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這樣對視着，彼此望着對方，像是從來不認識，又像是已經相識了一千年。
我沒想到，他也參加了這個酒會，他顯然也詫異于我的出現。
我們對視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漢斯覺得不對勁，于是上前看了看我們，“你們……”
他這一提醒，我回過魂來，連忙主動向阮慕笙伸出手，“阮先生，幸會！”
阮慕笙可能是沒有想到，也不太理解我裝作不認識他，所以并沒有配合我演戲，隻是機械地跟我握了一下手，我感到他的指尖冰涼。
我不知道他對于我和漢斯同框有什麼感想，更猜不透我當他是陌生這回事是否會惹他生氣。
其實我不是故意想這樣的，隻是他沒有及時給我一個态度，萬一他不想承認與我相識，我豈不是被動？
整個過程，他面色略微陰沉，一句話也沒說。
我在心裡暗想：就這樣僵持下去嗎？漢斯一定會以為中國人都有病。
“蕭經理，别來無恙！”這時，一身黑色禮服的林麗佳從阮慕笙的身後走出來，高聳的發髻更襯托出她白皙修長的頸部。
漢斯好奇地沖我笑笑，“原來你們真的見過？”
原本我還猶豫着想試探一下阮慕笙的态度，但見到林麗佳之後，我的心像突然被揪了一下似的。
原來這樣的場合，他都要林麗佳陪着，她真的是他的賢内柱啊，既然她對于他這樣重要，那麼在魅影那晚他怎麼可以隻字不提？難道隻想讓我一直蒙在鼓裡嗎？
于是，我用盡平生最好的演技，雲淡風輕地說：“見過嗎？我沒有印象了。”
我沒有去看阮慕笙的表情，隻看見林麗佳的玉腕很自然地挽住阮慕笙的胳膊，臉上依然是得體的微笑。
她将自己的頭稍稍偏向阮慕笙的一側，很場面地說：“總裁，您看蕭小姐和漢斯先生站在一起真是中西合璧啊！”
漢斯聞言哈哈大笑，對林麗佳豎起大拇指，“林小姐說話很有趣！”說着他還将自己的長臂攬在我的腰間，用實踐來證明林麗佳的話正确無誤。
我快速掃了一眼阮慕笙，隻感覺他的臉瞬間挂了一層霜，本來就深邃的雙眸變得更加不見底的幽暗。
終于，他開口，“漢斯先生，我有點事，失陪了。”
漢斯對他友好地揮了揮手，阮慕笙轉身走掉，步伐略快，蹬着恨天高跟鞋的林麗佳在他身後一路小跑，才勉強追得上他。
很顯然，阮慕笙不高興了，我不确定是因為什麼。
難道是因為我和漢斯同框，還是被林麗佳說我們中西合璧的事，他吃醋了？
他會吃醋？
我不信。
但他的出現，又突然真走掉，讓我的心頓時淩亂，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這時，漢斯對我說：“Ms蕭，我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現在的舞曲恰好是拉丁舞，節奏快，步伐複雜，我又是樂盲，上去非出錯不可，再加在心緒被阮慕笙擾亂，更沒心情。
“很抱歉，漢斯先生，我不會跳舞。”
漢斯并沒有勉強我，而是将我帶我一旁的休息區，與我面對面坐下，用中文說：“Ms蕭，我有一個想法。”
“what？”我見他說中文有些費力，禁不住用英文跟她交流。
“我想請你做我公司的風險投資顧問。”他直截了當。
我對些感到相當意外，他那麼著名的大公司，居然會找我這個壽險銷售員做顧問？是不是有點太擡舉我了。
于是我說道：“sorry，漢斯先生，我現在還不想離開和美。”
漢斯搖頭，“你不需要離開和美，是和美想與我的公司合作，我想讓你參與進來。”
“我？”我微微皺眉，“可是除了壽險銷售，我什麼都不會做。”
漢斯冰藍色的眸子饒有興緻地看着我，我甚至有些不自在，但又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盡量保持平靜。
“對工作與衆不同的想法，并堅持做下去，直到成功，這是一種偉大的才華，Ms蕭，你的身上具備這種潛質，所以，這也是今天我邀請你的原因。”漢斯直言不諱。
我身上還有這種潛質？我自己怎麼沒意識到？漢斯認識我僅僅兩個小時而已，他是如何看出來的？
“漢斯先生，您确定沒有看錯嗎？”我不可置信地問。
他聳肩，自信地微笑，手指自然地戳在他略尖的下巴上，“我相信自己的眼力。”
這時，恰好有幾個和美的人過來與漢斯寒暄，我趁機悄悄退到一旁。
我來到相對安靜的走廊盡頭，想着剛才與阮慕笙相視的那一刻，心下不覺黯然。
曾經同床共枕的兩個人，如今見面竟裝作陌路，我不知道這世界是怎麼了？
隻是突然想起那杯五彩斑斓的陌路罂粟酒，難道我和阮慕笙注定不能兩兩相忘，就算分手也要互相折磨嗎？
這時，轉角處漸近的對話聲傳入我的耳畔。
“總裁，您别生氣，我剛才真不是故意那麼說的，隻是看到他們在一起的樣子，有感而發。”
這不是林麗佳的聲音嗎？我頓時側耳細聽。
“我知道我無權幹涉你們的事，但既然你們已經分手了，她再選擇和誰在一起，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您說對嗎，總裁？”
“你幹涉得還少嗎？”阮慕笙終于開口，語氣冰冷到極點。
沉默。
“難道你忘記姐姐了嗎？姐夫！”林麗佳故意把“姐夫”兩個字加重。
姐夫？！
林麗佳叫阮慕笙姐夫！
我的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他怎麼會成為她的姐夫？
難道夏文珊是林麗佳的姐姐？
從她們的名字上看，如果是姐妹，那大概是表姐妹了。
原來是這樣。
難怪林麗佳在那次與蕭小雪發生沖突時，蕭小雪無意中叫了阮慕笙一聲“姐夫”，被林麗佳狠狠甩了一巴掌。
記得她當時說“姐夫也是你叫的”，現在想來，倒是有幾分道理，原來阮慕笙這個姐夫是她林麗佳的，她不允許别人搶她的東西。
“我和文珊的事，還輪不到别人多管，你隻要做好自己。”阮慕笙冷冷的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