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太後坐在宋懿清的床邊,握着她的手,“哀家已經跟你皇帝舅舅說了,一定要你嫁到夜王府。”
聽聞此話,宋懿清心中一喜,但面上卻假意皺眉,“皇祖母,清兒如今這般模樣,實在是不想拖累重華哥哥。”
“别說傻話,是重華親自跟哀家提的想照顧你。”
太後怕她多想,出言安慰。
那日太後和夜重華說的話宋懿清都聽見了,她當然知道太後說的不是真的,但她還是開心的笑了,“真的嗎皇祖母,重華哥哥真的願意娶我?”
雖然夜重華還沒給她答複,但是在她看來,這事已經闆上釘釘了。“隻是要委屈清兒了……”
宋懿清嘴角的笑容一僵,“皇祖母的意思是?”
“昨日哀家讓皇上宣了夜正祥進宮,好說歹說他都不同意他那孫女兒做平妃,不過皇上說你對重華情深義重,自然不在乎這些虛無的名分,哀家一想也對,平妃和正妃同為正室,重華心中也念着你的情意,日後也有哀家為你撐腰,必不會叫那夜家丫頭欺了你去。”
宋懿清不自覺的捏緊了被角,心中大恨,誰說她不在意名分!
正妃平妃雖同為正室,區别甚微,但若是以後夜重華坐上了那個位置,皇後之位必定是正妃的,她這個平妃最多也就是個皇貴妃!
不過她心中有多恨,臉上的笑容就有多燦爛,“皇祖母,清兒不在乎名分,清兒隻要日後重華哥哥能多多顧惜我幾分,清兒便知足了。”
她這樣一說,太後心裡更加心疼了,“哀家就知道清兒是最明白事理的,不過你放心,就算那夜家丫頭是以正妃的身份進門,也要她能保得住才算。”
“沒關系,無憂妹妹是個心善的姑娘,她不會為難清兒的,清兒也相信日後定能和她如姐妹般相處。”
太後搖了搖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傻孩子,那夜家丫頭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淑妃因為護心石被夜無憂擺了一道的事情她可是有所耳聞,有如此心機的女子有哪裡會好相處?
“清兒不怕,就算清兒受了委屈,清兒還有皇祖母呢。”因為羞怯,宋懿清蒼白的臉色終于有了一絲紅潤。
太後見她如此依賴自己,更像是看到了安甯年少的時候,愛憐的将她攬在懷裡,心肝寶貝的叫着。
宋懿清裝作天真懵懂的樣子真的騙過了很多人,太後不住地擔心等她嫁進夜王府後會因為毫無城府而受人欺淩,哪知宋懿清的心機卻是在後宮摸爬滾打幾十年的太後都比不過的。
等太後走後,宋懿清臉上的淺笑蕩然無存,她坐到桌案後看了眼墨汁,快速寫了兩封信,并分别放入了一個東西,交給了玉珠,“派人将信送出去。”
“是。”玉珠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名字,應聲退了出去。
夜無憂不是個好對付的,一個不留神就容易把自己栽進去,淑妃就是她的前車之鑒,所以她要步步謹慎。
霁月左等右等沒等來半日未回的夜無憂,倒是等來了太後娘娘的懿旨。
太後宣夜無憂進宮。
領着宣旨公公過來的是夜無虞。
宣旨公公尖聲細嗓,甩着蘭花指,“你家小姐呢,怎的就你一個丫鬟?”
霁月微微着急,主子怎麼還沒回來啊。
“霁月,姐姐是在房中嗎?”夜無虞見霁月吞吞吐吐,便想着繞過她去屋内看夜無憂到底在不在。“我剛從門房那過來,他說沒見着姐姐出門,定是在屋内了。”
宣旨的公公靜默的站在一旁。
霁月心道,門房當然看不見她家主子出門了,因為她家主子走的是後門。
可是她又不能明說,一般閨秀出門哪裡會走自家後門。
“二小姐……”霁月正欲攔住夜無虞,就聽見背後‘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夜無憂從裡面走了出來,“看書看得睡着了,妹妹找我有事麼,這位公公是……”
“這是太後宮裡的蘇公公,奉太後娘娘懿旨前來接姐姐入宮的,我正巧在府門遇見了,便帶了公公過來。”
夜無憂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這位面白無須的蘇公公一眼,當下笑道,“臣女失禮了,怠慢了蘇公公,天氣驟寒,若公公不棄便飲杯熱茶吧。”
“霁月,還不去泡茶。”
還不等霁月應聲,蘇公公便推據了。
“不必麻煩了,夜大小姐還是盡快随雜家進宮吧,免得太後她老人家等急了。”
她靜靜看了蘇公公一瞬,直到對方微垂下眼,她才微微一笑,“公公說得有理,是臣女想得不周了,既是要面見太後總不好儀容不整,臣女這就去換身衣裳,還請公公在偏廳稍後片刻,虞兒幫我招待一下。”
夜無虞溫聲應下,“是,姐姐。”
一關上房門霁月便迫不及待問道,“主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蘇公公剛進院門的時候。”她回來之後大氣都沒喘一口就飛速卸掉了臉上的易容又換了身簡單衣裳。
“主子先喝杯茶。”
夜無憂接過熱茶喝了一口,順便暖了暖手,“給我拿件端莊點的衣服過來。”
霁月挑了一件石榴色的套裙,又在外面配了個白底印紅梅,外圍鑲了一圈兔毛的厚披風。
“主子你今早去公主府有什麼發現嗎?”
正對着鏡子梳頭的夜無憂動作一頓,一提起公主府,她就想起了那個讓她咬牙切齒的讨厭鬼。
她神情有些恹恹,“不出我所料,宋懿清果真是裝的,她那脈象雖極為逼真,但仍逃不過我的眼睛。”
“連雲雀山的秦焰都察覺不了的事情,主子你竟然能看出來!”霁月倒是十分激動,“那宋懿清可就是欺君之罪了!主子咱們一定要快些告訴夜王殿下,讓他不要被她騙了,這樣一來,夜王殿下也就隻會娶主子一人了。”
自從夜無憂無意間和霁月說夜重華是因為受刺激太大從而忘了她的事情之後,霁月對夜重華的好感立刻就回來了,并且十分看好她和夜重華。
夜無憂轉過身來,有些好笑的看着霁月,“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那麼多太醫都得出了一緻的結論,萬一是我診錯了呢?”
“主子怎麼會診錯?夫人身上的毒就是主子發現的,霁月相信主子!”
平日裡玩鬧歸玩鬧,在正事上霁月不會質疑她分毫。
信任這種東西世間難得,她和霁月自小一起長大,才培養起了這種無條件的信任,她和夜重華相識不過大半年,他不信她很正常。
沒關系,反正她也不信他。