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林夕微無法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身子不由自主的後退,卻被顧文易一把抓住,顧文易眼神冷冽的盯着有些顫抖的林夕微,像要把她吞噬了一般。
“我說我要你的眼睛!”
顧文易咬牙切齒的從齒縫中擠出這幾個字,驚恐讓林夕微瞬間癱軟到地上。
她臉色蒼白,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好像無法呼吸一般,林夕微的耳畔依舊不斷的回放着顧文易那陰冷平淡的聲音。
他要她的眼睛!他要她的眼睛!
一股熱流沖入林夕微的腦頂,她的眼前開始發黑,兇口像是被灼燒一般疼痛。
她深愛的男人居然要奪走她的光明,她一直以為自己在他身邊慢慢的贖罪,終有一天能還清自己父親所欠下的罪孽,她甚至在知道自己懷有孩子的那一刻,僥幸的幻想過這個孩子是否能夠拯救顧文易。
可她錯了,大錯特錯!
眼前的這個男人恨她入骨,又怎麼會接納那個孩子的降臨,對,孩子!她不能讓顧文易發現那個孩子的存在!她無法想象此刻的他會對那個孩子做出什麼!
顧文易看林夕微呆坐在地上,正想要俯身去拉她,可林夕微卻忽然反手抓住了顧文易,他再一次對上了林夕微的目光,那真的是一雙美麗的眼眸,像琉璃般通透,可現在卻盛着滿滿的哀傷。
那一刻顧文易的手不易察覺的顫抖了一下,他無法理清那一刻盤繞在他心頭那絲異樣的感覺,那是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情緒,心莫名的軟了下來。
可想起還躺在病床上的母親,他便立刻屏蔽了那種讓他不安的感受,他示意護士扶起地上的林夕微。
“我帶你去見個人。”
病床前,林夕微望着床上熟睡的女人,那是顧文易的母親,不過50多歲的她卻要比常人蒼老許多,鬓角已經出現了絲絲白發,即便在睡夢中她眉頭卻還是緊鎖,顧文易輕輕的用手指想要撫平母親額間的皺紋,輕聲的說道。
“我母親自從父親去世後,每日以淚洗面,視力的情況越來越差,我上周才知道她已經到了快要看不見的程度,便将她從美國接了回來。”
他說到這裡仇恨又不由的在内心湧起,可轉頭看着站在門口的林夕微,她是那般的瘦弱和憔悴,想着她即将要面臨的一切,顧文易不由的放緩了語氣。
“我母親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沒有你父親,她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始終是你林家欠她的,所以你就不要掙紮了。”
林夕微就在門口默默的聽着他對自己的宣判,是啊,他們林家欠她的,如果能換來原諒,如果沒有孩子,她一定會心甘情願的捐出自己的眼角膜,來償還顧夫人所失去的一切。
可現在,她有了孩子,她不想連一眼都無法看到那個對自己來說如此珍貴的小生命。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要面對這樣的困境!
為什麼父親會欠下這麼大的罪孽!
為什麼!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那股壓抑她多年的絕望,快要将她淹沒!
林夕微忽然跪在地上,她放下她一切的尊嚴,苦苦的哀求起來。
“顧文易,我願意,我願意還顧夫人光明,可我求求你,求求你給我8個月的時間好不好,隻要8個月!”
聽到這裡,顧文易的臉色立刻陰沉了起來,剛剛還有的一絲憐憫也蕩然無存。他沖到林夕微的身前,一把抓住她的下巴,恨不得要捏碎一般。
“林夕微,你憑什麼和我談條件!不要和我玩花招,我今天讓你來就沒想過要放你走!”
他沒有時間和力氣再陪她演戲,顧文易用力的甩開林夕微的下巴,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林夕微依然跪在那裡,眼淚不斷的湧出,卻怎麼也化不開她眼底的絕望,明明曾經一萬次的幻滅過,她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那顆已經滿是傷口的心。
當懷有孩子的那一刻,她再次拾起了自己那卑微而又可笑的愛情。
而顧文易又再次無情的掐死了她這最後一絲的幻想。
一切都不過是她的癡心妄想罷了......
林夕微望向窗外,耀眼的陽光折射在了她的身上,可她卻為什麼覺得自己的心冰涼的像被淋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