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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推測

嬌妾 荔箫 3484 2024-01-31 01:06

  仍去竹韻館上班,便意味着每日都要出府。一來二去,“大司馬骠騎将軍新納的妾室仍在竹韻館做事”的消息不胫而走,即便紅衣與那一幹貴族沒什麼交集,在府裡也不難得知那些議論。

  難免覺得不太合适,她便主動開口告訴席臨川“這事還是算了”,席臨川卻隻挑挑眉頭:“外人說兩句,你又不掉塊肉。”

  “……”紅衣瞟他一眼,扯扯嘴角,“我不是覺得對将軍名聲無益麼?”

  “名聲都是自己掙的,不靠旁人維護。”他頭都不擡地讀着書,輕聲一笑,“譏諷出身之類的話我從小聽到大,擔心這個,還活不活?”

  紅衣睇着他幽幽地喟出一口氣,見他這全不在意的樣子,轉身就出了書房——反正他不在意她也不在意就是了,不擾他正事。

  于是竹韻館的生意一切順利。雖則對她這侯門妾室在外“打工”的議論始終未絕,但先前宣傳做得好,這點風言風語蓋不過那已響亮的名聲。客人們該預約的預約、該申請的申請,坊中一切按部就班地運行,名氣越來越大。

  一個月後,一切預約突然宣布暫停。

  這“暫停”的原因,雖然所有顧客都不得不表示理解,紅衣仍舊欲哭無淚。面對着笑意吟吟站在自己面前的席臨川,大是怨念:“您耽誤我的正事了……”

  “珺山可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地方。”席臨川肩頭輕聳,全無愧色,“你休息休息也無妨。”

  什麼啊……

  紅衣站在“顧客就是上帝”的角度考慮着,還要再辯,席臨川幹脆地又丢出一句話來:“你不去,謹淑翁主也得去。竹韻館橫豎都開不了。”

  紅衣的話完全噎住,當場石化,心中悲憤不已:真是一切計劃都趕不上皇帝的一時興起。

  皇帝圍獵,自然會有一衆朝臣跟着,席臨川這般騎射工夫了得的,理所當然地在名單之内。

  紅衣拗不過,隻好收拾行裝,不情不願地随他出發。

  他們比皇家儀仗早了幾日離開長陽,沒有帶太多人手,除了他二人以外,齊伯挑了四個家丁四個婢子同行。

  出府那日,紅衣擡頭一看,總共三輛馬車,後兩輛看制式便是下人坐的,她後脊僵硬地轉向席臨川:“将軍……”

  “又不是沒同乘過。”他顯然明白她的糾結,答了一句,從容自若地就邁上了車,紅衣喉中一噎,想說一句“可這回是長途旅行”都沒來得及。

  不死心地看看後面那兩輛,一輛全是男丁,她去顯然不合适;另一輛雖然是為婢子所備,可是已有四人同坐,她非要“擠”進去好像也不合适。

  孤零零地杵在車外猶豫了半天,眼見席臨川不理她,紅衣咬咬牙,隻好上了車。

  席臨川擡眸掃她一眼,她幹笑着到馬車一角落了座;他再掃她一眼,原是坐在座位中間的他便挪到了另一角,主動地空出一段距離來。

  大約有三天的路程。這三天,他二人大概是不得不被“近距離綁定”了。想想在府裡的這一個月裡,無事就互不幹擾、唯一的交集幾乎隻剩了晚上他去竹韻館接她,紅衣對這突如其來的朝夕相處還真不太知道該怎麼應付。

  .

  眼見戰争已結束了一個多月,赫契彌漫許久的悲意終于得以被秋風吹淡了些。

  各樣事務處理完畢,飽受重創的軍隊各自休養,失去親人的人們從噩耗中逐漸掙脫出來,繼續做該做的事。

  王廷金帳裡卻仍一片沉寂,汗王已有幾日未眠,直至齊整的腳步傳來,侍衛沉肅的聲音蕩入帳中:“大汗,殿下帶到了。”

  汗王緊繃的神情驟然一松,眼中透出幾分光彩,稍一點頭:“讓他進來。”

  側旁的侍從安靜而齊整地退去,片刻後,隻一人獨自進入帳中。面無笑意,亦不見禮,淡掃了汗王一眼,颔首道了聲:“父王。”

  “你的脾氣可是越來越大了。”汗王坐在王座上,居高臨下地睇着兒子,“身為赫契的儲君,你去大夏逍遙我可以不管。但你竟眼睜睜看着将士戰死沙場,一句話也沒有。”

  “我不知道我還能再說什麼。”那人淡聲道,珀色的眼眸中滿是憤怒,“父王還要我需要我說什麼嗎?若父王肯聽我所言,赫契早不至于淪落到此地步!”

  “我告訴過你大夏不可能同意講和!”汗王怒然喝道,愠色分明,“你已去過大夏數次了,你還不明白他們并不想講和嗎!”

  那人安靜下來,注視了汗王須臾,沁出一聲輕笑,複又搖頭沉默。

  汗王強緩了一口氣,語氣平和下來:“你是我最看重的兒子,我願意相信你的那些預見,但是聿鄲,我們嘗試過很多次了,‘和平’就是個笑話。”

  “你和你的王廷才是個笑話。”聿鄲冷笑切齒,汗王眉心一跳。

  “需要我提醒您先前都出過什麼事嗎!”聿鄲怒不可遏,身形因氣急而有些打顫,“我告訴你席臨川的八百輕騎會大敗赫西王,是為讓他提前撤走,他卻率軍屠了席臨川必經的村子!愚蠢的挑釁!”

  汗王一滞,一時無話。

  “我告訴您席臨川速戰速決的打法,是為讓您明白大夏軍隊的厲害!您所做的卻隻是讓軍隊設伏試圖阻擊大夏的将士!”聿鄲強舒口氣,輕蔑笑道,“然後呢?竟還提前暴露了埋伏!近前精兵被澆了豬油活活燒死!那都是從赫契貴族裡選出來的勇士!”

  汗王直聽得額上青筋暴起,卻未出言相斥。聿鄲定了定神,複又嘲道:“這一次的事,還需要我說嗎?”

  他邀了謹淑翁主手下的人來跳舞給貴族看,那一行人卻差點命喪此行——那可是在祁川,大夏的領土,上百赫契騎兵揮刀直入,無異于直接向将軍們下戰書。

  “您居然還默認琪拉派百名勇士去長陽找我!”聿鄲搖搖頭,苦笑着清冷道,“您拿大夏君臣當傻子看,竟還說是他們無意講和?”

  汗王長沉口氣,未作多辯,緩緩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靜了一靜,淡言道:“我們想點别的。”

  聿鄲别過臉去,怒意猶存。

  “說說不一樣的地方。比如近來的兩戰,都與你所想的不一樣。”汗王略颔首,點得更明白了些,“這一戰可怪貴族們挑釁在先,但上一戰……”

  “也是貴族們挑釁在先!”聿鄲一語駁道,“搶來的糧食還在梁倉裡存着!”

  汗王啞笑一聲,做了個示意他平靜的手勢。沉默片刻,冷靜道:“你知道我想問什麼——從你第一次從大夏見完席臨川開始,就說過有些事情不對。告訴我,那次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你覺得不對?”

  聿鄲一懵,太久以前那次拜會的種種湧進腦中,讓他至今仍有些愕然。

  “最初生變的源頭,可能是一切變數的源頭。”汗王悠悠說着,轉過身踱向王座,循循善誘的口吻,“告訴我,是哪件事不對、還是哪個人不對?”

  聿鄲眉心輕蹙,思忖着不知從何說起。

  一縷箭影自腦海中急劃而過,聿鄲恍然間聞得一聲驚叫,有些怔然:“是紅衣。”

  汗王皺起眉頭:“紅衣?”

  “席臨川身邊的一個女人。”聿鄲回思着道,“她……我上一世和她沒什麼交集,但她該是席臨川的寵妾,後來為王廷效力,席臨川死後,您許她做了側妃。”

  汗王面色發沉地睇着他未言,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先前去大夏時,嘗試過拉攏她。”他無奈地一歎,“原想有備無患,即便想要談和,在席臨川府中放一個眼線也好。可她……”

  他不知怎麼形容,頓了一頓後,隻說:“很不對勁。”

  從一開始就不對勁,他隐約知道紅衣是舞姬出身,可初見她時她卻是府中雜役;上一世他後來曾在赫契見過她幾面,仍還記得是個無比嬌柔的美人,這回見了幾次卻是有點……清冷。

  對别人也就罷了,紅衣對席臨川的态度委實不正常——若上一世也是這般,是怎麼變成席臨川的寵妾的?!

  “她剛被皇帝下旨賜給席臨川做妾。”聿鄲想着近來的事情,又道,“上一世應該不是這樣。我懷疑過,也許她也重生過,或是有什麼别的原因。”

  帳中安靜下來,汗王緊鎖着眉頭,心中反反複複地思量這些神乎其神的事情。不想相信這些超乎常理的變化,但看看眼前的兒子,又覺得隻好“甯可信其有”。

  “我知道了。”汗王稍籲了口氣,複睇一睇聿鄲,沉然又道,“你得以重生,我相信是鷹神對赫契的庇護。此戰對赫契傷害很大,你從此放下想談和的想法為好,你所知的事情若用在對抗大夏上,會更有用。”

  聿鄲眉頭倏皺,對上汗王的視線須臾,終于将心中所想盡數咽了回去。

  他一語不發地轉身離開,落下的帳簾在風中輕輕拂動。

  汗王略一歎,揚音喚來侍從,沉吟着吩咐:“讓潛在大夏的人去查骠騎将軍的事,還有他剛納的那房妾室。事無巨細,一概回禀王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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