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接下來的每天,我都會出去半天。章琰問我為什麼最近總是出去,我跟她說,我去走走散散心。但其實我是出去找工作了。
然而工作并沒有那麼好找,我花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也沒有找到。我甚至都有些想放棄了,但是每當我想放棄的時候,我的腦海總會浮現章琰帶着晟涵離開我的鏡頭,這時候,我的動力就有了。
小半個月後,我終于找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是個小職員,賺不了什麼大錢,但是我也滿意了,有工作就行了。
當我找到了工作後,我就跟章琰明說了。她很驚訝,也不相信我,直到我把工資給她看的時候,她才相信我。當我把工資交給她的時候,在意料之中,她沒要。
“拿着!”我把工資塞給她,“你現在除了做我保姆外,還要幫我管理錢财。”
“為什麼?”
“因為我自己管理不好,偶爾還會亂花錢,這樣我賺的錢根本就不夠我花,我還不如在家啃老……”
結果我這麼一說,她就答應了。
她答應了,我也開心了。這種相處模式越來越像一對夫妻了,不是嗎?
我覺得,隻要我本本分分得做着自己該做的工作,别的什麼也别管,也不需要與别人打交道。然而我錯了,錯的很離譜。
工作了一年,我卻在公司沒有什麼朋友,因為我不願意理睬她們。但是當我知道了比我晚進公司,業績不如我好的同事升職了,我卻感到我似乎有點在意别人了。為什麼?因為我不甘心。
幾天後我發現,那個同事是我們公司裡邊人緣最好的,可以說,全公司除了我之外的人都認識她。
我在想我的觀點是不是錯了?我一直以為我隻要不在意别人,我依舊可以活得很好,然而現在卻讓我有點不舒坦。
我開始試着與同事們交談,卻發現,其實與别人相處并不是那麼難受,至少我學到了很多,人緣也好了不少。
半年後,我升職了。
這讓我全盤否認了我之前了觀點,我忽然想起了我那些宅在家的日子。其實,隻要我認真學,應該還是能做出一些吃得下去的東西,但是我沒有。家裡隻有我一個人的時候,我總覺得缺了點什麼,每天打開電視,也不知道該看什麼,當時隻是認為是無聊,然而現在看來,這是寂寞了。
人是不可能獨自生存的。
所以我才會找保姆,這樣至少還有保姆能陪我不是嗎?
自從章琰到了我家後,我也一天過得比一天充實。雖然偶爾會傷心,會流淚,但是感覺比之前好多了……
想通了之後,我也更加賣力工作了。職位升了,工資也漲了。然而最高興的卻不是我,而是每天在家等我回家的章琰。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也會給我織毛衣了。當我收到她親手編織的時候,我高興得整晚沒睡。而那件毛衣,我到現在也舍不得穿,怕穿壞了就沒有了。
然而我這種‘珍藏毛衣’的行為被她發現後,她跑來問我:“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給你織的毛衣?”樣子看上去都快哭了。
“怎麼會,我喜歡都來不及呢!”我安撫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也可以觸摸她而不被她讨厭了。
“那……那你為什麼從來不穿它?”
“我怕穿壞了。”
“穿壞了就壞了,你想要的話我還能給你織一件。”
“不,這是你給我做的第一件東西,我要好好珍藏!”
“你……”我看不清她是什麼表情,不過我想,即使我看清了我也不懂。她的心思我一直看不透。
幾天後,我收到了她給我織的又一件毛衣。我沒想到她會再給我織一件,看到她在織的時候我還以為她是給晟涵織的,就沒怎麼在意。
我高興的擁住了她,嘴裡說着“謝謝。”
我不知道她是以怎樣的心情幫我做的毛衣,但是我唯一确定的是,她不讨厭我了。因為她沒有害怕我,沒有推開我,甚至,還會管我了。這讓我高興,也慶幸自己當初選對了。
然而,她顧着了我,卻顧不到自己。
有一天傍晚我回家,在門口按了很久的門鈴,卻沒有人幫我開門。我快速的掏出了鑰匙,打開了門,發現她的鞋子還在,我才安心了不少。
然而家裡卻沒有開燈,她人呢?
“小琰,我回來了!小琰?”我在大廳和廚房都找不到她,最終來到了她房門口。
“媽媽……哇哇哇……媽媽……”小晟涵的哭聲從房間裡傳了出來。
我打開了門,昏暗的房間裡,我看到章琰躺在床上,似乎是在睡覺,而晟涵在她旁邊哭。
我走了過去,摸着晟涵的頭,安撫道:“晟涵别哭,别吵到媽媽睡覺了。”
“媽媽真的在睡覺嗎?”小晟涵抽泣着問我。
我看了看章琰的睡顔,“那當然了,不然怎麼會躺在床上呢。”我轉向晟涵,食指豎在嘴邊,輕聲道:“噓,别哭了,吵到媽媽睡覺就不好了,我們出去吧。”
“好,”晟涵自己擦幹淚,抽了抽鼻子,“可是媽媽她……”
“她怎麼了?”我也有點好奇了,這種時候我很少見到章琰會在睡覺,可以說是幾乎沒有。可能是太累了吧,可是晟涵在旁邊哭鬧了這麼久,還沒醒沒道理啊……
“媽媽她的身體很熱,我能不能呆一會兒再走?”天冷,小孩子總喜歡往熱的地方靠。
然而,“什麼!”我顧不得晟涵,手放在了章琰的額頭上,燙!她發燒了!
我的心從沒這麼亂過。我拉開章琰的被子,脫下了自己的大衣,套在她身上,背起她就走。
“阿姨!阿姨你們要去哪裡!”晟涵在我後面跟着,讓我覺得很煩。我相信,如果我帶着晟涵一起走的話,她會拖慢我的時間。
“你在家先等着,我們很快就回來!”說完,我趁晟涵還沒出門口就把大門關上,上了鎖。
我就這麼背着章琰,奔向醫院。
“你醒了?覺得還好嗎?”我在章琰病床邊靠着,緊握着她的手。當她睜開眼的時候,我不安的心才靜了下來。
“我怎麼會在這?”她看起來還有點迷糊,“我不是在家睡覺嗎?”
“睡什麼覺啊!你發燒了,那是昏倒了!”我放開握着她的手,從桌子上拿了一碗粥,“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過她似乎沒有完全清醒過來,愣愣的看着我的手。
“怎麼了?不喜歡喝粥嗎?”我當她是不喜歡我手中的粥。
“不……沒什麼。”她把頭扭到一邊,不看我。
“既然沒有不喜歡,快來吃一口。”我用湯勺咬了一勺,用嘴吹了吹,然後把湯勺放在她面前。
“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她拿過我手中的湯勺和碗,慢慢的吃着。
我在一旁看着她吃,覺得很幸福。
吃了一會兒,她問我:“晟涵呢?”
“在家呢。”我很不開心她這時候想到的還是晟涵,不過她這麼一說,我才想起家裡還有一個人。“糟了,家裡還沒有東西給她吃!”
“什麼!”章琰也愣了,她怎麼會舍得讓孩子餓着。“我要回家!”
“好好,我跟醫院說一下,我們就回家。”
回到了家,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十點了。
打開門,卻發現整個屋子都是暗的。章琰連忙打開燈,‘啪’的一聲讓角落的聲音越發大了起來:“媽媽……媽媽……我怕……”
我這才發現,晟涵的雙眼已經哭的紅腫了。晟涵看到章琰就跑了過來,用她小小的身體抱住了章琰,還不停地抖動。
她這是在怕?對,被困在黑暗的房間裡,又餓又冷,她還隻是個孩子,能不怕嗎?
晟涵在章琰懷裡一直哭着要媽媽,哭着說自己怕。為了讓她不哭,我拿着買的食物放在她眼前誘惑:“小晟涵,别哭了,看阿姨給你買什麼好吃的了!”
可是沒想到她一看到我就哭的更厲害了,“媽媽,我不要阿姨!……不要阿姨!”
無奈之下,章琰隻能帶着食物和晟涵,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我站在客廳,看着她們關閉着的房門。晟涵這是讨厭我了?
之後的幾天,章琰都在房間裡陪着晟涵。聽章琰說,晟涵現在很怕黑。這都是我造成的,我向章琰說對不起,她卻好像有點不開心了。
“不關你事,這都是我的錯。”
“……”我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回房間,“記得穿多點衣服!”我在她背後向她喊道。
她走着的腳步停了下來,說了句“我知道了。”但是她卻沒有把頭轉過來。說完,她就回了房間。
我不知道每天晚上章琰都在跟晟涵說什麼,我在房間裡隻能聽見隔壁傳來章琰極小的聲音,但是我每次都聽不清她再說什麼。偶爾感覺快聽清了的時候,晟涵就又哭鬧了。
每當這時候我就隻能在我房間裡埋怨道:“哭哭哭,有她在你身邊說悄悄話還不滿足是嗎!你不要把她給我啊!”
晟涵讨厭我,但是她是章琰的孩子,這讓我讨厭不起來。而我本就愧對于她,這更加讓我無法讨厭她。雖然她讓我幾天沒有跟章琰一起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