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的時候,夜無虞的氣色已經好了很多,左肩的箭傷也已經愈合了,蘇陌翎給她尋來了祛疤的聖品,隻餘下一個淺淺的印記。
帶有肅王府标記的馬車緩緩停在了脍炙居門口,随行的小厮掀起馬車的帷帳,一個清雅如竹,溫潤如玉的男子先下了馬車,他轉而又從馬車上接下一個女子。
聖潔如雪,姿容絕色。
皇上給了蘇陌翎一個不大不小的官職,這些日子他除了處理些瑣碎的公務,便是時不時的帶着夜無虞出來透氣。
一邊向裡走,夜無虞一邊含笑道,“世子不必時常抽出時間陪我,公務要緊。”
蘇陌翎側過頭,看着她的臉微一晃神,他淡淡一笑,“不妨事。”
世間事大多無巧不成書,他們二人還未上樓,便撞見了正巧往下樓的夜重華和夜無憂以及身後跟着的霁月等人。
男子的手輕扣在女子腰間,兩人正說着什麼,女子不時輕笑出聲。
時隔三月,這是蘇陌翎自她成婚後,第一次見到夜無憂。
她并未有多少改變,依舊是一身惹眼的绯衣,明眸皓齒,仙姿佚貌,頭發半束不束,隻插着一根墜着細長流蘇的梅玉簪,似乎與他初見她時一般無二。
若非要說一點變化,那便是她更加得光彩照人,讓人不敢直視。
他們都說夜王很寵夜王妃,恨不得摘星攬月。
今日一見,傳言果真非虛。
夜無虞最先開口,她微一福身,“夜無虞見過夜王、夜王妃。”
夜無憂頓住腳步,眸光微閃,唇邊浮起一抹笑,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打量了幾下。
蘇陌翎直愣愣的眼神,讓夜重華心中極為不爽,然而還沒等他說話,就被夜無憂拉走了。
看她毫不意外的神色,應是早就知道她回來了吧。
夜無虞想過好多次夜無憂見到她會是何種反應,驚訝、不悅抑或是不屑?
卻不想她隻是笑了一下,便面色如常的與他們擦肩而過。
“世子?”
然而蘇陌翎卻是有些出神,直到聽到夜無虞叫他,才回過神。
“我們上樓吧。”
“好。”
門外夜王府的馬車内卻又是另一幅場景。
剛剛的情景夜無憂實在太熟悉了。
她在一側站着,對面是夜無虞和蘇陌翎。
同色的白衣将他們襯得像一對神仙眷侶,從頭發絲到鞋尖兒都寫滿了‘相配’二字。
就如同剛才一般。
隻是那時候,她身邊沒有夜重華。
本來剛剛夜無憂拉他走不讓他教訓蘇陌翎,他已經很不爽了,眼下她在他懷裡竟然還敢出神?
夜重華剛想低下頭‘懲罰’她一下,卻不想竟然被她‘反懲罰’了。
懷中的女子探出頭來湊向他的唇,手臂也順勢攬上他的脖頸,姿勢也從半躺在他的懷裡變成了跨坐在他腿上。
難得她如此熱情,夜重華一手扶着她的腰防止她從他腿上掉下去,一手順着她的踝骨往上。
馬車外日光朗朗,馬車内旖旎陣陣。
他輕咬在她的鎖骨處。
“嗯……”夜無憂不由得輕哼出聲,下一瞬便被夜重華堵住了唇。
轉而又親吻着她的耳垂,輕聲提醒道,“墨風和霁月可還在外面呢。”
隻是這句提醒怎麼聽怎麼帶着不懷好意,果然,下一瞬她就覺得腰間一松。
夜無憂小臉绯紅,癱軟在他懷裡,輕輕喘着氣。
抱着她的夜重華呼平複了下呼吸,重新将她裹起來之後,指尖挑起馬車簾子的一角。
怎麼還沒到王府?
他臉上的不耐與隐忍成功逗笑了夜無憂,在他懷裡咯咯直笑。
夜重華眸色漸深,意味深長道,“我可是在顧及着你。”
看着他眼中‘你若再笑,我這就将你就地正法’的神情,夜無憂識趣的捂上了嘴。
又不想他太過得意,便回了他一句,“怎麼就顧及我了,你沒顧及你自己?你堂堂夜王不要臉面的?”
“臉面?”他微微皺眉,似乎在思考,“那是什麼東西?”
夜無憂:“……”
“我不要臉面,我隻要你就夠了。”說着,夜重華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小心翼翼的摸着她的小腹,“當然,還有咱們的女兒。”
她翻了個白眼,“那怕是要讓夜王殿下失望了,我目前肚子裡還沒您女兒。”
他似是不解,“沒道理啊。”
“什麼沒道理?”
“我這夜以繼日的,怎麼會沒有我女兒呢?”
夜無憂隻覺心頭一梗,‘夜以繼日’是這麼用的麼……
她怎麼覺得不是嫁了一個‘戰神’,而是嫁了一個‘流氓’呢?
某流氓還在一本正經的研究她的肚子,目光帶着深深的疑問。
猛地一下,馬車停住了。
幸好夜重華眼疾手快摟住了她,不然就憑這慣力,第二天大街小巷的談資準是‘震驚!夜王妃衣衫不整從馬車内滾落’。
他沉聲開口,“怎麼回事?”
墨風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殿下,是羽王的馬車突然沖了過來,撞翻了幾個小攤,還差點撞着一個女童。”
夜重華給她攏了攏衣裳,“你坐着,我下去看看。”
一邊整理着衣裙,夜無憂一邊點頭,“你去吧。”
這夜天羽還真是不安分。
夜重華下了馬車,便見霁月抱着一個女童在同一個婦人說話。
“到底怎麼回事?”
“羽王的馬車突然沖過來,好像是因為……夜二小姐。”
他皺皺眉,果然看見夜天羽已經走到了夜無虞身邊,不知再說些什麼,他面前的女子臉上隐約可見反感。
“夜二小姐真是好久不見了。”夜天羽的目光在她臉上身上逡巡,顯得十分肆無忌憚。
夜無虞後退一步,福身一禮,“見過羽王殿下。”
他笑着上前抓住她的胳膊,笑容輕佻,“夜二小姐跟本王無需多禮。”
醉生夢死、尋歡作樂幾日,别的沒長進,調戲女子的手段倒是長進了。
掙紮了好幾下,夜無虞都沒能掙開。
武功被廢,她已形同廢人,再加上身子未完全複原,憑借一己之力想掙脫夜天羽是不可能的。
就在夜天羽的手将要落在她的臉上時,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羽王請自重。”
他一愣神,夜無虞便躲到了蘇陌翎身後。
近日羽王的種種行徑他也有所耳聞,卻不想竟然放肆到這種程度,公然在大街上調戲女子。即便夜無虞再不受寵,她也是夜家二小姐,他今日這般顯然是在打将軍府的臉。
“蘇世子?”夜天羽似乎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看了眼夜無虞,“怎麼,這女人蘇世子也看中了?”
他這種商看貨物的語氣,讓蘇陌翎眉頭微皺。
“夜二小姐是肅王府的客人,望羽王殿下慎言。”
“客人?”他陰陽怪氣笑了笑,還欲伸手去抓夜無虞,“既然是客人,那不妨來我羽王府做做客啊?”
夜無虞慌忙避開,又往蘇陌翎身後躲了躲,“多謝羽王殿下好意,無虞暫時還沒有考慮從肅王府離開。”
夜天羽臉色驟冷,轉而又笑了笑,情緒陰晴不定,讓人心驚,“那本王命令你現在考慮考慮。”
繼而他又說道,帶着些引誘的口吻,“隻要夜二小姐進了羽王府,本王便給你一個側妃的名分,你留在肅王府能得到什麼?難不成蘇陌翎會娶你?”
餘光瞥見從夜王府的馬車上走下來的紅色身影,蘇陌翎突然說道,“我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