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手焚香,素手撥弦。
一曲吟歌彈得甚是宛轉悠揚,引人入勝。
夜無憂點點頭,這琴音倒是不錯,隻可惜技巧有餘,意境不足。
曲畢,夜玉漱優雅起身,對着主位盈盈一拜。
夜擎蒼笑着拍了拍手,底下頓時掌聲雷動。
“玉漱公主好才藝啊!”
“是啊是啊。”
……
類似誇贊的話語鋪天蓋地,夜玉漱不禁露出驕傲之色,想必對于自己的琴藝是極滿意的。
“玉漱抛的這塊磚,不知道能否引出夜大小姐這塊玉?”
夜玉漱笑吟吟的看向夜無憂。
她手中的酒杯還未放下,一時間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
從容咽下口中的酒,慚愧一笑,“六公主怕是要失望了,我常年待在邊疆,琴棋書畫是樣樣不精,就不獻醜了。”
“夜大小姐此言差矣,今日不過是展示一番,也好大家相互了解認識一下,并無一較高下之意,夜大小姐無須在意。”
一句話,就把她定義成了争強好勝還怕輸的人。
要不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呢,想必夜無虞和夜玉漱平日裡一定有好多話說。
夜無憂暗地裡翻了個白眼,誰在意?本姑娘隻是懶得動,真要一較高下,把你踩進地縫裡啊!
她這番小動作卻并未逃過夜重華的眼睛。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十分想知道她會如何應對。
“那無憂便獻醜了。”說着便要起身,給了林曦悅一個安心的眼神。
夜玉漱眼神一亮,閃動着詭異的神采。
不起來活動一下,怎麼對得起她們給她準備的禮物呢。
“不知夜大小姐是準備彈琴還是跳舞?本公主剛剛彈了琴,不如你來為大家跳支舞吧,救人的風姿都讓人稱歎,想必跳起舞來更讓我們驚豔。”
此話一出,立時獲得許多贊同。
她進殿之前還在想,她不過第一次進宮,是誰一來就要毀了她呢,她甚至都想到了是不是夜重華昨夜求愛失敗而因愛生恨。
現在看來,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說什麼表演才藝,不過是想讓她萬劫不複罷了。
算算時間,郁炙香也是該發揮藥效了,随着時間一點一點滲入肌膚的郁炙香,會逐漸讓人産生迷亂的幻覺,身體發熱,帶着催-情的效果。
“跳舞就算了,我在邊疆長大,祖父教的是如何上陣殺敵,刀槍劍戟我倒是熟悉的很,若是皇上不棄,我便為大家展示一下箭法。”
展示箭法也可以吧,應當不會讓她們失望,畢竟拉弓射箭也得上台不是。
夜擎蒼當即應允,“就讓朕見識一下夜老将軍一手教導出來的孫女兒有何風采。”
“常規的射箭未免會讓大家感到無趣。”
“哦?”夜擎蒼來了興趣,“那你想如何給大家帶來樂趣?”
“回皇上,我會用黑巾遮住眼睛,百步之外需站着一人,頭頂一物,然後我射中它。”
此話一出,還不待夜擎蒼說什麼,夜玉漱便開口,一副天真好奇的女兒家嬌憨之态,“放置何物,大小又如何?”
夜無憂笑了笑,“放置何物不如公主來選?”
一句話正中她的下懷,“此話當真?本公主選什麼你都能射中?”
“自然當真。”
“好!那本公主便選……”夜玉漱掃視着周圍,突然看着面前的水果盤,一笑,指着那串大葡萄,“那就葡萄吧!”
“公主可選好了?”
“選好了。”夜玉漱眼睛一轉,“不過本公主說的葡萄可不是一串。”
“莫非是一盤?公主果真待無憂極好。”
夜玉漱笑容僵了僵,依舊說了出來,“夜大小姐真會說笑,放一盤哪裡能顯出你的高超技藝呢,本公主的意思是……放一顆。”
底下一片嘩然。
林曦悅心下一沉,可是在看到夜無憂絲毫未變的神色時莫名的放下心來,她的憂兒果真長大了,再不是那個五歲還需要自己抱的孩子了,她能解了自己的毒,自然也不會怕旁人的刁難,她要相信自己的女兒。
百步之外,頭頂上放一顆葡萄。
别說射中了,能看清就不錯了。
任誰也能看出夜玉漱有心刁難。
夜擎蒼靜靜的看着下面一切,不置一詞。
倒是皇後有些責備的看了一眼夜玉漱,這樣一來,可不是把夜文彥得罪了。
再看一眼神色更為激動,十分期待的夜天羽,她不禁閉了閉眼,頓時覺得頭暈目眩。
皇後怕是要被自己的女兒和兒子蠢死了。
不把夜文彥往自己這邊拉就算了,竟然還往外推!
夜天祺但笑不語,隻是上揚的嘴角顯示了他的好心情。
鬥吧,都鬥起來才好。
夜天翼一如以往,垂頭不語,毫無存在感。
夜無虞和夜玉漱遙遙對視一眼,嘴角似有笑意。
夜無憂,想出風頭就讓你出個夠。
即便你真的僥幸射中那顆葡萄,在郁炙香的作用下,你還是會在衆目睽睽之下身敗名裂,而你若是沒有射中,甚至射死了頂着葡萄的人,那你就會背上因為作樂而害死人的罵名,在此之前,你還是會身敗名裂。
夜無憂,别怪我,誰讓你阻礙了我。
就算你擁有父親的寵愛,嫡女的身份,這些都不至于讓我提前對付你,要怪就怪你自己,誰讓你勾引了夜王殿下,夜王妃的位置,隻能屬于我--夜無虞。
正想着,卻冷不防聽見自己的名字,夜無虞下意識擡頭。
“虞兒,想必你會樂意幫姐姐這個忙的吧。”
夜無憂笑得一臉無害。
夜無虞一時不能反應,她剛剛說的話她都沒聽見。
“不行!”夜玉漱卻急了,“頂着葡萄這樣危險之事,怎可讓虞兒去!”
聞言,夜無虞臉上一瞬間皿色如潮水般褪了個幹淨。
她怎麼也沒想到,夜無憂竟然會讓她頂着葡萄!
“公主此言差矣,虞兒是我唯一的妹妹,她不是也時常和公主提起我麼,把我誇贊的如何如何好,我當然要給虞兒證實一下,她的誇贊沒有錯。”
“那、那也不能……”
“公主不必憂心,虞兒對我的箭法十分信任且放心,所以她頂着葡萄的時候定然會不會因為害怕而發抖,若是換了别人,肯定會發抖的,這樣不但對我箭法的準确度有影響,而且對頂着葡萄的人生命安全也有威脅。”夜無憂說着看了一眼夜無虞,“再者說,我和虞兒同為将門之後,若連這點膽量也無,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夜文彥當即說道,“憂兒說的不錯,虞兒,去吧。”
夜無虞猛地擡頭看向夜文彥,眼裡是那樣的不可置信,還夾雜着一絲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