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擎蒼猛地看向地上衣衫不整跪着的女子,目光銳利,“擡起頭來!”
她瑟縮了一下,緩緩擡起頭,發髻散落兩側,眼中以往的一絲桀骜消失無蹤,臉上表情惶恐,但仍舊沒有掩去國色天香。
正是夜無憂!
“父皇您相信兒臣,兒臣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和夜無憂……兒臣一向讨厭她,您要為兒臣做主啊!”
夜天羽哭天喊地的跪爬着到夜擎蒼跟前,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袍,誰知夜擎蒼當兇一腳就把夜天羽踹飛三丈遠。
夜擎蒼正在氣頭上,這一腳的力度可想而知,夜天羽趴在地上好一會兒都沒緩過來。
“孽障!朕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雖說夜無憂和夜重華的賜婚聖旨還沒下,但他們二人的婚事他已經當着衆臣的面定下了,如今出了這種醜事,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臉。
“皇上先别急着責罵羽兒,孰是孰非還尚未清楚呢。”太後意有所指的看向趴伏在地上的女子。
原來這個夜家丫頭不僅工于心計,還水性楊花。這下她永生永世也别想踏進夜王府了,她的清兒也不用委屈做什麼平妃了。
一聽太後為他說話,夜天羽忍着痛開口,“皇祖母說得對,是這個女人勾引的兒臣,兒臣一時糊塗,求父皇寬恕!”
眼下這情況他的罪名是擇不清了,既然擇不清那隻好使勁往外推了。
夜擎蒼哪裡會輕信夜天羽的話,他看向另一邊的夜無憂,“你來告訴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夜無憂面色慘白,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皇上,是大皇子假傳太後懿旨騙臣女進宮,然後……然後便玷污了臣女,求皇上為臣女做主!”
“你皿口噴人!我何時騙你進宮了!”夜天羽氣急敗壞,要不是他現在疼得起不了身,都想上前打她,“你是受何人指使前來誣陷本殿下!”
聞訊趕來的皇後見到夜天羽狼狽的趴在地上,一副明顯被人打過的樣子,心疼不已,她匆匆走到他身旁,雙目含淚,“羽兒,你怎麼樣?哪裡疼告訴母後?”
她的手放在身側緊握,恨得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他真的好狠!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下得去手!
“看看你教的好兒子,看他如今做出了怎樣的混賬事!”夜擎蒼話語裡蘊藏的怒火讓皇後忍不住輕輕一顫。
待她看清一旁跪着的女子容貌,下一瞬便倒吸一口涼氣,軟了手腳。
怎麼會!羽兒怎麼會和夜無憂……
不!她不能慌!夜無憂已經算是夜重華的人了,不管羽兒是不是被人有意設計陷害的,衆目睽睽之下,亂倫的罪名他已經坐實了,如此皇家醜聞皇上是絕不會讓它傳出去的,所以她要在保證羽兒安全的前提下争取到最大利益。
夜家是絕對不會任由皇家将‘勾引皇子’的髒水潑到夜無憂身上的,與其徹底得罪不如趁機拉攏。
打定了主意,皇後端端正正向夜擎蒼行了一個大禮,“皇上,今日之事疑點甚多,臣妾懷疑是有人故意設計。”
說到這,皇後毫無顧忌的就看了從旁看熱鬧看得甚歡淑妃一眼。
淑妃捏着手帕在臉上輕點幾下,輕笑一聲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一般,“皇後姐姐看我作甚,難不成我有本事逼着大皇子玷污了夜大小姐?”
“本宮隻是向皇上陳述羽兒的冤屈,淑妃急什麼。再者說事情尚未查清,妹妹還是慎言的好。”
淑妃笑笑,沒再說話。
“事已至此,羽兒也有些錯,保全夜大小姐的名聲最重要,臣妾倒有一個辦法。”
淑妃嘴角上揚了一個譏諷的弧度,皇後的這番話都忍不住叫她為她鼓掌了,什麼叫紅口白牙?這就叫紅口白牙,無憑無據單憑一張嘴就把犯了大錯的夜天羽說成了‘有些錯’。
“保全名聲?夜大小姐如今這樣已然名聲盡毀,皇後姐姐倒是說說如何保全?”
“本宮想讓羽兒娶了夜大小姐,一來好贖罪,二來也好保全她的名聲。”
呵,還想借機讓夜天羽娶了夜無憂?她的算盤打得可真是不錯。
淑妃看了眼跪在冷硬地面上的皇後,近日來的郁悶一掃而光。
“哦?皇後想讓他娶了夜無憂?”夜擎蒼眼神微眯,語氣平穩不複剛才的暴怒,“皇後還想如何?是不是還想朕立他為太子?”
皇後身子抖了抖,立刻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聲音帶着惶恐,“臣妾不敢!”
“來人!”夜擎蒼大喝一聲,“二人藏有私情,不顧倫常,将他們給朕關起來!”
皇後有皇後的盤算,皇上也有皇上的思量。
不管是誰騙夜無憂進宮的,總歸她是在宮中出了事,以夜家父子對她的看重,此事絕不會善罷甘休,也定然不會将夜無憂嫁給夜天羽草草了結,鬧大了損失最嚴重的還是皇家。
自古皇家最看重的那便是顔面。
若是将罪名歸在夜天羽身上,那便是皇家的錯,可若是将二人定為有私情呢,那便是雙方的錯了,如此一來夜家便也理虧了。
“是!”
皇帝一聲令下,禁衛軍便動了。
夜天羽還在喊冤,跪在一旁的女子趁衆人不注意悄悄後退。
“站住!”
眼看被人發現,她猛地向後跑去,竟是意圖逃脫!
“給朕追!”
“是!”
又一批禁衛軍趕過來,朝着女子逃跑的方向追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皇上别氣壞了身子。”淑妃見目的達成,溫言勸道。
“這是怎麼了?”一道清麗的女聲自衆人身後傳來,帶着些疑惑,“怎麼這麼多人?”
衆人聽着耳熟,齊齊轉過身去。
女子一身石榴色長裙,外搭白底印紅梅的披風,發髻一絲不亂,眼睛明亮有神。
看清女子長相之後,陸公公不禁揉了揉眼,這夜大小姐剛不是從那兒跑了麼,怎麼突然從他們身後出現了?還是一副衣衫整齊的模樣……
太後望了望剛剛那女子逃跑的方向,又望了望從後面出現的夜無憂,忍不住出聲,“這是……”
淑妃眼眸微閃,竟然被她逃了出來,可惜,也已經晚了。
“夜大小姐原來不是逃跑,隻是為了換身幹淨的衣裳,此等小事直說便是,也省得讓我們大家誤會。”
“淑妃娘娘您在說什麼換衣服,臣女聽不太懂,不過有一點您說對了,臣女确實在逃跑。”夜無憂瞧了一眼淑妃上揚的嘴角,緊接着便說,“臣女今日午時被自稱是太後身邊的蘇公公接進了宮,還說讓臣女在靜心亭等候太後,可是不知是哪個賊人竟迷暈了臣女,然後将臣女關到了一個小屋子裡,臣女趁那賊人不備逃了出來,還順手拿走了他的腰牌。”
夜無憂将腰牌亮了出來,看向夜擎蒼,“逃出來之後才發現竟然是一處冷宮!求皇上為臣女做主,一定要抓住這個賊人,我一個弱女子,被關在一間暗無天日的小黑屋裡,真的好害怕!”
衆人一時無語,有哪個弱女子能在賊人手裡逃脫的時候還能順下他的腰牌?
皇後眼睛一亮,“這腰牌不正是淑妃宮中的麼!”
不知道夜無憂從哪弄來的腰牌,但打死她都不能認!“夜大小姐在這兒編什麼故事呢?先是和大皇子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後是拒捕潛逃,現在換了身幹淨衣裳竟然跑回來裝無辜?你當我們都是瞎子傻子任你哄騙麼!”
夜無憂收起了腰牌,一臉正氣道,“淑妃娘娘請注意您的言辭,上次您誣陷我偷護心石不成,這次竟然妄想毀掉我的名節?臣女不知您到底為何要千方百計置我于死地,還望娘娘明示。”
“一派胡言,還不将她給本宮拿下!”
“慢着。”
淑妃不解的看向夜擎蒼,“皇上……”
“此事疑點甚多,全部帶到大殿上,朕要親自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