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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姐弟

陽光下的諾言 石惜安 3947 2024-01-31 01:06

  鮑子傑撫摸着綁着繃帶的右手,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嘴裡說出的話就像是用刀一字一句劈出來一般。

  “陳傑那家夥看上去溫文爾雅,像個翩翩君子,其實就是個衣冠禽獸,和那個畜生一樣,都該死。

  黃伯川聞言,原本正在記錄中的手一頓,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鮑子傑明顯更加精瘦了,三十歲本來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年紀,可惜對方的鬓角卻出現了絲絲白發,原本精明的眼神卻變得無比渾濁與憤恨。

  “鮑子傑,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你們不是應該想到了嗎?
對,馬榮就是我殺的,我也沒幾天好活的,就算是為民除害吧。
”鮑子傑聲音沙啞,嘴角拉出一個諷刺的笑,當年自己做錯了事情,現在終于也要遭到報應了。

  透過審訊室的鍍膜玻璃,沈連昭可以清楚地看到鮑子傑的細微表情,手裡的檔案袋被捏的起皺。
雖然鮑子傑直接供認了自己的罪行,但是沈連昭卻一點也沒有輕松,就好像還有一隻無形的手,正逐漸掐住自己的咽喉。

  鮑子傑很多年前就已經認識馬榮,而他們的中間人竟然還是那無辜慘死的楊芬,鮑子傑的親生姐姐。

  父母早逝的姐弟倆,隻有其中一個可以被親戚收養,作為長姐的楊芬果斷地把這個機會給了自己懵懂的弟弟,自己毅然決然地卻住進了福利院。
多年後,楊芬終于結束了與馬榮的糾纏愛戀,和彭建國組建了幸福的家庭。
而此時的她并不知道,自己那唯一的弟弟,卻因為養父母的忽視與虐待竟離家出走,并被騙進了黑市練習打拳。

  楊芬遭到馬榮侮辱時,曾經想到過報警,實際上她也是這麼做的。
但是馬榮的家人卻不知從哪裡找到了鮑子傑,并查出了他的違法犯罪的證據,以此為要挾、逼楊芬就範。
善良的楊芬自覺虧欠了自己的弟弟,竟向那群人妥協了,為了自己的弟弟再一次一步步犧牲了自己,而此時的鮑子傑對此卻一無所知。

  “你知道嗎?
那個畜生喝醉了,還和我洋洋得意地說起當年自己的事迹,你知道我當時的感受嗎?
我雖然是個人渣,可是我姐姐做錯什麼了啊,啊?
我恨不得就那麼掐死他,掐死那個禽獸。

  鮑子傑緊緊地拽緊拳頭,眼睛緊緊地閉着,試圖逼退已到眼眶的淚水。
他一直記得自己的姐姐,身在福利院的她和自己不一樣,努力、上進,而自己卻很早就在養父母的可以忽視下,逞兇鬥歐、抽煙逃學樣樣來。
但姐姐從沒有放棄自己,如果說鮑子傑還有良知的話,那都是給了他的姐姐。

  “鮑子傑,那你是怎麼實施殺人計劃的?

  “呵,這個還要感謝苗蘭蘭那個女人。
如果不是她要去會情郎,我還找不到這個機會呢。
”鮑子傑對于馬榮苗蘭蘭這類人,向來都是嗤之以鼻的,滿肚子男盜女娼,怪不得會成為夫妻。

  鮑子傑記得那還是半年前的事情,自己當時還隻是林氏的保安隊長。
當時馬榮和他的新歡喝高了,董事長夫人不放心便要求自己去會所接人。

  也許是酒後吐真言,馬榮竟在鮑子傑的車上,把自己曾經對楊芬做過的事情大肆宣揚,惹得那個野模新歡咯咯直笑,笑那個可憐的女人不識好歹。

  握着方向盤的手緊緊收攏,鮑子傑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竟從一個禽獸嘴裡聽到自己的事情。
此時的他也想通了,當年自己明明被起訴過失殺人,而沒有被判刑的原因。
而自己一直以為,那個少年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原來都是自以為罷了。

  但鮑子傑并沒有馬上行動,而是蟄伏起來。
他不能沖動,畢竟這件事情牽涉的太廣,所以他隻能暗地裡不斷調查。
不久後,鮑子傑竟得知姐姐楊芬的車禍竟然也另有蹊跷。
鮑子傑順藤摸瓜,查出了苗蘭蘭與苗大海的勾當,雖然當時的肇事司機現在正在監獄,但自己總歸有辦法的。

  鮑子傑通過以前黑市的老闆,買通了田強監獄裡的室友,每天不間斷的拳頭伺候着,但他不想立馬解決,隻有讓人在滿懷希望的同時,才能更好地品嘗到絕望的滋味,這才是自己想要的。

  當然田大海也是不會放過的,他住的地方在郊區,那裡的道路兩邊根本沒有攝像頭,誰還會在意一個劣迹斑斑的酒鬼呢,隻要輕輕一推就什麼都解決了。

  但是馬榮和苗蘭蘭卻不是那麼好解決的,但是辦法總歸是人想的。
當年的那群兄弟倒是幫了自己很大的忙。
屢次收到恐吓信的馬榮,竟真的毫不懷疑恐吓信的出處,被刻意安排的追殺戲碼迷惑,對于出手救了自己的鮑子傑更是信任有加。
而鮑子傑也成功的成為了馬榮的私人保镖。

  一切都朝着鮑子傑的預想發展。

  苗蘭蘭與她那個小白臉的事情,鮑子傑早就知道。
但他卻并沒有點破,為什麼點破呢?
這對于他來說,再好不過了。

  隻是他不知道,姐姐的孩子竟然也會被牽連進來。
當他看到那個瘦弱的小女孩往馬家的信箱裡投信時,他頭一次慌了。
自己已經是個廢人,但那孩子的美好時光才剛剛開始,如果被馬家的人發現,那她就完全毀了。

  也就是那個時候,鮑子傑第一次接到了那個神秘人的電話。

  那人說,如果想要保全自己姐姐唯一的孩子,那麼就讓他代替那孩子完成自己的要求。
那個人的要求其實也簡單,那就是殺了馬榮。

  鮑子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畢竟這本來就是自己的計劃之中的事情,隻不過是換了個方式罷了。

  苗蘭蘭再一次與小白臉約好了見面時間,而馬榮與那些狐朋狗友還在會所喝酒,鮑子傑知道,自己的機會到了。

  他接到馬榮後把送回家安置好,然後直接離開。
等自己屏蔽了馬家的監控以後,他再用備用鑰匙進入房間,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浴缸裡已經放滿了溫水,鮑子傑用盡全力扛起将近兩百斤的馬榮,盡量溫和地放置在浴缸裡。
整個過程馬榮都沒有清醒的迹象,就在剛剛,鮑子傑已經給馬榮喝的醒酒茶裡放了足量的安眠藥。

  當冰冷的刀片幹脆利落地劃過馬榮的手腕,猩紅的鮮皿瞬間染紅了原本清澈的浴缸,如同那副名畫一般。
等确認已經消除自己的痕迹之後,鮑子傑才慢慢離開馬家的别墅。

  鮑子傑緩緩講述着自己的行兇過程,但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仿佛自己并不是殺了兩個人的歹徒,而是捍衛正義的戰士一般。

  “那你為什麼要殺陳傑?

  謀殺馬榮、苗大海等人,都是有其理由,那麼陳傑呢?
他與楊芬的案件又有什麼關系。

  “陳傑就是個走狗,竟然想要把我姐姐的孩子,送給那個人渣。
到了他手裡,不管是誰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鮑子傑睚眦欲裂,他絕不允許有人傷害姐姐那個可憐的孩子。
當年就是姐姐為了自己,一而再的犧牲自己,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的孩子毀于一旦。

  “送給誰?

  黃伯川緊接着問道,後面肯定還有讓人想不到的内容。
可惜鮑子傑卻三緘其口,不再言語,任憑黃伯川如何發問,鮑子傑卻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沈連昭若有所思地盯着玻璃外面的鮑子傑,單手下意識的摩挲着自己光潔的下巴,“剛剛的錄音完成了嗎?

  “很清楚,沈隊。
”坐在旁邊桌前的年輕幹警仔細确認後,才繼續對着沈連昭說道,“沈隊,我現在就拿着錄音去鑒證科比對聲音。

  “好,麻煩他們一定要快。

  直到那個年輕幹警急匆匆跑出門去,沈連昭才有些憊懶地坐在椅子上,剛剛拿走的不止審訊時的錄音,還有一段當年沈若青墜樓時的一段錄音。
剛才鮑子傑反常的情緒,以及神秘人的要求,沈連昭不得不懷疑,這個身手了得的保镖先生,或許與沈若青的案件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
雖然很可笑,但是那個神秘人的行事風格,從來都是針對當年事件的參與者的,這一點,沈連昭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

  鮑子傑已經被羁押候審,黃伯川拿着新調查出來的結果走進了辦公室。
沈連昭看他走來,直接起身接過他手中的資料。

  “沈隊,鮑子傑當年在黑市是以打拳為生,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陳年累積,已經對他的身體造成了很大的隐患,當然那些都不是最緊要的。
你看,這個是醫院傳來的最新的體檢報告。

  黃伯川抽出幾張幾張黑白傳真擺在辦公桌上,裡面詳實的寫明了鮑子傑現在的身體狀況。

  “鮑子傑有鼻癌?
晚期”

  沈連昭怎麼也不會想到,那個身手了得、輕易解決别人性命的男人,竟然已經是強弩之末。
這也難怪他,想要親手解決那些害死他姐姐的兇手。

  “沈隊,現在怎麼辦?
我怕鮑子傑撐不到公審的那一天。

  已經抓到行兇的犯罪嫌疑人,卻沒辦法通過法律途徑給予懲罰,黃伯川心裡說不出的滋味,案子終于告破的喜悅瞬間被沖淡不少。

  “這個可以先放一邊,但是鮑子傑所說的事情,我們還需要繼續驗證一下。

  “你是說陳傑的事情?

  也對,鮑子傑既然說陳傑想要把他姐姐的孩子,親自送給一個人渣,這個事情就蹊跷了。

  “黃哥,你幸苦一下,親自去與彭建國父女倆了解情況,如果真有人打孩子的注意,我們也絕不放過。

  “放心,我馬上就過去。

  黃伯川接過對方遞來的資料,立即馬不停蹄地走了出去。

  沈連昭面沉如水地目送黃伯川走出辦公室,但是他隻要一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又會有人險些重複沈若青的悲劇,心裡就翻騰不已。
就連向來沒有什麼情緒的雙眼,此刻也燃燒着憤恨的怒火。

  此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沈隊,比對結果出來了。
”年輕的幹警揚了揚手中的比對結果,清秀的眉眼滿是笑意,“雖然現在的那個聲音因疾病導緻變嗓,但是聲線比對卻是,完全一緻。

  沈連昭終于松開了緊皺的眉頭,也就是說,鮑子傑就是當初開門的那個男人。
沈若青的案件又有了新的進展。

  既然找到了鮑子傑,那麼最終害死沈若青的人,應該也快出現了。

  可是,那個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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