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兩個字讓流蘇身子一抖,她慌亂的跪下,“公主饒命!奴婢說,奴婢全都說!”
“其實奴婢知道的也不多,是在穆武侯回京那日,玉漱公主帶着奴婢私自跑出宮去城門口迎他,還碰見了夜大……夜王妃,公主和穆武侯說了幾句,他便走了,然後就在地上看見了一隻耳環,似乎是從穆武侯身上掉下裡的。”
姬珩?據她了解姬珩此人行事毫無章法且不愛受人拘束,對女子更是淡漠,又怎會将女子飾物放在身上。
“誰的耳環?”
流蘇諾諾不敢言。
宋懿清見她如此,心中已有猜測,“是本宮的,對嗎。”
想也不用想便知此事是誰的手筆。
隻不過她沒想到素來眼高于頂的夜玉漱,竟是心儀姬珩。
更沒想到夜無憂會借此來做文章。
“一個耳環夜玉漱便信了?”真是個蠢貨,多麼明顯的離間計!
“沒有,沒有。”流蘇連忙搖頭,“公主隻是存了幾分疑心,畢竟她也不信夜王妃。”
夜王妃,夜王妃,又是夜王妃!
宋懿清一聽這三個字便覺頭疼欲裂,“不許提‘夜王妃’三個字!”
“奴婢知錯!”懿清公主發起脾氣來竟是比玉漱公主還要駭人。
“後來呢,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後來便是公主收到消息,說您和穆武侯同在夜王府,公主便帶着奴婢去了,然後、然後就看見您和穆武侯單獨待在涼亭裡,舉止、舉止有些親昵……”
宋懿清坐直身子,手掌拍在榻上,力道之大幾乎震得她的手微微發麻。“一派胡言!”
“公主恕罪!”
宋懿清仔細回想了一下當天情景,她和姬珩一直保持着适當距離,在别人眼中又怎麼會舉止親昵?
除了,她起身想給姬珩擦衣袍……
不過是存心讓姬珩膈應而已,誰成想竟入了夜玉漱的眼。
怪不得,怪不得夜重華會邀她品茶。
原來,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即便她不主動靠近姬珩,夜無憂恐怕也是會給她‘制造條件’讓她靠近。
“之後便是公主說有話和夜……夜大小姐說,她們便進了屋子,至于她們說了什麼,奴婢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不知道……”
流蘇不知道,她已然猜測了個八九不離十。
靜下來仔細想想便知是哪出了差錯,看來她去找夜玉漱的事情夜無憂一早就知道了。
從一開始,她就走進了這場局裡,這場她自認為精妙無雙卻早已被人看破的局。
得到消息也不慌不忙,反而是使計讓夜玉漱向她主動倒戈,從頭至尾,夜無憂都是站在主導者的位置,冷眼旁觀。
她、夜玉漱、姬珩乃至她與夜重華的大婚……都是她的手中棋。
好一個夜無憂啊。
“阿嚏!”夜王府的紫藤架下,一绯衣女子正有一下沒一下的蕩着秋千,目光緊緊盯着手裡的《怪志奇談》,突如其來的一個噴嚏,打斷了她的視線。
這花香越發濃郁了。
她揉了揉有些發癢的鼻尖,放下手中書,取過一旁的涼茶來飲。
眼看上午過半,日頭漸高,原本涼爽遮陽的紫藤架也沒了作用。
惬意的伸了個懶腰,她動了動脖頸,就往屋内走去。
正在一旁灑掃的小厮婢女見她過來,紛紛行禮,“王妃娘娘。”
夜無憂随意擺了擺手,夜王府不比将軍府,畢竟主子是當朝夜王,這裡的下人規矩禮數全都齊全得很,她說了好幾次叫他們不用如此拘謹也沒什麼用,索性也就不再說了。
她停住腳步,問道,“可有見到霁月?”
“回王妃娘娘的話,月姑娘去冰窖了。”
啊,那應是去給她取冰鎮的水晶葡萄了。
夜無憂笑彎了眼,“好,我知道了。”
等她走遠,那個婢女都沒回過神,王妃娘娘果真是天香國色,這一笑,更是不得了,别說男子了,便是她這個女子看了都心動不已,也難怪殿下如珠如寶的捧着。
此等天氣走上幾步便微微發熱,又喝了一杯涼茶才疏解了些燥熱之氣。她斜躺在榻上等了一會兒,果真見霁月提着竹籃子進了屋,裡面的東西還冒着冷氣。
夜無憂立刻起身,風一般行至桌邊,眼睛随着霁月的動作轉動。
霁月将冒着冷氣的葡萄放到盤子裡,苦口婆心說道,“我說了多少遍主子你也不聽,殿下也吩咐我務必看着你不要貪涼,冬日裡稍微冷一下你就受不了,如今還這樣不顧忌。”
“知道了知道了,我明日便不吃了。”成婚之後夜重華明顯啰嗦起來,連帶着霁月也開始對她‘諄諄教導’,隻要她稍稍做一件他們不贊同的事,‘教導’之言随口便來,真是讓她防不勝防!
霁月深深地看她一眼,“你昨日說的與剛才一字不差。”
真是信了你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