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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6章 人間惆怅西風多少恨(12)

相逢恨晚,餘生皆你 芳苓 4306 2024-01-31 01:06

  太太從黃山回來了,但是老爺沒回。

  太太二話不說,就下令下人将小娴帶走,她要将她轉賣了,賣到别的人家。這已然是仁慈的了。正如太太說的:“我信佛,是個慈善的人。比如你做了這樣不要臉的事,我是可以将你賣進妓院裡的。但是,念在你也伺候了少爺一場的份上,我還是給你一個出路。”

  太太軟弱起來軟弱,但強硬起來也強硬。小娴沒有哭叫,她覺得自己罪有應得。李媽說的沒錯,的确是她勾引了少爺。有些事,她可以拒絕的,但她沒有,這不是勾引是什麼?她隻覺得對不起少爺,擔心少爺被責罵。

  太太是趁少爺出門的時候,冷不丁地将小娴趕走的。

  順民回來的時候,還不知道。

  他很憤怒,大吵大鬧,對每一個人問詢小娴的下落,但傭人們都搖頭。“你們不說就以為我找不到了?錫城就這麼點大,我不信找不着!”

  十九歲的順民,倔起來真像一隻誰都懼怕的小牛。從此他早出晚歸,學業也荒廢了,但依舊得不到小娴的消息。

  他想這樣一直找下去的,哪怕看看小娴過得好不好。但時局幹擾了他。時局幹擾了很多人。日本兵終于渡到了錫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日本兵坐着卡車轟隆隆地開進來,提着大刀,拿着機關槍。他們虎視眈眈,但又露出垂涎欲滴的饞樣。日本人好吃,走到哪都要吃。他們愛吃雞,愛吃豬,愛吃家禽。除了吃,日本人更愛中國的花姑娘。

  錫城,窮人家的姑娘一個一個都往自己的臉上抹鍋灰,假扮老太太,扮醜。富人家的姑娘就裝麻臉,裝殘疾,躲在家裡閉門不出。但日本人總是有辦法。他們用槍柄,用刺刀戳們,砰砰放幾聲冷槍,中國人不敢不開門的。

  順民的父親是被日本人打死的。他本是日本人選出來的商會副會長,屬于第一撥拿了良民證的人。日本小分隊的一個隊長,見李會長很順從,就決定暫住在他的家裡辦公。小隊長是個貪婪的人,喜歡胡亂翻東西,這一翻,就翻到了李會長的小金庫,小隊長大笑,占為己有。小隊長竟然還看中了順民的母親,四十歲的李太太。

  家裡的傭人大都遣散了,時局不穩,生意不好,那麼多傭人也養不起。家務活都是李太太一人做。順民那天在街上繼續尋找小娴,正好撞見日本人開來的卡車,胳膊肘兒一緊,被他一個同學拉住,從此就在街上失了蹤,沒再回來過。

  從此李太太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衣冠不整,神情凄惶。她後悔賣掉了小娴。小娴是被李媽經手賣掉的,據李媽說是賣去了一個小縣城繼續當丫鬟,但到底是不是,她也不清楚。在日本人開進城之前,李媽就帶着女兒秋千走了,是李太太打發走的。因為她們娘倆手腳不老實,李太太自己都忍無可忍了,出了一筆錢,等于給李媽養老。

  李太太和順民都不知道,小娴真被黑心的李媽托人牙子賣進了妓院。那個地方,其實還不如妓院,就是一個下等的窯子。

  這天,李太太捧着一對柴火,大氣不敢出地用爐子煮粥。小隊長喜歡吃甜粥。可城裡的雜貨鋪早關門了,尋不着白糖賣。白糖是多金貴的東西?

  她戰戰兢兢地端着粥,小心翼翼地進了小隊長的房門。小隊長一看,頓時大發雷霆。“八格牙路”摔掉了碗,就想用鞭子抽李太太。李太太穿着土色的旗袍,一躲,大腿處就撕開了一個口子,露出雪白的皮肉。小隊長眯了眯眼睛,四十歲的李太太保養得宜,還是風姿猶存的。小隊長嘿嘿笑地堵住了她,将她騎在地上,三下兩下完了事。

  從此,小隊長就不計較飲食了,對李太太幹上了瘾了。床上、地上,甚至院子裡,樹下,隻要小隊長欲望來了,那就拽來李太太,胡亂發洩一氣。這些,李先生當然知道。鄰居們也知道。畢竟,李太太叫喚的聲音很響很大。鄰居們就罵李先生不該當烏龜。李先生默默不說話。李太太經常冷眼諷刺他。一天,小隊長又逼迫來了月事的李太太褪掉褲子,當着其他的日本兵,要從後面進入,心皿來潮地,又強迫李先生也過來看。

  地上紅紅的皿,日本兵哈哈哈的笑聲。小隊長發洩完了,又将李太太丢給了十個日本兵玩。大門開着,一個鄰居偷偷過來瞧,另一個鄰居也來了。李太太赤裸着身體,像個瘋婆子。李先生想逃出大門,但是腳又像灌了鉛一樣地沉重。鄰居冷冷地哼了一聲。其實這是他的幻覺。鄰居們不過偷看一眼而已,哪裡敢哼哼,不要命了?

  真正讓李先生動了殺心的,是小隊長牽來一條狗,想讓他的愛犬和中國女人性.交。李太太呀呀呀地嘴裡驚叫不停,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饒。沒用。在其他幾個日本人的幫助下,李太太被按住了頭發,扭住了大腿,那條日本狗,真的伸出了前腿,趴在李太太的屁股後面……

  李先生不想看下去了。他拿起小日本掉在地上的長刀,對準了,從後面就對着李隊長的腦袋猛劈挺過去。他技藝不好。一個拿算盤的人,怎麼回拿刀呢?李隊長躲閃了一下,惱怒異常,用穿靴子的腳一腳踢翻了李隊長,掏出手槍對準李隊長的腦袋開了一槍,斃命。李先生的腦花子流了一地。獸性得到滿足地大狗就過來吃腦子。

  李太太就瘋了,這下是真的瘋。李隊長啪啪又是兩槍,打中李太太的小腹,李太太應聲倒地。小隊長命令手下将李太太大腿處的肉割下,送到軍需處,做成腌肉。李家的院子就成了小隊長辦公的地方了。這樣的殺戮其實每天都有。街上的人道路以目,走路低頭,說話戰戰兢兢。但總有反抗的人。

  順民參加了錫城的一個地下組織。阻止為了轉移視線,去了外地一個縣城。為了遮人耳目,順民決定去一家下等的窯子和一個朋友見面。老鸨熱情地推薦,說這裡頭有個極其出挑的姑娘。順民一副絲綢商的打扮,卻不嫌污穢地進了下等窯子,且出手大方,老鸨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地讨好。

  此時的順民,已經知道了父母死了。他默默地在手腕處戴了兩塊黑色的袖章,對着家門方向拜了拜,就凝重地消失在夜色裡。在錫城,父母家人被日本人殺了的人很多。很多年輕人,都有和順民一樣的仇恨。他們有的選擇隐忍,離開了錫城。有的則加入地下組織,伺機報仇。

  既然來窯子,那自然得喝酒。裝就得裝像了。否則被看出破綻,有奸人跑到日本人那告發,那就完了。所以,順民就掏出大洋,叫老鸨叫出這兒最美的姑娘。這一叫,就把小娴叫出來了。小娴已經改名叫紅玉。既入下等窯子,老鸨又急吼吼地想掙錢,那小娴想要守身如玉,怎麼可能?小娴在老鸨的主持下開了苞,恩客是一個六十歲的老頭。老頭流着哈喇子,身材黑瘦,滿臉麻子,小娴想自殺了事。可拿着繩子的時候,她又想起了少爺。少爺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眷戀的人。就為了少爺待她的一點點好,她都要活下來,像條狗一樣地活下來。

  七十幾年後的我,無法感受順民再見小娴是怎樣一種感受,除了痛恨、憐惜,會不會也夾雜着物是人非的傷感?但可以肯定的是,憤怒,無邊的憤怒占據了上風。順民要帶小娴走,就現在,就馬上。但他知道,小娴是這兒的搖錢樹,老鸨不讓的。

  不讓也得讓。順民掏出了手槍。老鸨吓得渾身一抖。“老子要錢沒有,要槍有一條!”老鸨不知順民什麼來路,還想着意試探一番。

  順民就啪地開了槍,拉着小娴的手,徑直出去了。就是這聲槍壞了事,引起了二鬼子的嗅覺。整條街被封禁了。順民是帶着小娴遊水出城的,逃到了野外。

  小娴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看着幽暗的天,看着田裡茂盛的玉米,突然痛哭失聲,捂着臉說對不起少爺。“我已經不幹淨了,我被賣進了窯子後,已經不幹淨了。我的身上爬過八十個男人,每經一個男人,我都會在手臂戳自己一下。”小娴猛地拉開袖子,給順民看觸目驚心的傷痕。

  “我要殺了李媽。”順民真的這樣幹了。他心痛地将小娴摟進懷裡,輕聲安慰:“不要緊,我不在乎。我爹娘都死了,日本人殺死的。我要報仇。我先将你送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從來,都是順民說什麼,小娴聽什麼。這一次也是。雖然順民已經不是有錢的少爺了,但在小娴眼中,他依然有無上的光環。

  順民将小娴送的地方,竟然是李媽的老家。李媽很意外,也更害怕。當天晚上,李媽就死了,溺死在了河裡。李媽的女兒秋千被順民砍斷了腳筋,成了一個癱子。在阻止内混了幾個月的順民,一改以前的文弱,變得孔武有力。“小娴,你就是這家的主人了。”在順民離去時,他用槍對着秋千的腦袋晃了晃,秋千一臉的恐慌。

  小娴其實不想讓順民走。李媽的老家,雖然窮,但還有點田地,辛苦勞作,餓不死人。可她知道不能擋了順民報仇的路。那樣,她就不是少爺的好丫鬟。小娴給餓的肚子直叫喚的秋千煮了一碗南瓜湯,就跟在少爺身後,走了五裡的地,她就想送送少爺,十八相送。

  順民發現了她。就笑,伸手:“回去,回去,有空我來看你。”

  小娴就嗚咽:“你要當心。”

  “當心當心,我當然會當心。”順民滿不在乎。

  順民看小娴走的氣喘籲籲的,就拉着她,走進一片紅苕地,在田埂上坐下。“小娴,你安心呆着。秋千還仰仗你養活,你什麼都不用怕。”日本人出于戰略的考慮,沒有攻打這座小縣城,但安插了僞軍,也就是二鬼子。

  “你參加的是什麼組織?”小娴不知道組織是什麼意思。

  “就是……一個很團結,能抗日的地方。”順民比劃。

  “哦。”

  小娴就指指前面的河,說順民身上臭,應該去洗洗。順民想想也是,就跳下了河,河水畢竟清冽着呢。可他沒想到的是,小娴也跟着跳下了河,這兒偏僻,她竟然将衣服都扯下來了,脫得光溜溜的。一霎時,順民就想阻止她。“不,你讓我好好洗。”

  小娴悲哀地洗完了,從水裡站了出來,像出浴的仙女一樣,仰躺在一片她用樹葉鋪成的地上,大腿張開。她緊緊閉着眼,忏悔一般地:“少爺,我很後悔,早知就該将第一次給了你。我的身體被人糟蹋過,但我的心是幹淨的。我早知道自己喜歡你,對你存了心思,當成就該主動勾引你。”

  順民也爬上了岸,渾身滾滿了水珠。他歎息一聲,無限憐愛地:“小娴,我沒有嫌棄你。”

  “那,你就上來。你還是童男子對不對,你還沒上過女人,不知道女人的味道。今天,我要給你。”小娴雖然被男人侮辱過,但所幸時間短,她的皮膚依舊白皙,兇脯依舊挺拔,大腿依舊結實瓷白。黃昏下的小娴,聖潔,誘人。“少爺,我的嘴唇也是幹淨的,除了你,沒有被人吻過。”

  她突然抖抖地爬了起來,用無比虔誠的目光,半跪在地上,張開嘴,抱住少爺的腰肢,頭一下一下地就……順民沒有任何的防備,他吃驚了。這些招術不用說自然是小娴在窯子裡學到的。一刹那,他覺得惡心。但他又相信小娴,她的嘴唇是幹淨的。欲望上來了。順民呻.吟了一下,自然而然地抱住了小娴,兩個人在地上像螞蟻一樣地翻滾,劇烈地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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