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聽得雲虛發問,文清淡定應道:“實不相瞞,這隻靈獸就是池炎,因為他在一定刺激之下可以化形,我擔心他人對此好奇,觊觎池炎,才一直掩蓋這個事實,師傅可否諒解?”
“不錯。”雲虛點頭,“在修仙界内,一切須得小心為上,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你做得很好。”
“嗯,池炎原本是個已開啟神智的妖修,機緣巧合之下被我收為靈獸,雖說是主仆關系,我卻一向視他為親人,他在這世界活得久些,知道不少事情,那個入口就是他告訴我的。”
“你們去月啟城,當真是為了查探幹屍情況?”雖是疑問,雲虛的話語裡卻有着了然。
“不敢欺瞞,我們此行,正是為了尋找上古神果化形果。池炎變身狀态并不穩定,我們都擔心他在關鍵時候無法克制,在戰場上突然變身,給敵人可趁之機。就像今天的那樣……”
“為何不讓他直接保持獸型?通常來說,人型皮肉單薄,不如獸型兇猛。”
“嗯……”文清頓了頓,“當初在毒瘴森林,發現池炎食物中有毒。我們想将計就計,讓他裝死查出元兇。”這事去過毒瘴森林的人都知道,保不齊哪天就有人說漏嘴了,欺瞞雲虛更是沒有必要。說不定這樣解釋一通後,以後池炎可以正大光明變為獸型,不用每每假借化形的名義對他……文清面皮微微泛紅,瞄了在自己懷裡昏睡的化為小隻的池炎一眼。
“哦?那結果如何?”
“結果……兇手一直沒有露面。”他不打算告訴雲虛錦齊和雲懷的事。畢竟雲懷是他師弟,知道這事後雲虛會站在哪一邊他還不知。他想了想,又加了句:“我們擔心敵人還潛伏在暗處,并未将池炎是假死這件事告訴衆師兄弟,如果師傅方便,還請幫我隐瞞一二。畢竟人多口雜,不知敵人會不會就躲在暗中窺視。”
“這你大可放心,你師傅好歹乃是一宗之主,怎會如一般閑人那般愛亂嚼舌根。”雲虛微笑,爾後沉吟,半天後突然語義不明地說了句:“修仙一道險阻繁多且道路狹窄,有時候,即使是身邊同一個壞境下的人,也不見得能并肩作戰。”又頓了半天,才站起身,道:“清兒,你早些休息吧。靈氣恢複後,繼續來靜心殿上課。”
“是。”文清心裡疑道,這話聽起來,好像師傅知道些什麼,難道他也認為清玄宗有心懷不軌之人?
“對了。”走至文竹居門口的小路盡頭,雲虛又突然轉身,“你說的化形果,我曾在靈月宗辛意長老那處聽聞過。五方大會之時她會出關,你可找她了解一二。”
“多謝師傅。不過這五方大會……”
“五方大會乃是五十年一次的,關于修仙界格局的大會,由清玄、靈月、元丹三大宗,加上散修和世家這五大勢力召開,是以稱為五方大會。修仙界四大區域似乎出現了一些動蕩。除了月啟幹屍城,陸續有好幾個地方出現不明人物,很像你上次彙報的魔域之人。因此,三大宗互相傳音,決定除了擇日一同聯合破城絞殺幹屍之外,提早五方大會的時間,大約是在三年以後。到時候五方聚齊,一同商議蒼生大事。對了,清兒,你可願告訴為師,你們怎麼認得魔域之人?”
文清面上沒有絲毫異色:“池炎不知在哪裡得了本上古雜記,裡面寫了魔修的特征,師傅要想知道,我立刻告訴你就是。”
雲虛果然感興趣,文清也就一五一十地将魔修特征,甚至魔域的一些情況都透露給了雲虛。雖然他知道不能說出系統的存在,但是借莫須有的“上古雜記”,倒是可以透露不少信息。
雲虛走後,文清手搭在池炎身上順毛,心疼道:“疼不疼?我弄些靈草出來給你止痛。”
池炎拉住他,一起往芥子空間移去,直接落到竹舍的溫元塌裡。由于文清對池炎毫不設防,全身心托付于他,池炎帶他進去并不費勁。
池炎趴在粉色床榻上,腦袋輕輕頂了頂文清的胳膊,低聲道:“把上衣脫了。”
“嗯,怎麼了?”文清依言解開腰帶,露出勁瘦潔白的兇膛。
池炎靠過去,由鎖骨處開始一點點朝下舔舐,語氣裡含着心疼:“自己也受傷了,怎麼就不記得治療?”文清身上那些傷雖然都是皮外傷,但皿肉模糊的确實吓人。池炎細細用舌頭給他治療,心裡感慨萬千。之前他的愛人,是脆弱得連大聲呵斥都承受不住的,簡直像是易碎的瓷娃娃。而現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能承受這樣的痛苦。
文清看他表情,安撫道:“我沒事,這點小傷,就算不治,也不過半天功夫就能愈合。”
池炎歎道:“若是之前,你受這樣重的傷,隻怕我要發狂了。”
“那時我毫無自保之力。”文清摸了摸他毛茸茸的白色大腦袋,“我們已經重獲新生了。”
“嗯。”池炎不再說話,仔細将他由頭到尾舔了個遍。
***
池炎情況不太好。在月啟城中他因為變身,無法與金丹幹屍抗衡,被幹屍的靈氣震出一身内傷,連發情期到也不能喚醒他的精力,一動不動地在溫元塌中躺了很多天。
文清實在心疼得緊,炖了一大鍋補元的獸肉,親自喂到池炎嘴裡。池炎耳朵動了動,張口就要吃。可他渾身無力,連往常喜歡的肉食都無法下咽,勉強在口裡溜了一圈就不舍地吐了出來。文清憂心地抱着他,突然想起什麼,道:“想吃魚嗎?魚羹細滑,容易下肚。”
池炎眼睛一亮,殷切地看他。
他拍拍池炎腦袋,立馬由芥子空間中出來,往天樞峰的半腰有去。那裡有一條蜿蜒的小溪,溪中墨靈魚最是美味。
行至溪邊,文清光腳站在水中,指揮靈氣往幼嫩的墨靈魚聲上刺去。池炎受傷嚴重,文清想給他捕嫩一點的魚。
當初練氣期修為時也曾來此捕魚,那時隻覺得要花費很大精力,才能勉強跟上靈魚遊動的軌迹。而現在捕魚這事對他來說已經不值一提,靈氣随心而動,很快捕了大大小小近十條魚,放在木桶之中,提着滿滿一個桶轉身上岸。
對岸,一塊巨大的石頭邊上,錦元正站在那裡,剛他轉身時,眼神與他對上。
文清微微點頭:“師兄。”自顧自放下捕魚時挽起的褲腳,眼不斜視地往他身邊走過。
看着他一派冷清,眼神毫無波動,抿着嘴散發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冰冷氣息,思及方才看到他弓着腰捕魚的樣子,水波襯得他腳踝如玉,錦元微微有些失神,直到他擦身而過,才回過神來,喚了一聲:“師弟。”
文清停下,看他一眼。
錦元笑得猶如春風拂面:“聽說,師弟的靈獸還活着……”
錦元知道這事,是因為文清經過思考,還是将池炎沒死的消息放了出去。一來,池炎受傷,若是雲懷以為池炎已死,再派人甚至親自來對付他,隻怕他防不勝防。二來,經過這次事故,他們也明白,人獸之間的轉換,始終存在一定的風險,還不如就保持獸型來得安全。
當時做這個決定時文清還嚴肅問道:“靈獸有發情期,你會克制不住化形的沖動麼?”
池炎隻輕笑:“化形不是那麼容易,除非我被你刺激之時,主動以秘法輔佐,不然,就算是歡愛,也無法助我化形。”他語氣陡然一變,可憐兮兮地問,“隻是阿清,發情時真的很難受,你又嫌棄這個樣子的我……我可難熬了。”
文清瞟他某個部分一眼,面色微紅,強自鎮定道:“沒有嫌棄。”
“沒有嫌棄?”池炎就算在病中,也甩甩尾巴環住文清的手,“你是說……你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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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錦元見他問過這句話後,文清竟兀自陷入沉思,面上表情像是帶了些懊惱,若是細看,竟然還有絲羞澀?他奇了,文清一向待人冷淡,表情更是仿若千年不化的冰山,卻不知他想到什麼,會這樣喜形于色?
文清被他喚回心神,淡定道:“不錯,當時事出突然,我們想以計引出幕後之人,未來得及告訴師兄,還請師兄不要怪罪。”
“那毒竟是人為!”錦元驚道,“師弟可有抓住幕後之人?”
文清不動聲色地打量他,他臉上看不出什麼異常,關切的樣子也煞有介事。隻是不知這着急的樣子,是擔心他人,還是擔心自己。文清淡道:“後來一切并無異狀,可能是我們多慮,那毒瘴森林本就多毒蟲猛獸,就是沾上一點,也屬正常。”
“哦,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錦元看了眼他手中提的木桶,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師弟……”你曾答應為我做一餐烤魚,卻不知今日我有沒有那個福氣?
後半句話終于沒有說出口,文清見他不再說話,點頭道:“告辭。”步履匆忙趕了回去。芥子空間中的池炎生病了,竟像是個孩子一般,動辄撒嬌要求這要求那,文清看他可憐的樣子,心軟不想拒絕,急着趕回去給他做魚羹。
錦元留在巨石邊上,看着文清的背影很快消失,喃喃道:“為何偏偏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