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因為你說娶我不過是單純想娶我而已,并不是因為喜歡。
跟皇室中人談感情才是笑話,所以這話夜無憂隻是在心中想了想并沒有說出來。
門外适時響起墨雲的聲音,“殿下,懿清公主來訪。”
宋懿清?可不是嘛,算算日子,也該回來了,這剛一回京就過來了,真可謂是情深義重。
夜無憂一把推開了夜重華,起身下地,“竟是耽誤了夜王殿下迎接懿清公主,真是抱歉。”
夜重華好笑的看向夜無憂,“以前我總覺得争風吃醋的女子十分惹人生厭,今日卻想,若是這女子換成無憂的話,我心中定是十分歡喜。”
這幾日混亂的思緒随着宋懿清的到來卻是冷靜了下來,夜無憂隻是禮貌性的笑笑,“夜王殿下的期盼無憂怕是無法做到了,天下好姑娘多得是,殿下還是另覓良配,這份恩情我記下了,來日有什麼能幫到殿下的地方,盡可開口,叨擾許久,就此告辭。”
夜無憂利落轉身,裙裾搖曳,她一走似是帶走了所有的熱鬧,偌大的屋子裡瞬間靜了下來,隻留下一絲若有若無的冷香證明她曾來過。
才出了屋子不久,她便遠遠瞧見前方白玉石橋上衣香鬓影,衆星拱月的宋懿清。
還不待她調轉腳步,就聽一聲袅袅婷婷的溫柔女聲稍提高了聲音,“夜小姐?”
夜無憂此時本無心應付宋懿清,但眼下情況由不得她不應付了,“夜無憂見過懿清公主。”
宋懿清稍稍颔首,“我昨日剛回京便已聽聞夜小姐,今日一見,果真是傾國傾城貌。”
這人分三六九等的,除了身份,還有城府。
隻單憑這一句話,宋懿清就比夜無虞和夜玉漱高了好幾個段位,怪不得皇帝和太後比寵愛真正有皇室皿脈的公主還要寵愛她。
現在在外人看來,她和宋懿清是很明顯的‘情敵’關系,情敵見面非但不分外眼紅,反而談笑誇贊。不但話裡帶着欣喜,眼中也是帶着幾分欣賞,多一分有些過度,少一分則顯得虛假。
單看夜王府老管家明顯輕舒一口氣的反應就知道宋懿清的表演奏效了。
人老了經不起折騰,他還真怕這兩位貴客為了殿下起沖突,幸好幸好,懿清公主是出了名的賢淑蕙質。
“公主謬贊。”
“我還聽聞前幾日你和重華不慎遇險墜落懸崖?身體可還有大礙?”宋懿清臉上的表情切換十分自然,從擔憂變為憤恨,秀眉輕蹙,伸手拉住了夜無憂的手,“無憂放心,這件事舅舅已經知道了,一定會抓住幕後真兇,幫你和重華讨個公道。”
“多謝皇上,勞公主記挂,我已無礙。”趁着福身行禮的動作,夜無憂抽回了手。
相比之下,夜無憂的反應就冷淡多了,場面一度有些尴尬,這讓剛舒一口氣的老管家又開始有些擔心起來,又悄悄看了一眼依舊帶着微笑的宋懿清才稍稍放下心。
真不愧是京中貴女的典範,這氣度非尋常人可比。憑借着以前殿下和懿清公主來往的密切程度,他曾經一度以為懿清公主會成為夜王府的女主人,不成想半路殺出了一個夜家大小姐,并且看樣子殿下對她十分好,甚至超過了懿清公主,果然殿下的心思不是他一個下人能想明白的。
然而無論如何,他們都将以殿下的喜好為标準。
宋懿清忙扶起了夜無憂,“無憂妹妹不必如此見外,夜老将軍和夜将軍不辭辛勞為東籬奮戰沙場,戍守邊疆,無憂妹妹以後或許也要嫁入皇室,于情于理,于公于私,皇家都不會委屈了妹妹。”
聽到這話夜無憂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周旋許久怕是就為了這句話吧,“公主說笑了。”
這下宋懿清是真的無話可說了,她巴拉巴拉說了許久,就換來這不鹹不淡的五個字?夜無憂嫁入皇室這件事基本上是屬于闆上釘釘了,她下一步的試探還未說出口,就生生被這個五個字堵在了嗓子眼。看着眼前這個看似恬淡的女子,她眼中寒意一閃而逝,袖中錦帕早已被捏成一團。
夜無憂眼見宋懿清還有開口的架勢,趕緊側身,“不敢耽誤公主看望夜王殿下,公主這邊請。”
已經到嘴邊的話打了幾個轉又趕緊咽了回去,宋懿清笑容有些僵硬,“有機會再去将軍府看望妹妹。”
夜無憂連忙表示惶恐,“不敢勞公主大駕。”
一群人随即浩浩蕩蕩向着夜重華的主院而去。
又一擡眼卻看見了在偏廳坐了一會兒後聽聞宋懿清來了也跟着過來的夜文彥。
“爹!”夜無憂笑着迎了過去。
夜文彥即便已經三十多歲也依舊風姿卓越,歲月隻是給他增添了幾絲睿智與尋常武将不曾沾邊的儒雅。
“懿清公主沒有為難你吧?”夜文彥皺眉,宋懿清和夜重華二人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懿清公主心儀夜王殿下這件事,整個京都都清楚,而夜王殿下确實對待懿清公主和别的世家小姐不同。
“我今日第一次見她,無冤無仇,您放心吧,我想回家了。”夜無憂挽上父親的胳膊。
夜文彥想說什麼,卻是沒有開口,“走,回家,三天了,你娘親也擔心壞了。”
說着,父女二人相攜遠去。
假山掩映後的涼亭裡正坐着一人,右手摩挲着腰間挂着的羊脂玉佩,看着背影娉婷的女子,眸光閃動。
走出一段距離的夜無憂十分敏感的回過頭,卻并未發現什麼異常。
“憂兒,怎麼了?”夜文彥看向夜無憂。
“沒事。”夜無憂搖搖頭,她剛剛明明感受到有一道視線在注視着她,隻是在她回頭的一瞬間消失了。
直到夜無憂穿過月亮門,身影徹底消失不見,那道人影才從假山後走了出來,旁邊的清泉打濕了繡着暗金線的青緞雲紋靴。
真是好敏銳的洞察力。
夜無憂走後的第二天,夜重華便結束了‘病假’開始上朝。
早在二人遇刺墜崖的那一天,皇帝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大發雷霆。
夜天祺站了出來,腰間的羊脂玉随着他的走動搖擺了幾下,“父皇,兒臣願追查此案,不讓三弟白白受苦。”
一向不幹正事的夜天羽今天也破天荒的站了出來,“這幫刺客實在猖狂,藐視皇家威嚴,兒臣也願出一份力!”
夜天翼依舊一副想進不敢進,想退又退不得的畏縮姿态。
在不清楚狀況的外人看來,這可真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感人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