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西東瞪着突然倒在自己面前的小學生，該名小學生左右觀望無人察覺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抱腿倒在地上哀嚎。半晌後，賀西東問：“你是碰瓷嗎？”

　　小學生鄭錦壬豎起大拇指：“正解。”

　　賀西東捂着口袋：“窮，沒錢。”

　　鄭錦壬：“不要錢，背我回武館。”

　　賀西東不為所動，鄭錦壬抱着腿繼續哀嚎，擠出兩滴鳄魚眼淚。行人側眼望過來，議論紛紛。臉皮薄的賀西東隻好背起鄭錦壬連同他手裡的棒球棍，感歎現在的小學生心機太重。

　　鄭錦壬将棒球棍扛在肩膀上，指點賀西東朝前面左拐直走。

　　。。。

　　“有人在嗎？”

　　白素衣放竹刀和背包的動作一頓，沒有回應。過沒多久，那聲音越來越近，直到進入大廳。

　　賀西東背着個小學生，大太陽底下走了挺長一段路，此刻口幹舌燥、滿頭大汗，見到廳内有個人便将背上的小孩放下并解釋道：“你們家小孩突然倒在我面前，我猜應該是中暑。我把他送回來――高手！”他突然走到白素衣面前，正色道：“高手，演戲嗎？”

　　“不演。”白素衣繞過賀琪走到三徒弟同時身兼小學生、祖國花朵、國家未來接班人等多重身份的鄭錦壬面前：“逃課？”

　　鄭錦壬露出厭惡的表情：“我媽報了個芭蕾舞班，讓我去學。”

　　聞言，白素衣眼神微變，看向鄭錦壬的穿着，發現他穿着一身棒球選手服裝而不是小天鵝舞裙便覺可惜。“揮劍去，不準玩遊戲。”

　　賀西東搓搓手道：“你的外形、氣質都非常好，尤其是還有一身好功夫。現在幾乎沒有漂亮女星擁有功夫，我保證當你出現在大熒幕上，你能夠用你的功夫、漂亮的臉征服觀衆。你會大紅大紫，年入千萬，萬人追捧。”

　　白素衣：“你是誰？”

　　賀西東：“我叫賀西東，是個導演。”

　　“哦。”白素衣：“我沒演技，不會演戲，面癱臉。”

　　賀西東：“沒關系，優秀的導演能夠讓一個沒有靈魂的無趣女人變得風情萬種。”

　　白素衣：“我得罪人，被封殺。”

　　賀西東：“好巧，我也得罪人，正在被封殺。咱倆有緣，答應了吧。”

　　白素衣：“聽起來沒人投資、注定撲街。”

　　賀西東冷臉：“你可以侮辱制片、電影、劇本和演員，但不能侮辱我。”

　　白素衣：“……慢走不送。”

　　楊宋娣拖着賀琪的雙腿朝門口走，賀西東扒着門檻大喊：“片酬很高！”

　　白素衣：“回來。”

　　楊宋娣夾住賀西東的腋下将他半拖半抱回來，站定在白素衣面前。賀西東揚起笑容，豎起兩根手指頭，彎掉半根說道：“片酬這個數，大約一千五百萬。我砸鍋賣鐵賣房還出去賣身，總算籌夠開拍和宣傳的資金，演員基本都是友情出演，不過主演片酬還是很高的。我們給算分成，假如這部戲能有3.5億票房，我們算你百分之十的片酬，一千五百萬！一千五百萬啊！”

　　白素衣揚手：“拖走。”

　　楊宋娣将賀西東扔在地上，拖住他的雙腿仿佛埋屍般拖向門口。賀西東仍舊掙紮，将門口一盆放得很隐蔽的蘭花打碎了。掃了眼地上的蘭花遺體，楊宋娣吓得手一松，‘唰’的一聲逃到廚房躲了起來。

　　賀西東拍拍衣服上的灰塵站起身，還未擡頭便有恐怖的陰影罩在頭頂。他戰戰兢兢的擡頭，見到背光且氣勢恐怖的白素衣，十分上道：“我賠。”

　　白素衣：“兩萬。”

　　賀西東：“不如去搶！”

　　白素衣：“我爹精心栽培二十年，兩萬算便宜你。”

　　賀西東從公文包裡掏出合同：“我的身家全拿去投資沒錢賠你，不如你簽下名字，我們共同合作。不管票房最終有沒有大爆，我都給你十萬片酬，另外再算百分之十的分成。怎麼樣？”

　　白素衣冷漠俯視賀西東，鄭錦壬叼了根老冰棍從她身後探出頭：“我聽我爸媽說過，現在國内導演除了幾個成名已久的導演和一兩個剛出頭的新銳導演，剩下全是些被資本腐蝕的飯桶。但還有一種夾在中間地位十分尴尬的導演，我爸媽稱之為‘懷舊與夢想’派。”

　　白素衣垂眸：“所以？”

　　鄭錦壬認真道：“看在十萬塊的面子上，答應了吧。白家武館都沒錢打廣告招生，被巷子口那家跆拳道、空手道武館搶了很多生意。”

　　白素衣沉吟片刻，伸出手掌與賀琪相握：“合作愉快。”

　　賀西東：“……哦。”感覺口才輸給一個小學生并不是很愉快呢。

　　。。。

　　第二天午間微博熱搜排行前三全被星輝傳媒投資的電視劇承包，第一是#榮氏總裁英雄救美，小公主林央央險毀容#。第二則分别是#黃清河敬業#、#黃清河耍大牌#，同一件事不同報道出來的結果自然不一樣。

　　黃清河原本想給自己艹敬業人設，不料片場出現意外差點緻使劇中另一女主演林央央毀容以及榮氏總裁身受重傷。不到半個小時，第三條熱搜超過第二條，俨然要超越第一的趨勢。

　　其中關于白素衣的部分全被剪切，半個字眼都沒能摳出來送給她。除了當時在場的女粉絲評論提到一兩句，但大抵不是熱點，很快就被蓋下去不見半點水花。

　　高助理翻着數據分析報告，說道：“黃清河的形象有損，對這部電視劇的播出不太有利。”

　　榮翕：“推其他熱搜上去，盡快壓下黃清河不利的報道，花費的錢記得找他報銷。”

　　他不僅心黑，還出了名的摳。整件事情全都是黃清河自己鬧出來的，擦屁股的錢自然要他自己出。

　　他往下劃熱搜，翻到一條#功夫女俠#的熱搜，屬于今日法治社會新聞民生熱點版塊。點進去看就是今日法治新聞的視頻報道，兩個劫匪光天化日在公交車上搶劫結果遇到高手在民間，三兩下被制伏。

　　公交車上的監控錄像忠實記錄下這一幕，最後定格在車裡女子旋身擡眸、墨發飛舞的畫面中，即便是黑白低像素也遮擋不住女子清麗的面孔。尤其是最後的眼神，清冷如天上月華。

　　新聞采訪司機，司機說道：“……誠摯感謝這位民間高手，我們交通集團一緻決定給予該民間高手五千塊獎勵。如果看到這條新聞，希望高手能主動聯系，電話号碼：01……”

　　榮翕退回去，反反複複看那個錄像視頻，最後定格在擡眸的瞬間并截圖保存下來。然後他說道：“推這條熱搜。”

　　高助理看了眼，神色有些詫異。推這條熱搜對星輝和正在拍攝的電視劇根本沒有利益可言，不像是榮翕平時會做出來的選擇。最不濟也該挑選對對手不利的熱搜推上去，比如萬嘉傳媒一線女星何文姗疑似插足富商的熱搜。

　　榮翕：“董事會投的一部電影，已經發出聲明暗示将請何文姗作為女主演，現在不能讓她曝出不利影響。其他的……既不能打也不能推，隻有這個能賺足眼球卻不會維持很長的熱度。”

　　高助理心裡安定下來，果然還是那位摳門總裁。“好，我現在去辦。”

　　“等等。”榮翕喊住高助理，遲疑一瞬說道：“順便讓人查一查監控錄像中的……民間高手身份。”

　　高助理心中奇怪，但沒有質疑：“沒問題。”

　　高助理把門關上之後，榮翕握着鋼筆在指尖把玩。從視頻中‘民間高手’的穿着認出她就是昨天在片場救了他的人，昨天對方戴帽子，蓋住半張臉瞧不清，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榮翕掏出手機回放剛才的視頻，然後停頓在白素衣擡眸的瞬間。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眉心，觸屏手機立刻重新播放。于是他趕緊退出翻到截圖，盯着那雙清麗的眼眸，回想昨天橫插過眼前的石林竹刀。

　　“三思……”榮翕捂着心口：“好像在哪裡見過、聽到過。”

　　。。。

　　白素衣與賀西東簽訂合同：“開拍日期在什麼時候？”

　　賀西東：“越早開拍越好，不過具體時間還是看你有沒有時間。”

　　白素衣點頭：“嗯，我有份武替、武指的工作，武替的部分大概需要三天時間拍攝完。武指的工作半天時間就能完成。”

　　“嗯？”賀西東好奇：“不用設計動作、教導演員？”

　　“糊弄過去就行。”白素衣垂眸：“反正一群門外漢，心不在焉何苦認真。”

　　現在連簡單的文戲都要偷懶，何況是艱苦的武戲？他們不認真，她也不必認真，何況何文姗的心思不見得真在武路招式上。

　　賀西東沉默兩秒，望着白素衣的雙眸十分深沉：“你能當我們劇組的武指嗎？”

　　白素衣從屁股底下掏出兩份武術指導合同拍到賀西東面前：“可以。”

　　賀西東掃了眼價格，兩根手指頭抵住武術指導合同推回去：“我們這關系，何必用一份冰冷無情的合同約束？”

　　白素衣扭頭：“楊宋娣，送客！”

　　楊宋娣披頭散發跑出來，手裡拎着長勺一把往掙紮不休的賀西東後腦勺扣，把他扣安靜了後就跟殺人埋屍般拖着後腿拖出庭院扔到巷子中間。

　　對面武館開門看見這一幕立刻‘砰’的一聲關上門，對面武館又殺人埋屍，還是當什麼都看不見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