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了下眼，輕聲，“嗯，我看到它被老虎咬傷了尾巴，傷的挺嚴重的，可能需要些藥材。
”

　　“是需要傷藥。
”老陳說，“你跟我去一起去，我拿些金瘡藥給你。
”他一邊說一邊往回走，我隻能跟上。

　　“那老陳，你的事情……”

　　“哦。
”老陳自若的回道：“我想起來那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可以緩緩再說。
”

　　“那好吧。
”

　　老陳帶我去了一間藥材房，就跟中醫藥房一樣，裡面有無數個小箱子，小箱子裡裝着不同的藥材。

　　這兒似乎是老陳的私人領域，他十分熟悉此處的地形，碰那些藥材亦是小心翼翼的，回頭不停地叮囑我，這裡不能碰，那裡要小心。

　　我規矩的站在門口，等着老陳把那些止皿救命的藥材拿給我。

　　老陳在箱子裡翻了半天，最後收拾出小半框的藥材，遞給我的時候，籃子沉甸甸的。

　　“夫人，這裡面有幾味藥材十分名貴，你可以小心保管。
”

　　我見老陳那副慎重的模樣，有些奇怪，“老陳，你跟黑蛇素不相識，怎麼出手這麼大方？
”

　　老陳正色道：“助人為樂乃我之興事。
”

　　“哦。
”大概這山裡的精怪之間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誼在吧。
我向老陳倒了謝，正準備走，忽然又想起一樁事來，問道：“老陳，這座山裡，到底有多少通人性的精怪？
”

　　老陳眼睛一亮，說道：“山裡小精小怪很多，可真正通人性的，很少。
”

　　我皺起眉，又聽老陳繼續說，“夫人身上有将軍的護身符，不必擔心被那些精怪傷到。
”

　　“我倒是不是在擔心這些。
”我搖頭，歎氣，“也不知道黑蛇能不能挺過今晚，我一時半會兒怕是趕不過去了。
”

　　老陳看着我，“夫人看起來很擔心那黑蛇？
”

　　“它救過我。
”

　　“夫人在顧慮什麼？
”

　　我擡頭，問出心裡話，“李成蹊。
他……今晚什麼時候回來？
”

　　老陳笑道：“夫人不必擔心，将軍今晚要徹夜守着陣眼，不會回來。
”

　　“又不回來了。
”我咕哝一句。

　　“夫人是在可惜。
”

　　“在慶幸。
”我強調。

　　老陳忽然拍一下自己的腦門，驚道：“看我這記性，夫人，我得出門辦事去了，你自處吧。
”

　　說完，就急匆匆的出門走了。

　　我提着籃子回到房間，簡單洗漱一下就躺了下來，可睡不着，閉上眼就是黑蛇可憐的模樣。

　　翻來覆去大半宿，終是熬不到天亮，果斷下床。

　　夜色蒙蒙，籠着這片山頭，石子路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一粒粒璀璨的寶石。
周邊并不安靜，晚上的深山，聽得見一切的竊竊私語。

　　我埋頭飛快的走過，在路邊看見一隻奄奄一息的白色貓咪，一幅将死的樣子，就過去将它裝在籃子裡，一塊兒帶去。

　　再度來到黑蛇的洞穴，洞裡黑漆漆的，泛着一股腥味，到處是水汽，潮濕異常，走了很長的一條甬道，才看到黑蛇的影子。

　　它盤在老地方，垂着腦袋，阖着那雙大眼睛，精神全無。
我小心翼翼走過去，把貓咪放在黑蛇的身邊，貓咪舔了舔我的手指，閉上眼無力的昏睡。

　　我拿出籃子裡的東西，金瘡藥跟水，然後看了一會兒黑蛇。
它處在昏迷的境地，對周圍的戒備降低為零。

　　怪可憐的。

　　我打開金瘡藥的瓶子，倒在黑蛇外翻的傷口上，輕輕地一抖，藥粉灑下，黑蛇猛地一震。

　　眼睛倏然睜開。

　　戒備而兇狠的瞪着我。

　　這一擊眼神太有攻擊力，似下一秒就要将入侵者擊殺。
我吓了一跳，強撐着鎮定跟它對視。

　　貓咪驚醒嗷嗷叫喚了幾聲，哆嗦着身體往我這邊靠過來。

　　黑蛇仔細觀察我好一會兒，在我頭皮麻的要撐不住的時候，它松懈下來，趴在地上，殺意潮水一般退去。

　　我松口氣，輕聲問道：“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

　　黑蛇輕輕動了動尾巴，我想它要是能開口說話，一定是要認同。
不過，它那一下也吓到我了。

　　咱倆扯平。

　　我說，“你傷的挺重的，我給你帶了些藥過來。
”

　　說完，我就把那隻藥瓶子放在它面前晃了晃。

　　黑蛇沒有一絲反應，我也不管它是不是樂意，就将剩餘的那些藥粉全部倒在了傷口上。

　　尾巴那塊傷的區域面積極大，一整瓶的藥粉竟然隻夠一回的量。
我知道動物的自愈能力比人強上許多，就沒有給黑蛇包紮處理。

　　藥勁上來之後，我感覺它看起來精神好許多，搖頭晃腦的擺弄了一會兒，就慢慢往前遊去，一頭紮入了池子底。

　　我才知道，原來外面的那個池子，是通往裡面的，怪不得，這個洞裡會那麼潮濕。
我也不去管它，抱起貓咪檢查它的情況。

　　貓咪從頭到尾沒有外傷，但是，看起來就是沒有精神。

　　我一時半會兒也吃不準它是怎麼了。
直到它急狠了抱住我的手指大力吮起來，我才反應過來，它是餓了。

　　“你媽媽呢？
”我揉了揉它的小腦袋，問。

　　貓咪當然是不會說話的，它吮一會兒，什麼也吮不出，精神一散就又昏睡過去。

　　黑蛇一個猛子從水底裡探出頭來，頭一甩把什麼甩到我的腳邊，我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條活蹦亂跳的黑魚。

　　那黑魚長相奇特，我至今從未見過。
但個頭碩大，一條有好幾斤重，我把魚抱起來，它一掙，又滑下去。

　　黑蛇從水底裡遊上來，張嘴将黑魚咬住，推到我的腳邊。
黑魚離水久了，逐現瀕死的狀态。

　　我似有些懂，問道：“你要給我的嗎？
”

　　黑蛇颔首。

　　我一驚，又覺得不必驚訝，忍不住笑道：“你聽得懂我說話，又能回答我，果然是通人性的。
”

　　黑蛇并不搭理我，做完這些之後，它又回了老地方躺下。

　　我在籃子裡找到一些工具（可能是老陳用來搗藥的），最有用的就是一把小刀，我費力将魚鱗刮了，剖開魚肚子清理掉不能吃的那些。

　　洞裡太潮，不能起火，我幹脆将這條黑魚做成低配版的生魚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