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林夕微從夢魇中掙紮着醒來,她将臉深深的埋入手掌,可淚水依舊順着指縫流下,即便無數次的夢到那天在手術室前的回憶,她卻依舊還是無法習慣。
林夕微不敢閉上眼睛,雖然對于她來說都是無盡的黑暗,可隻要閉上眼,那個男人看向自己那冷酷,嘲諷,輕蔑的眼神就會再次出現在她面前,讓她再次想起過往那些不好的回憶。
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她習慣性的想要去撫摸身側的孩子,可才忽然想起,顧忘憂昨天已經被送去了醫院。
顧忘憂,這個名字在她懷孕的時候她就想好了,她希望這個孩子無論何時,遭遇何種困境,都能夠忘去憂慮,或者說這也是她對顧文易的期許吧。
顧忘憂像是一出生就懂得母親的難處一般,很少哭鬧,可不知道是自己照顧不周還是出了什麼問題,從前幾日起,孩子就哭鬧個不停,帶去醫院檢查,才知道孩子得了肺炎,情況很緊急,立刻送進了加護病房。
可面對昂貴的住院費,現在的林夕微哪裡拿的出來。
之前多虧了劉子恒的幫助,讓自己有了落腳的地方,為了防止顧文易發現,劉子恒隻能準備一部分的現金給到林夕微,可這1年她也花的七七八八,照顧一個孩子比她想象中昂貴,自己前一段時間開始給一些小餐廳彈琴演奏,可那也隻是讓她們母子勉強溫飽罷了。
這突如其來的疾病,讓林夕微手足無措,昨天,一直幫她介紹工作的林博為她找了一份高價的活,可林夕微卻猶豫了,因為那間餐廳是城北的一家高級會所,她害怕會碰到那個人。
可今天醫院再次打來了催費的電話,這讓她猶豫起來,終于林夕微深吸了一口氣,從枕邊摸索着找到手機,打給了林博。
“林哥,你說的那個活,我做!”
城北的一間高級會所,一曲優美的藍色多瑙河在林夕微揮舞的指尖中流淌出來,可從來不會失誤的林夕微今天卻因為遠處桌上“哒哒哒”的聲音而分神。
一股寒意從林夕微的背脊慢慢竄上後腦,她的呼吸開始急促。
那熟悉的小動作,那敲打桌子的聲音,她怎麼會忘記。
林夕微手中的鋼琴忽然停止。
偌大的餐廳變得安靜且詭異,這更讓林夕微的不安感逐漸擴大。
“音樂怎麼停了?”這是餐廳經理的聲音。
“是啊,音樂怎麼停了呢?林小姐。”一把好聽的男聲響起,可那聲音中帶着的一絲戲虐竟是那般的熟悉。
瞬間,原本還有存有一絲希望的林夕微,在這淡漠的男聲響起後,瞬間被推入到了深淵。
她剛剛還不停的祈禱和安慰自己,不可能會這麼巧會遇到他,不可能,不可能。
可那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那像噩夢一般折磨着她的聲音,卻還是再次在她黑暗絕望的世界中響起。
她慌亂的站起身,極度的恐懼讓她忘記了剛剛好不容易記下的動線。她驚慌失措的到處摸索,希望能立刻消失在這個男人面前。
可她卻不小心踢翻了身後的座椅,重心不穩的倒向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闆,林夕微的額頭撞到了台階,一股熱流順着額角流下,鑽心的疼痛襲來,可這一年在黑暗中的磕磕碰碰已經讓她習慣忍受疼痛,她顧不得自己的狼狽和傷口,隻想站起來快點離開。
慢慢的淡淡的煙草味侵入了林夕微的鼻息,瞬間讓她整個人都戰栗了起來,豆大的汗珠也從額間冒出。
顧文易就蹲在她面前,欣賞着她痛苦掙紮的樣子。
“林夕微,一年不見,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男人陰冷似魔鬼般的聲音在林夕微的耳邊響起。
“顧文易,我......”
還沒等她說完,顧文易就粗魯的抓起了她的肩膀,讓她跪在地上,冰冷的地闆刺痛着林夕微的雙膝。
可高大的男人并沒有想要就這樣放過她,他拖拽着林夕微的衣服,将她甩到了值班經理面前。
“劉經理,你們餐廳什麼時候開始搞起了慈善,雇傭起了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