,問:“為什麼你會覺得遊炎最合适?”
空桑辰心裡冷笑,臉上卻仍不失恭敬地說:“桑辰以為,我們空族與帝室因力量結盟,代表空族與帝室結親的繼承人,太強會被視為對帝室威脅,太弱則會被視為對帝室的侮辱,首先就排除遊劫跟我啦,遊澤是三長老的嫡孫,而三長老家已經是我們空族實力最強的一支了,如果再讓遊澤娶安月公主,那我們其它三支還能擡頭麼,所以隻有遊炎最合适!”
議事大廳裡長老們都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顯然空桑辰的話給他們很大的觸動。
三長老臉色鐵青,緊盯着空桑辰又問:“即如歸你所言,遊炎原本是排名最末的繼承人,讓他迎娶安月公主,不是正對帝室莫大的侮辱嗎?”
空桑辰感到心裡酸苦難忍,用盡全部力量才能使眼淚不流出來,冷冷地說:“這個最簡單,讓父親大人收遊炎為子,并宣布遊炎為正統繼承人就好了!”對,最好再把我廢掉!他在心裡悄悄地對自己說。
議事大廳裡一片嘩然,那些身份尊貴,富有智慧與力量的長老們都被空桑辰震驚了,連原本無動于衷,臉色冷漠的長者,也開始用另一種眼光打量着面前這個清秀瘦弱的少年。
過了許久,當所有議論的聲音都停下後,空名見嘴角已經有了一絲笑意,說:“衆位長老覺得如何?”
年紀最老的大長老歎道:“名見,你說的沒錯,此子即使沒有力量,也能成為一名優秀的族長,真是可惜了!”
大長老的話代表了大部分長老們的心聲,雖然剛剛空桑辰的表現在他們智慧的眼裡還帶有強烈孩子氣的與稚嫩,但此子的心性與眼界,已經基本符合一族之長的要求。
至于大長老那句“真是可惜了”,更令他們深有同感,如果此子不是在力量上有缺陷,誰能肯定空族不會再出第二個空名見呢!這樣當空名見離開後,仍會有另一位不遜于他的族長帶領空族!
空名見哈哈大笑說:“多謝大長老盛贊,至于是否可惜,未來的事誰又能肯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